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错判了沈意在殿下心中的分量,她一句话决定了自己的生死,玉儿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沈意倒是没什么,她只是不想见血腥,也想为腹中孩子积些福报。
沈意见玉儿被带下去,又听见萧元祁道:“去将后厨查一遍,孤不过在外些时日,这府中风气便如此浑浊,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他摩挲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上位者的气势尽皆显露。
后厨之中,李厨得知玉儿事情败露,极为狼狈的被拖了出去,暗骂一声不争气,随后时刻探听着前院的动静,生怕自己被她供了出来。
听说殿下什么也没问,把玉儿发卖了出去,悬着的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
还没稳住,管事为首带了几个人进来,本就不甚宽敞的厨房,更现压迫。
“殿下召你们。”
“敢问是何事?”李厨瞧着阵仗,暗道糟糕。
“哪那么多废话,去了就知道了。”管事的先让人把他带过去,自己在厨房扫视了一圈,才跟上去。
李厨碰了一鼻子灰,到前院后十分乖觉的跪了下来。
“今日这菜是怎么回事?”
“殿下明鉴,想必是玉儿趁我们大家伙不注意,自己偷偷溜进的,此事是我们的疏忽,请殿下责罚。”
烟儿见他如此避轻就重,信口雌黄加之之前对沈姑娘的克扣,便想着站出来为姑娘讨一个公道:“殿下容奴婢秉呈。”
“说。”
“玉儿认了他做干爹,他必定没少帮忙,此外他平日里惯会欺上瞒下,克扣沈姑娘的饭食,每日里用些清汤寡水的就把人打发了。”
沈意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他的声音虽克制但仍旧带着隐隐的怒气,“你为何不来告诉我?”
她嘴上应着:“这些事我能处理好。”
实则心中想的是,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去见他,若是仅为一点吃食上的克扣去求他,便真是成了要依靠他的宠爱才能立足了。
她在这院子里本就无名无分,不想再被看轻了去。
“娇娇我是你夫君,你可以依靠我。”
沈意面上点了点头,心下却道他若还是齐玉,她会无条件的信任他,把他当成依靠,可现在他是萧元祁,之后还将成为别人的夫君。
她突然有些想问他,这话他会再对别人说吗?
僵持了好几日的关系现在终于有了一点缓和,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萧元祁踩着那厨子的肩膀,稍微一用力,他便吱哇乱叫,刺耳尖锐的声音止都止不住。
“孤真想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
却想着沈意有了孩子,不宜见血,吩咐下去:“杖责二十,赶出宫去。”
“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照看不好她,这差事你也算是干到头了。”
这话是对着管事的说的。
“是,是殿下,是奴办事不力,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一向忙着宫内大大小小的事物,也没什么机会去看一看沈姑娘。
最关键的是也没想到这些人这么自找死路,殿下带回来的第一个女人,还怀着殿下的孩子,还敢如此怠慢。
话说回来,沈姑娘也是大气能忍的主,一次都没有来找他说过这件事。
沈意见这边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就想先回去了。
无奈萧元祁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一路随着她回到了院里。
这是他第一次踏足这里,瞧见院子里寒酸的布置,屋内的家具,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怪自己,还是怪下人不用心。
沈意察觉他情绪不对,微微叹口气给他顺毛安抚:“我本就素净惯了,那些奢侈之物我用着也不顺心,这样就挺好的。”
“委屈娇娇了,我告诉他们了,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不会再有人怠慢你。”
“你也不会再委屈我吗?”沈意听着他的话,低垂着眉眼,并不看他,兀自说道。
着缓和了没多久的关系,终究还是持续不了多久,身份这件事从始至终都让她如鲠在喉。
“你的太子妃来了我又该如何呢?日日向她行礼问安?你们成婚的时候需不需要我站在一旁恭贺?你们洞房的时候……”
她的问题越来越尖锐,说着说着自己的声音开始变得带了些委屈,她从未想过自己要和别人分享夫君。
萧元祁伸出手指抵住她的唇,语气无奈。
“娇娇,我生在帝王之家,一生一世一双人本就天方夜谭,况且我已经向你保证了,我的心里永远有你,我会给你最好的,就算我有了太子妃也撼动不了你的地位。”
这是沈意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的话,等他说完,她的心也沉了下去,他不愿意放她离开,又不能给她太子妃的位置。
男子的保证算数吗?现在信誓旦旦,言之凿凿,之后会一直不变吗?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李兰。
她突然感受到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她怀胎月余,隆起的不是很明显,更无胎动。
可萧元祁仍旧欢喜,这里有一个他和她的小生命。
“娇娇,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要好好养胎。”
沈意把手也搭上去,一面是一个有禁锢却温馨的小家,另一面是漂泊无依却自由。
她想坚定自己离去的心,可不知为何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她有突然有点不舍。
“宫里的秋菊已经全开了,明日母后要办一场赏花宴,自你来京后便没出过门,孤带你出去走走。”
他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意想都不想就要开口拒绝。
“你将来是要成我的侧妃,会有封妃典礼,早晚都要去见一见这些人,而且母后也想见见你。”
“不用怕,到时你跟在我身边就好。”
他轻轻挽起她鬓边的一缕发丝,寒星一般的眸子也带上了几分柔情。
沈意不为所动,她一点都不想要封妃典礼。
“我答应了你放那二人一条生路,娇娇却不愿答应我的请求,未免有些不合理。”
“你……你…”
她帮他解了那药,他反倒蛮不讲理起来,沈意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当时她就不该过去。
“娇娇可是答应了?”
明明是反问,却一锤定音。
赏花宴的那天,沈意选了一袭湖蓝色的织锦百褶绣蝶,看上去温婉动人,烟儿给她挽了一个发髻又略施粉黛犹如梨蕊。
萧元祁则是少见的去了黑衣,着银裳,衬得气质更加冷峻,腰封束着,劲腰笔挺。
一路走来,内侍们引着路将他们引到宴会举办的地方,还未走近便听得莺莺燕语,娇娇笑意。
鹅黄黛粉的少女围着一红衣少女,她眉眼灼艳,芳华自盛,更难得的是眉宇之间有似凌厉之气压下了些娇艳浮媚。
有人注意到了进来的萧元祁,一时之间纷纷噤声,显得矜持稳重,只有那红衣少女迎了上来向萧元祁行了一礼,唤他:“萧哥哥。”
她略过沈意,亲昵的上前想要挽住萧元祁的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没人夸我新换的封面吗?我真的感觉她超级好看的(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