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另一边。
平漳堡校尉丁占奎,带着十八名心腹出去狩猎“猪羊”,却倒霉遇到了硬茬子。
再回来时,只有十一人是完好无缺,有五人已经死透成了尸体,就连丁占奎也受了不轻的伤。
平漳堡驻军私下里扮作土匪强盗,勒索商队,贩卖流民之事,早已经是不算秘密的秘密。
人长时间扮作畜生,久了,便不是畜生也成了畜生。
丁占奎带着心腹杀了不少赵氏族里的反抗之人,搜刮干净钱财,又劫走数名年轻女子时,并未有丝毫不忍,更无半点怜悯之心。
如今更是深恨赵氏族长奸猾,不但自己躲去了新乡,还不知死活地包庇逆王细作!
脑海里心心念念的貌美仙女,此时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下夜里被鬼魅索命的噩梦,还在不停回放!
茂密阴森的林子里,丁占奎亲自带着六名心腹下马搜人。
普通百姓,即便逃跑时有心遮掩痕迹,却也做不到无影无踪。
丁占奎只当那仙女是插翅难飞,注定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却不知竟有吃人的鬼魅,正隐匿在黑暗里,稍不注意,便会突然被其夺走性命。
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心腹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丁占奎即惊怕又愤怒,却也无济于事,就连凶手的半点痕迹都抓不住。
直到仅剩下一名下马的心腹还活着,丁占奎自己也被偷袭,险些叫那鬼魅给捅穿了胸膛时。
两人才慌不择路地逃出那片林子,跟等在路边守着马匹的另外三名心腹汇合。
几人骑马迅速离开,与另外八名带着钱财和赵氏女子的心腹在岔路口汇合,待到日出时,才又带着更多的人马,再去探查了一回那片林子。
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查到,只带回了死去的五名心腹的尸体。
一心腹回禀道:“据赵氏族人仔细交代,那人确实是一名女子,因救了赵氏主支幼子一回,便被赵氏主支宗妇认作长女,相比一般女子,的确要更为高大敏捷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丁占奎半死不活地歪靠在坐榻上,恨声道:“即便不是那女子假扮的鬼魅,那鬼魅也定然跟她扯不开干系!”
心腹猜测道:“莫不是真有逆王细作混进了并州?校尉,要不要将此事禀告于刺史大人?”
丁占奎神情莫测,筹谋算计道:“郑夯若是知晓了昨夜之事,一个失察之罪必定会落到我等头上,到时候平漳堡这淘金之地,怕是再也轮不到你我来守了,之前昧下的钱财,估计也得加倍吐出来。”
心腹闻言却担忧道:“可若是瞒而不报,再被刺史知晓,到时候我等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丁占奎却是不惧,只冷笑道:“赵王一个多月前已攻下阖县,如今更是占据了宣庆城,其麾下只区区一细作便有此等本事,你以为郑家人还剩几分气候?郑夯且自顾不暇呢,哪里还顾得上区区一个平漳堡?”
丁占奎话虽是这般说,却又严厉叮嘱道:“昨夜在林子里遇到了野狼,不幸死了五名兄弟,往后狩猎‘猪羊’之事,便先停一停吧。”
心腹不敢多说什么,只照着丁占奎的吩咐,仔细交代了下去。
赵时悦不知道曹虎头的厉害,张宏宾却见过这杀神的另一面。
蜿蜒山道上,赵妮妮背着赵寄奴走得好不吃力,脚下一崴,眼瞅着一大一小就要滚下坡去。
赵时悦赶忙要去拽人,却因为背着背篓,所以没有曹虎头动作快。
只见他纵身一跃,再伸手一捞,就将赵寄奴抱在了怀里,又把赵妮妮给扶稳站好了。
赵时悦松了一口气,咧着牙花子,笑得好不真诚道:“妮妮,还不赶快谢谢你曹哥哥,这山路崎岖,有曹哥哥帮你带着寄奴,下回可不能再走路不小心了啊。”
“……”
曹虎头十分无语,跟怀里的小娃娃对视一眼,暗道:这小包袱,算是甩到我手里来了?
赵妮妮在阿姐和曹哥哥之间来回看了一眼,颇为犹豫道:“谢谢曹哥哥,寄奴很乖的,你的大恩大德,妮妮和阿姐往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赵时悦、曹虎头:“……”倒也不必如此。
曹虎头被怀里的小娃娃贴着胸膛,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便只能抱着他,继续在前面带路。
张宏宾旁观了这一幕,暗道:若是叫赵姑娘见过了曹公子昨夜对付“土匪”的手段,也不知她还敢不敢教唆弟妹,赖上去。
这个时代的人口密度简直低得可怕,赵时悦他们沿着山道走了将近六日,愣是没见着一个村庄。
张宏宾一家人倒是习以为常,只忧愁于干粮已经吃光了,离着幽州却还有不远的距离。
就连偶尔能从系统里“偷渡”出来一两个麦饼的赵时悦,最近两日也只能将大半个麦饼掰碎了煮成糊糊稀粥,带着弟妹和早就吃光了点心、咸肉的曹虎头一起,勉强混了水饱。
偶尔倒也能看见一两只野物,不过却机敏得很,才一听见丁点儿声响,就飞快地跑了。
若真想要吃个野味儿,估计得花费不少的功夫藏在林子里耐心蹲守,才有可能有机会抓住。
可惜天气越来越冷,赵时悦他们哪敢在路上多耽搁?!
好在水总是不缺的。
越是往北走,旱灾带来的影响,就越不是那么严重。
就算没有赵时悦偷偷制造的“假泉眼”,仔细找找,也能找到能入口的水源地。
等到终于看见有人烟的时候,赵时悦他们都很兴奋。
那是一个隐在山坳里的小村镇。
泥墙茅草顶的房子挤挤挨挨,外边围着一圈将近两米左右的土墙。
远远看着,只比另一个世界的普通村子稍大一些,却也依旧让人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