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看向了身边的花满楼。
公子折扇轻摇,身姿优雅端正。
他的面容清俊秀气,眉目如清风朗月,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清浅的笑意,温润而柔和。
花家年纪最轻的兄长。
总是体贴温柔默默付出,就像是春风中轻柔的细雨一样润物细无声。
花晚晚的眼眶微微发红。
她忽然觉得,今日的春风吹得她的眼睛有点疼,细雨淋得她的眼睛有点热。
“七哥……”她轻轻地出声唤了一句,可语声实在太小,不仔细听的话就会错过。
但花满楼的耳朵永远不会错过。
感觉到小姑娘情绪的微微触动,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唇边仍含着默然宁和的笑,眸光温柔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花晚晚低头轻轻抿了抿唇。
她以后会对七哥更加更加更加好的。
小系统双手捧心小步子一迈哒哒哒几下就凑上前来,十分戏精地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角泪花:[呜呜呜,不愧是我七哥,我七哥简直人间值得!!]
花晚晚:“…………”
谁是你七哥!
兔兔感动的情绪瞬间就被打断了。
不论什么时候,这戏精的小傻瓜系统,完全就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
画风一下子就变歪了。
真的,她已经佛了。
花晚晚拿起珍珠手串来正要准备往腕上戴,却见陆小凤嘴角噙着笑,手上拿着酒盏悠悠晃了晃,忽然开口出声说道,“先别着急戴上,你仔细瞧瞧,这些可不是一般的饰物。”
花晚晚闻言抬头不解地看向他。
“平日里挺机灵的,怎么一下子这么笨了?”
仰头又灌下一杯酒,陆小凤接着说道,“你忘了,你七哥是特地托的谁?又是谁费力做的首饰?”
花晚晚秀眉轻拧,回忆了一下才恍然想起,“是妙手老板朱停!”
“你再想想如果这是一般的饰物,又哪里值得咱们花七公子费心又费财的,特意请朱停动手制作呢?”
陆小凤抬手指了指她手里拿着的首饰,解释着说道,“手串上的海明珠和耳坠上的红玉珠,里面可全都暗藏着玄机。”
花晚晚用手指分别拈着珍珠和红玉珠,然后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完全没看出来和其他首饰有什么不一样。
除了这两件饰物皆为珍品,更加珍贵稀罕,更为价值连城之外。
陆小凤顺手捞过锦囊,手指往内里扒拉几下,夹出了一张几番对叠的折纸来。
然后将纸随手一扔,落到了花晚晚面前。
花晚晚会意拣起折纸,几下将其展开抚平。
是一张素色的洒金笺纸,上书几行行楷。
字迹朴茂工稳,又带着些洒脱随性。
一如鲁班门妙手朱停这个人。
笺纸上的内容,写着如何打开海明珠和红玉珠的机关,以及如何取出里面的东西。
花晚晚拿起手串,手指拈着其中一颗珍珠,依照笺纸上的说明试了试。
只听见珠子很细微的发出“哒”的一声,原本莹润光滑毫无瑕疵的表面,倏地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小心的沿着裂痕,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珠盖翻了开来。
果然见里面藏着东西,俨然是一粒小小的棕褐色药粒。
花晚晚怔了怔,问道:“这是什么?”
花满楼同时也听到了珠子暗匣打开发出的细微轻响,知道她此刻问的是珠内暗藏的药粒,他开口温声向她解释道,“海明珠里面的是‘醉何如’,红玉珠里面的是‘欲还休’,这是…………”
几年前,花家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搜集了天山雪莲、千年人参、花甲茯苓、千年野灵芝、冬虫夏草和百年何首乌…………
等等近百种贵重罕见的珍稀药草。
一剑西来,万梅吹雪。
世人只知西门吹雪剑术极高,却不知其实他还是个解毒高手。
就连那蜀中唐门的毒药他也大多可解。
花满楼委托陆小凤牵了线搭了桥,与西门吹雪自那时起开始相互有了往来。
他以珍稀草药为引请西门吹雪帮忙配制解毒药物。
没有一个医者能够拒绝珍稀药草的诱惑。
如果能,那就一定是给的不够多。
而花七公子他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这几年来,陆小凤每每去万梅山庄找西门吹雪喝酒时。
他不是在梅园内练那杀人的剑,就是在药庐里制那救人的药。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今年年初西门吹雪才得已将药方配制成。
整整花费了五年时间,耗费了无数珍稀药草。
最后只得了藏在红玉珠里的两颗“欲还休”。
其药性可解百毒,挽生机,救性命。
由于所配药方里的其中几味药草实在太过罕见稀有,就连西门吹雪本人当下也难以再调制出第三颗来。
这世上仅存两粒,珍贵无比。
若不是在性命垂危、无药可救之时,绝不必要用上它。
而另外在大多数危急时刻能够用得上的,是那手串中二十一颗海明珠里内藏的“醉何如”,是西门吹雪在调制欲还休药方时,意外试着调配而成的。
以其药性可解世上绝大多数的毒药与迷魂药,包括唐门的毒。
但值得一提的是,就算是碰上解不了的毒,只要服下也足以吊着一口气拖延时间等待救命的生机。
其中的配方虽然也同样是采用了十分珍贵的药草,但以花家堡或万梅山庄的财力势力来说并不算太难寻求,即便是服用了也能再另外配制出更多的成药。
夜兔的身体体征与常人大多不甚相同。
花晚晚的体质特殊。
除了天生怪力以外,她的复原能力也极强。
就算身上受了什么伤,往往只须一时半刻便很快可以恢复如常。
但夜兔族的这个体质特征,也仅仅只是能够及时恢复外在伤害。
这偌大江湖上总会有一些让人防不胜防的阴诡手段,比如迷药,比如下毒。
然而只要一直配戴着红白玉耳珰以及海明珠手串,花晚晚就相当于多出了两条命以及二十一次救命的机会。
花晚晚低头垂静静看着这两样可以称得上是万金难求,暗藏其中玄机的饰物,心下思绪纷纷杂杂。
她的家,她的家人,一直以来对她的种种爱护关切真的是用尽了心思。
楼外楼,楼下。
大堂角落里,那张桌子已经空了。
让小系统十分从心的那位白衣公子,此时刚刚踏出楼外楼,同桌那个秀美动人的姑娘温顺地跟随在身侧。
白衣公子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楼上,少顷后才缓缓开口,他说:“让人再查一查江南花家。”
闻言,同行的那个姑娘脸上浮现不解之色。
“江南花家堡不论在江湖还是朝堂,分量都不可小觑。”
她拧眉疑惑问道,“因此咱们岛上不是一直都有搜罗花家的情报吗?”
白衣公子轻摇了下头,他面上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语气幽幽吩咐道,“就查,花家,八妹。”
面容秀美的姑娘顿时明白了。
以无名岛上的情报网,她自然不可能认不出来跟在花满楼身边的那个红衣少女是谁。
方才白衣公子在楼内看到几人时眼中焕发的光采,她更不可能没注意到。
她点头应承道:“好。”
白衣公子吩咐一番之后,随即淡然从容的转身抬步就打算离开。
看着公子风度翩翩的背影,姑娘一言难尽的默了默。
“九哥。”
她出声叫住了公子,然后伸手指了指相反的方向,“是这边。”
被姑娘称为九哥的公子:“…………”
白衣公子面色淡定,熟练转身。
然后从容不迫地跟着姑娘,往另一个方向缓缓离去。
****************
隔天早上花晚晚起床时,百花楼里已经不见了陆小凤的踪影。
“七哥早安~”花晚晚打着哈欠,慢吞吞地迈步走下楼梯。
花满楼将手上的早点一一摆好,闻言抬眸“看”向她,脸上的笑容有如清晨的旭日一般,温润又明朗。
他眉目柔和浅笑应道,“晚晚,早安。”
小系统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又跟着凑上前来,它双手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肝,白胖团子上两只圆圆的绿豆小眼,都在簌簌地放着光:[啊!美好的一天从见到七哥哥开始~]
花晚晚:“…………”
不怪兔总是怀疑,这小破系统的宿主其实是她七哥,而不是她。
花晚晚才刚睡醒,整个兔都是懒懒散散的。
她在餐桌前坐下,顺手拿起银勺舀了满满一盅豆浆放在了花满楼跟前的桌面上。
花晚晚看着他摸索着碰到了碗沿和小勺,才放下心来又给自己另外打了一碗。
暖暖的一勺豆浆下肚后,她才总算从刚睡醒的迷糊状态中稍稍精神了些许。
然而,对于一个深度妹控来说,妹妹什么都是好的。
就算妹妹只给了他一片叶子,他也会十分珍惜的将其制成标本书签小心收藏。
花家那几位公子全都是这样的深度妹控。
其中,包括花家这位七公子。
虽然这一盅豆浆,是花满楼在天还没亮时用厨房的小石磨亲自手磨的,也是他亲自下厨煮成的。
但这同时又是妹妹亲手为他盛的豆浆。
仅凭这一点,便足以让这位花家七哥,开心得眼角眉梢都带着十分欣愉的笑意。
真的,很少见他笑得那么外露。
“…………”花晚晚一头雾水。
她方才盛的是普通豆浆没错吧?怎么觉得她七哥那副样子,像是即刻要品鉴什么佳酿似的?
花满楼微微垂首品尝了一勺妹妹给的爱心豆浆后,嘴角倏而勾起了更深的幅度:“很好喝。”
花晚晚:“???”
兔子脑袋上顶着一头黑线,语气古怪地问道,“这是七哥你自己煮的,你煮好后没有再尝下么?”
“有,尝了。”花满楼动作依旧优雅从容,他舀了勺乳黄色的豆浆,闻言含笑开口,“但这是晚晚亲手为我盛的,是晚晚的心意。”
“啊??”花晚晚刚清醒过来的脑子,顿时又有点麻了,“…………呃,那我等会再给七哥盛一碗?”
“好。”花满楼莞尔轻笑,“麻烦晚晚了。”
花晚晚:“…………”
晚晚不麻烦。
晚晚脸都木了。
她难得开始默默反思起自己来,是不是她平日里真的太过咸鱼了,这才让七哥对她所抱的期待就只有这么一丢丢?
不是,七哥。
说好的温柔美好淡然从容的花神呢?
这真心不至于此啊。
仅仅只因为一盅平平无奇的豆浆,且还是自己亲手煮的内种。
你人设OOC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宫九: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兔一眼。
-焦焦:这就是路痴对于同类的直觉叭~
-花七:今日碗盅洗净后一定要收藏起来,让我想想藏在哪儿比较好呢?
-兔兔:我麻爪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