第5章 欲全枕槐梦

第二日,云溪去喊白炎起床的时候,发现他眼睛都肿成了核桃,无奈叹了声气,于是一行三人坐在桌前,云溪吃了口芋泥糕开口:“昨夜我在苍慧家中见到一柄油纸伞,上面没有魔气,但有血迹。”

白炎的核桃眼都睁大了“那,那,是苍慧师妹也有问题。”云溪点头,继续道:“而且凌晨时分我又去看了一趟,她已经走了,房间中物件都没带走,只带走了那油纸伞。”

白炎怔怔。

云溪拍了拍白炎:“今日你便再去苍慧家看看,顺便从她附近邻里打探些信息。”

又踢了踢埋头苦吃的鸿方:“我们俩去魔族看看情况。”

云溪和鸿方便御剑到了魔都,两人进城前很是乔装打扮了一番,云溪带了个兔耳朵,鸿方直接扮成了个妖娆妩媚的女子,穿着个黑色纱裙,屁股扭得天花乱坠,挽着云溪的手,两人顺利进了城。

路上鸿方嘟嘟囔囔:“那梨花苏真是好吃,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

路边叫卖着血淋淋器官,还有着正将羊妖还带着角的头颅与人类的手脚四肢和鱼皮相缝着的商贩,生意还挺好,身后排着队,有的女魔捧着菌虫翅膀等缝的,有男魔拿着蛇眼准备往胸口缝的。店主见云溪两人,眼神直勾勾盯着鸿方瞧。

“这般美人,来我这给你屁股缝个花瓣欸,肯定更美。”

鸿方气的屁股也不扭了,拉着云溪大步往前走。

身后商贩还低声嘀咕:“真是不懂潮流的穷魔。”

云溪瞧着路过的没几块布料颤颤巍巍在胸前挂着得,脸上妆容以黑和红为主的女魔,抽了抽嘴角心不在焉的回他:“等我们再找到苍慧,就能再吃到了,所以你得卖劲找她。”

鸿方撇嘴不是很乐意:“这本来是你那师弟得活,人家还没说什么,你倒好,死了几千年刚醒就又为你师弟赴汤蹈火来了。”

云溪翻了白眼:“几千年了,请你释怀断鸿这件事好吗,要说起来断鸿不知道几千万年前就诞生了,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刀鬼先生。”

正说着,鸿方拉着云溪往前挤,前面热闹的紧,走进了瞧清是巨蟒闪烁着凶煞红光双眼中心的由十人粗附着鳞甲的魔蔓,高高托起的高阁,不同于魔窟阴绿粘稠的氛围,高阁之上却是金漆琉璃彩钻堆砌出的个富贵窟。

“我家主人如今情期在即,现招妖娆貌美女妖,只要战至的最后俩人。”

是个巨大牛头,铁山似的身形,水桶似的腰身。脸上还长个着鱼鳍,穿着是斜挂着个无袖半衣,可以说是不该遮的都遮了,该遮的都若隐若现,总之是个让人记忆深刻的模样。在高阁上站的甭直说着。

鸿方跟云溪咬耳朵:“为什么魔都这样四不像,妖却是各有各样。”

云溪:“……可能因为妖有生理隔离,魔百无禁忌吧。”

正说着下面反应热烈,云溪旁边的瘦的跟风干芦苇似的女魔嗓门却是大:“你这么丑,你家主人能好看到哪去。”随之一片哄笑,那牛魔却是不恼,昂着头很是骄傲的模样:“我家主人可是魔主亲口承认的恶魔。”

下面一听是魔主亲口夸过的人,簌簌絮絮推推搡搡间飞上一群妖魔,简直是乱花迷人眼。

战到最后只剩一兔妖和女魔,那兔妖长耳朵直直竖着,是白嫩粉红的颜色,瞧着就想让人狠狠掐一把。兔妖羞羞涩涩在台上站着,对面的女魔拿着跟鞭子瞧着兔妖冷笑,正围着台边周旋,后面魔群却是突然推搡起来,魔推妖,妖推魔,一波一波往前倒。

云溪抓住身边的柱子,正准备伸手去拉鸿方,没了沉的要死的大刀,鸿方单薄一片人跟落叶似的被魔群呼喝着往前卷,云溪松了柱子,跟着鸿方去拉他裙子,正要抓住之时,身边一阵欢呼,云溪扒着前面魔踮脚一看,鸿方正站在女魔和兔妖中间,手无寸铁。

鸿方冲云溪使眼神,云溪拱啊拱的奋力挤到前面,将储物袋中一把木刀附上妖气抛给他,魔界与人界积怨已深,若是此时暴露,怕是不好脱身。

鸿方伸手接住,转眼就加入战争,鸿方刀法好,但此时无法暴露的情况下,他不能用人间刀法,只能用最基础的刀法和灵能来战,好在灵能强。

对面兔妖和魔女见新人上台,倒是团结,两人站在鸿方前后,鸿方先是并步弯腰曲背,躲过魔女的掌风,半空中旋转变向,弓步缠头,后刺兔妖,兔妖被刺中肩膀,疾步化爪,被鸿方虚步藏刀,重重的压着兔妖无法动弹,又一手抓鞭,一手驱灵能轰然玄掌,很快便将两魔打下台去,云溪忍不住手环成喇叭状欢呼。

却突然感到一道视线,丝丝寒气的朝她盯来,云溪抬头便看到楼阁中心飞檐峭台,金盏绯色中,一男子翘着腿,着一件殷红龙踏花纹刺绣大袍,其上缀着各色水晶宝石,璀璨闪人的紧,一双血色桃花眼眼角睥睨,神色妖艳生动,身边正是刚才那牛妖。

下面一阵喧哗“现在就这一个人,再来一轮!”

“这人后面上来的都不算!”那兔妖柔柔弱弱哭着喊。

“不算不算!再来!”

牛妖再度回到台上“我家主人说了,既然这妖打的只剩她一个,便让刚才给她递刀之人一同伺候。”

下面妖魔纷纷开骂。

牛妖再度上台,亮出个令牌,云溪还没看清是什么,牛妖便闪电似的将令牌收起。

下面的妖魔确像是耗子看见猫般,一身不吭的四散去了。

云溪:“……好好好,这么玩是吧。”转身便打算溜。

“你的同伴是人修。”云溪停住脚步转身,那殷红衣男子站在鸿方身侧,正拿着那把木刀端详。

云溪飞身到高阁,语气不算好:“木刀还我。”

牛妖:“你竟敢对天魔大人不尊!”

“退下。”

云溪:“要怎样你会还我?”

天魔绯溯抬眼瞧云溪,是打量猎物的眼光,饶有兴味:“我说了,我在情期。”

云溪拉着鸿方冲绯溯道:“行,那走吧。”

两人被关进一小黑屋。鸿方:“那个木刀很重要?”

云溪毫不犹豫点头,眼神在黑暗里簇簇生光:“对,很重要。”

这木刀是南衍赠她的。

刚到涅云派的时候,云溪本来是打算做刀修的,她亲水,是修刀剑的好苗子,她刚开始很喜欢刀,刀比起剑来,多是面阔,攻击面大。她年少时性情恣意热烈,就是喜欢直来直往的招数和灵诀。

南衍疼她,便用他门前的桃树磨了一夜,做了这么一把木刀,虽是大刀,却精巧轻飘,以至于后面开始用玄铁锻的刀,云溪不适应,又嫌刀笨重,理直气壮跟南衍抱怨:“师兄自己都不用刀,我也不用!”

这之后云溪才开始学剑。

“起来,天魔大人招你们伺候。”

两个一模一样的牛魔前后压着两人往前面洞里钻,不时用牛角催促两人快走。

“我说你们为什么不给这洞修大点啊,又不是狗洞,还要一直弯腰。”鸿方又开始嘟囔。

前面的牛魔气的鱼腮扩张,头上的牛角尖就要顶上鸿方胸前。

“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没正常人高吧,顶多只能气的跳起来顶你胸。”云溪一边笑得合不拢嘴,一边手直接掰断后面牛魔铆足牛劲来顶她后腰的角。

牛魔眼瞬间就红了,一手捂着不停流血的牛头,一边拿着耙子冲过来。

云溪瞧着比她手大两倍的牛角,顺手就扔给鸿方。

鸿方接住牛角,冲牛魔挥了挥。

两人两牛在狗洞里打个是不亦乐乎。

忽然山洞震动,碎石聚拢着往下落,两人迅速出了山洞,

绯溯在血潭前的玉石床上躺着,换了件胭脂红的阔袖五爪龙丝袍,身型若隐若现。

“你不想要木刀直说便是,何必折腾。”绯溯两手指夹着木刀,漫不经心的晃着。

“我没说…”云溪话没说完,绯溯抬头与云溪对视间,手一松就将木刀丢进血谭。

“等等,云溪…”鸿方道。

云溪已经一扎头浸入了血谭。

窒息感。血谭深千尺,到下面已经是浓稠的黑,味道锈气腥臭,云溪摒弃五感,继续往下游。

觉烟期的灵能已经快用完了,但云溪没有转头,依旧下潜,水下的压强压的云溪浑身发麻。意识开始恍惚,灵止之战那日的濒死感再度涌上来。

“师姐。”

“师姐。”

“是谁?”云溪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唤她,是熟悉的沉稳短促语气,眼前是离开涅云派的最后一天场景。

“云溪,这次去战场可不要再欺负梡长老家儿子。”南衍说着还往云溪碗里放青菜。

说的是约束的内容,确是柔和带笑的语气。

“我哪欺负他了,是他先找打。”云溪伸长胳膊去够被南衍放的远的芋泥糕。

“不管如何,我可不想再听到梡长老来我这哭诉了。”南衍道。

温之迢伸手将那盘芋泥糕和蜜滋豆腐换了位置,芋泥糕正好便到了云溪面前。

“知道了,知道了。”云溪迫不及待去夹芋泥糕。

“那师弟呢,这次师弟去吗?”云溪瞧着温之迢问。

“我不去。”温之迢没看云溪,简短的答。

云溪: “为什么啊!”

温之迢没吭声,抿了抿嘴,喉结上下一动。

“你师弟还未到蕴灵期,怕有危险。”南衍开口。

“那好吧。” 云溪瞧着头垂低的只能看到个乌黑发旋的温之迢。

“加油啊师弟,早点到蕴灵期,我们就可以一起下山玩。”

“好。”温之迢低低的一个字,也不知说给谁听的,连着口饭一起咽下。

作者有话要说:十八岁的云溪对温之迢:“宝宝,你是一个不爱说话,实力没我强的宝宝,要加油修炼哦~”

二十岁的温之迢:“师姐放心,这结界没有灵能也能破开,是为你专门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