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凌晨时候,赵寄奴比赵妮妮先醒,后半夜没再发烧,人瞧着也还算精神。

小娃娃迷迷糊糊坐在被窝里,将小手握成个小杯子的模样,凑到嘴边,做着喝水的动作,“咿咿呀呀”地表示自己渴了。

医馆走廊处的陶罐、陶锅都挺齐全,赵时悦熬好了药,还顺手烧了一罐热水,搁炉子上放到现在,都还是温热的,刚好可以直接喝。

赵时悦找了两个陶碗,左手端着水,右手端着药,又进了厢房。

想着小孩子喝药一般都很困难,赵时悦先把装水的陶碗放在了立柜上,只端着药走到窗前。

赵寄奴看着那黑漆漆的“水”,疑惑又担忧地指了指天,举着两只胳膊盘成一个大大的太阳,又指了指地,竖起两根食指比了条宽宽的缝隙,“咿咿呀呀”一副好不操心的模样。

赵时悦看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却只轻咳了一声,十分没良心地忽悠道:“这边旱灾不算严重,太阳并不炎热,土地也没有干裂,只是咱们不小心跟张大哥他们走散了,行礼和装水的竹筒也都落在了他们那里,寄奴啊,如今条件艰苦,这水可是好不容易从草木里面熬出来的,就算味道怪了一点,咱们也不能浪费,对不对?”

赵寄奴点了点头,犹豫了好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咕咚咕咚”地将大半碗药给一气儿干了,苦得他一张小脸都快缩成了一团,咧着小嘴儿忍不住直发呕。

赵时悦心疼坏了,赶忙端了温水来给他清口。

折腾了这么半天,赵妮妮也早就醒了。

她穿好衣服下了床,说是自己已经不困了,换阿姐来床上休息。

连着半个多月风餐露宿,又熬了大半宿,赵时悦也不硬撑,让赵妮妮姐弟俩不要乱跑,便躺在床上,搭着芦花被子,只半分钟不到,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飘乎乎的,没见着奶奶,也没碰到她那对儿各自攀了高枝的爹妈,就全惦记着初中时学校外面的那条美食街了。

街口的肥肠粉,对面的麻辣烫,旁边是卖山西肉夹馍的,再旁边则是东北蒸饺。

刚出炉的手撕面包的甜香,和热腾腾的小笼包的肉香,在空气中打着擂台。

卖冰淇淋奶茶的小店旁边,还有另外一家卖冰淇淋奶茶的小店。

赵时悦仿佛是饿透了魂儿,梦里挥霍着剩下的600多积分,从街头吃到了巷尾。

正吃得美滋滋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好像要买退烧药来着。

于是又急吼吼地往药店里跑,却被那长得像人又像狗的家伙直接从梦里扔了出来,无情嘲讽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有点积分就瞎嘚瑟,三百多积分的退烧药你买得起几次,不知道勤俭节约,以后生了病就等死去吧!”

赵时悦含含糊糊说着梦话:“不、不吃了,积分省、省着,这个世界太难了,活着太难了……”

明媚的晨光从蒙着葛纱的窗棂,透进了屋,

赵妮妮手里拿着一个香喷喷的羊肉馅饼,凑到阿姐旁边,好奇道:“不吃什么?阿姐,你醒了,曹哥哥一早去买了粟米粥和羊肉馅饼,给你留着呢。”

赵时悦噩梦惊醒,皱了皱鼻子,嗅着羊肉的香味,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寄奴呢?”

赵妮妮答道:“寄奴和曹哥哥在一起,在回廊下面喝粥呢,我过来瞧瞧阿姐醒了没有。”

赵时悦醒了,更饿了。

她下床穿好了外衣和鞋子,跟赵妮妮一起出了厢房。

医馆大堂旁边的回廊下,此时正摆着一张一尺半长宽的小饭桌,曹虎头和赵寄奴正捧着粥,坐在回廊底下的木地板上喝。

看见赵时悦,赵寄奴高兴地“咿啊”了两声,瞧着那认真干饭的劲头,倒不像是刚经历过一场高热凶险的人。

赵时悦才这般想,就瞧见赵寄奴往鼻子里吸溜了一下清鼻涕,还咳嗽了两声。

曹虎头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张青布帕子,给赵寄奴擦了擦鼻涕后,才对赵时悦解释道:“秦郎中一早又给寄奴看过了,说是应该不会再发热了,把昨夜剩下的两副药吃完,再给抓三副止咳化痰的药吃了,就差不多了”

赵时悦暗道:秦郎中,说的应该就是那位中年大夫吧。

曹虎头交代了赵寄奴的病情,才又笑着关心道:“赵姑娘可饿了?给你留了粟米粥和羊肉饼,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小桌上确实还特意留着一碗粟米粥,和两个比巴掌还稍微大一些的羊肉馅饼。

赵时悦也不跟他客气,笑得爽朗道:“也就只是昨日午时才吃了大半碗麦粥,我早就饿得闻着什么都香了,更何况这馅饼本来就香,劳累曹哥哥你一早起来准备饭食,还要帮忙照看妮妮和寄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曹虎头只笑笑,并不接话。

粟米瞧着好像就是小米,熬出来的粥,金黄香甜。

赵时悦喝了一口温热的粥水,才又想来一事,问道:“曹哥哥,怎么没瞧见秦郎中?我还未给他药钱和诊费呢。”

曹虎头颇为熟稔道:“我买了米粥和馅饼回来时,秦郎中正好出门,跟着一名神色焦急的妇人上门看诊去了,过会儿应该就能回来。”

曹虎头说完,又似商量般问道:“待会儿给寄奴再熬一副药吃下,咱们也去城东的坊市逛一逛,看一看有什么要用的东西,尽可能都买齐全了,耽搁一日再出发也不迟,省得路上又遭罪。”

赵时悦正啃着馅饼呢,撒着芝麻的面皮焦香酥脆,羊肉馅鲜香多汁,实在分不出功夫来提意见,只含含糊糊道:“恩恩,好,都听你的。”

赵妮妮挨着弟弟坐在旁边,清秀的小脸上一时有些恍然,只觉得曹哥哥和阿姐一起说话的模样,竟和阿娘跟爹爹有些像,仿佛是在做梦一般。

只是梦有醒来的时候。

原本出门看诊的秦郎中,才急匆匆一进院门,就冷声赶人道:“别去逛什么坊市了,也别耽搁了,赶紧出城离开吧!最多再过半日,晋王慕容渊的兵马就打到四宜城了!”

“……?!”

赵时悦吓得打嗝:【谁?晋王慕容渊?!那不就是男主吗?】

222系统赶紧搜索剧情:【哦哦哦,哦买噶!本系统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赵王跟郑家鹬蚌相争的时候,晋王慕容渊确实趁机攻打过四宜城来着。】

赵时悦气道:【你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内存真的就这么小吗?!】

222系统狡辩道:【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本来小说里的时间线就写得非常模糊,怎么就这么凑巧呢,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赵时悦:“……”

我运气不好,我知道,但你甩锅的样子,也是真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