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不在，我……”
沈稚宁低睫，不见其消退。
她犹豫着，未能下定决心。
倏然，门外响起一道声音：“沈姑娘！”
沈稚宁动作一顿，回眸看去，脸上不禁露出喜悦的神情，是林与陵回来了。
她安抚着卫凌州，“我会一直在你身旁，不会离开。”
起身，她去给林与陵开门，还未等他开口，沈稚宁便道：“林公子，他……他身子有些不适，麻烦你来瞧瞧。”
具体是哪里不适，沈稚宁一时有些难以言明。
林与陵收回他原本想要说的话，顺着沈稚宁的话道：“好。”
转身，沈稚宁走到屏风后，将卫凌州扶起来，带他走至床榻上。瞧见卫凌州的不适，林与陵面色一怔，看向沈稚宁时，也有些脸红。
他说：“是毒发了……”
毒发？
难道，这便是林与陵之前说过的另一种毒。
“此前，是我未曾与沈姑娘说清楚。杀他之人，想要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故而数毒之中，加了情毒，会在每月十五毒发。”
他瞧着二人年纪尚小，故而没有说明。
可如今看，是不得不说了。
“如今虽未到十五，可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致使毒发……”
沈稚宁现下才知，难怪卫凌州会如此难受。
而他让她所念的气功更是误打误撞地促使毒素蔓延全身。
“可有什么解毒之法？”
林与陵看向沈稚宁，面露难色，他说：“情毒没有解药……”
“没有？”
沈稚宁蹙眉，那岂不是，只能那样？
她脑海之中莫名腾升了一些画面，她抿了下嘴角，又听林与陵说，“虽无解药，但凉国苗域之内，有一蛊虫，名唤金蚕蛊，可解百毒，亦可令蛊虫之主长生不死。但此虫难寻，传闻中，苗域圣女与其父苗域圣主各持一枚。”
苗域圣女与苗域圣主？
那不就是卫凌州的母亲与外祖父？
可卫凌州的母亲死了……
金蚕蛊可使人长生不死，但身为金蚕蛊的主人，她却死了？
沈稚宁眼眸之中染上一层惑色。
“林公子，身持金蚕蛊之人长生不死，那为何，凉国皇后死了……”
卫凌州抬眸，看向沈稚宁。
他身旁的红蛇嘶嘶嘶地吐着蛇信子，似要上来撕咬她。
林与陵看过去：“蛊虫认主，除非蛊主自愿将它赠给他人。否则，蛊虫会随蛊主同生同灭。”
沈稚宁眉心跟着一跳，也就是说，卫凌州母亲自愿将她的蛊虫赠给他人，才致自己身死。
而让她自愿，甚至连生命都放弃的人，只能是如今凉国的君主卫邺成了。
想罢，沈稚宁朝着卫凌州看去。
可现下，该怎么办？
“沈姑娘。”
林与陵瞧见沈稚宁出神，出声唤她。
随即，林与陵想到一个法子，“沈姑娘，你是未嫁之身。若是只想救这位公子，可去红楼找姑娘来……”
找姑娘来？
卫凌州看向沈稚宁，双眸通红。
沈稚宁顿下声，没立刻答应卫凌州。
林与陵瞧见沈稚宁犹豫，没有多言。
“今日我在城西义诊，听闻有士兵来搜寻医馆，未曾吓到沈姑娘罢？”
沈稚宁摇头，“不曾。”
难怪一向要到天黑才归的林与陵今日回来的这样早。
“沈姑娘，有什么事可唤林生去做。”
林生便是林与陵那个小徒弟。
“我先离开。”
“多谢林公子。”
室内，只余沈稚宁与卫凌州二人。沉默间，沈稚宁坐到他身侧，卫凌州抬手紧抓她的手腕，一副观音，即将要坠入阎罗的可怖模样。
“为何要去红楼找姑娘？”
沈稚宁抿唇，“为了救你。”
“脏。”
早先，卫凌州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方才，林与陵说他所中情毒，他已知晓自己为何痛苦。
少年扬起头，他从身后拦腰按住沈稚宁，令她低下头，吻上唇。
“卫凌州……”
沈稚宁耳朵烫红，她登时瞪大眼睛。
清楚地知道卫凌州想要做什么。
“卫凌州！”
沈稚宁惊呼：“你清醒一点！”
卫凌州抬眸，松开沈稚宁。
“我不想要红楼的姑娘来，我想要你。”
“她们很脏。”
“沈稚宁，你不是说要救我么？”
他红着眼，“可你为何不愿意。”
沈稚宁侧眸：“我以命救你，却不因此……而救你。”
“因此而救我？”
卫凌州有些迟钝的看向沈稚宁，他的手缓缓抬起，摸向沈稚宁的嘴角。
沈稚宁低睫，看向卫凌州的手指。
在她的唇上一直摩挲着。
攻略卫凌州，成功回家。
那她势必要与卫凌州成为爱人。
可她……
不愿爱意未起时，以此攻略。
但她可以，用另外一个办法。
缓解他的痛苦……
可还未等沈稚宁动作，卫凌州从怀中摸出软剑，抬手在自己胳膊上狠划了一剑，鲜血汩汩流出。
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看不清神色。
沈稚宁跌坐在一旁，手忙脚乱地用手捂住卫凌州的伤口。
“卫凌州！”
卫凌州抬眸，瞧向沈稚宁的眼睛并看不见，可似是能看见一般，他邪笑了声，唤她的名字：“沈稚宁……”
她说过，她会尽她所能，付出她的全部，来护他。
可她是骗他的。
她没有付出自己的全部。
沈稚宁抬眸，眼睛不禁红了一圈，她同他解释：“我不是不救你，是不能……”
卫凌州未加多言，只是轻声应下。
“好。”
沈稚宁扫量着他，以为他的软剑下一刻会抹上自己的脖子，可是，他只应了一声好。
“卫凌州，还痛苦吗？”
卫凌州顺着沈稚宁问询他的声音看去，缓缓抬起头。
比起情毒的痛苦，他的期待落空，更让他痛。
卫凌州笑了下，除了姑姑，他第二次，不知不觉地信任一个人。
还是等眼睛好了，将她杀了吧。
什么赌约，什么有趣……
不如让她像姑姑一样，永远离不开他。
卫凌州唇角勾起，“不痛苦。”
沈稚宁知道他在骗她，她的手上已经沾满他的鲜血。沈稚宁松开，又起身，匆忙找到伤药，折回卫凌州身边，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
“别乱动了。”
会血流不止。
卫凌州抬起头，与沈稚宁说：“天要黑了，你需得按时赴约，去寻沈兰安和陆巧。”
闻言，沈稚宁包扎伤口的动作一顿。
他是想要让她走？
说罢，卫凌州眸中染上一层不耐烦，隐隐显露杀意。
一时间，沈稚宁有些后悔。
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沈稚宁识相起身，不再逗留：“我先去找陆巧与沈兰安。”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文章解锁前，女主动作了……然后现在改成了女主准备用手的时候，男主以为她不愿意救他，所以自己把自己砍了（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