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伊如的尖嗓在院外响起,带着害怕窜进院子里主仆俩的耳朵,难以忽视。
两人赶紧起身,往院门口走去。
阿诺摸了摸脸上的泪花,擦干净后探出身子,瞧见慌慌张张跑来的一行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刚刚有色狼偷了我们的衣物,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们瞧着是往这边过来,便也紧追过来,但连个影都没见着!”一位穿着白色道服的女弟子回答道。
她看见走出来的虞声声,瞬间又带上笑意,颔首向她问好:“虞师妹,可有看见偷了我们东西的色狼?”
虞声声自然是摇头:“我们一直在院子里坐着,没注意到。不过应该是除了你们,没听到别的动静。”
几名女弟子咬咬嘴唇,愤愤道:“真是可恶!这色狼真是胆大包天,白日里也敢来偷东西,还当着我们几个的面跑不见了!”
大家捏紧手中的长剑,皆是高兴不起来。
“让那家伙给逃了。这方向跑走多半是去了后山。”沈伊如站在最前面,额头还渗出汗,秀眉紧拧,只关心那色狼的去处,对于虞声声像是没看见似的,连眼神都不给一个。
方才明明听到她的害怕声最为明显,此刻看到虞声声在场却显得冷静自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后山那么大,我们怎么找?”有位弟子迟疑道。
虞声声有些纳闷。
如果这色狼是外来的,那怎么会跑进设有结界的升云宗里,还能躲过这几位修士的追击。
想来只能是宗门内部的弟子,要么是别峰弟子,她们几位才都不认识,无法直接指认,而要在这胡乱寻找。要么就是戴上了面具亦或是做了其他掩护,认不出来。
“你们可有打中他,或者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标记吗?”虞声声提出解决办法,“这样的话下次他再出现也能辨别出来,不会让他跑了。毕竟色狼不可能一直躲在后山,总归是要出来的。”
“这倒是没有……那色狼跑得太快了,我们追了好久,只看见影子,哪里来得及打中。”
一位师姐拍拍大腿,兴奋道:“啊!我想起来,我那件里衣用了灵修长老炼制的独家秘香,那味道持久不散,而且特别好认,若是出现我一闻便能闻出来。”
“那就好办啦!这山上结界多,色狼肯定待不了多久。大家只要注意好门前,警惕他再来,下次就一举把他抓住。”
虞声声咬了颗葡萄,满口清甜,然后伸手将果篮往前递,大方说道:“大家也累着了,吃点吧!”
沈伊如没动,她身旁方才那个冲着虞声声笑的弟子正欲接过来,却被她眼神一瞟,赶紧缩回了手,连连推辞。
大家都知道沈伊如自打这虞家小姐上山以后就跟她不对付,两边都是该讨好的人,谁也不敢得罪,只能看脸色行事。
尽管虞声声家势力更大,但她上山时间不长,平日里也不常与宗门弟子交际,再加上她在京都的名声向来不好,摸不着脾性。
这几位原先就与沈伊如关系好的弟子也就不敢贸然主动去结交虞声声。
“虞师妹自己留着吃吧。色狼没抓到,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下午还要去练剑呢。”礼貌拒绝后,虞声声也不强留,挥挥手,与她们告别。
沈伊如走在最后,刚迈出几步又顿住脚步,侧目看向虞声声,冷冰冰道:“记得收好你的东西,免得被偷了。”
不带半点感情的提醒留在耳边,白色的身影往前而去,然后脚步节奏异常地快,僵硬的背影好像在反省自己的多嘴。
虞声声往嘴里塞了个酸橘子,皱巴着脸:“她这人一直这么别别扭扭的嘛?”
阿诺表示赞同:“应该是。”
水果都快把自己给喂饱了,虞声声拍拍手,用干净的布帕擦了擦,甩手往院子里走:“我去小睡一会儿,待会该去练剑的时候再喊我!”
她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舒展身体,让聚集在大脑皮层的睡意赶往全身。
“小姐不吃午饭了吗?”阿诺将桌上乱糟糟的东西摆放整齐,问道。
“等晚上再一起吃吧。”
昨晚玩得尽兴,半夜因为陆望的事情睡也睡不着。再加上早起看日出,统共没睡够两三个时辰。夜里迟迟不来的睡意在狂欢之后席卷而来,让她企图变成被床操控的傀儡。
现在她感觉自己和早上嚷嚷着爬山看日出的不是同一个人,她的灵魂已经抽离,支撑不起她再思考多少拯救世界的事情,连食物都只能成为拖累她焕然一新的累赘。
只想回床上躺着,不然——大脑随时会宕机。
难怪说熬夜可以预防老年痴呆。
因为熬夜让人活不到老年。
“不过院子里的桌子别撤了,就放在那。晚上陆望还要过来继续写呢。”虞声声扒拉着门,强撑着眼皮同阿诺做最后的叮嘱。
阿诺手上动作一顿:“小姐,你还要让他来?路桦师兄不都说不要和他来往吗?还有千崃仙尊也不待见他,他们可都是前辈,听他们的话肯定没错的。夫人常说,不听老人言——”
阿诺理所当然的和路桦与仙尊站在统一战线上。
虞声声摆摆手,语重心长:
“不听老人言,生活很清闲。”
“……”
她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转身,一头栽进柔软的大床。
“阿嚏!”
刚走进昭阳殿的路桦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整理好仪容,推开偏殿大门,进到书阁里。
千崃仙尊正坐在案桌旁,看着手里的信,察觉到他的脚步声也未抬起头。
“师尊。”路桦拱手行礼,看见他手边的一叠信件,问道,“京都那边又来信了?这次可有什么事发生?”
千崃仙尊抬手示意他坐到前面的位置来。
手中的信被放下,修长的两指捏了捏鼻梁,双目闭着,有些乏累道:“依旧没有。本座分明记得应当是这几日寄过来才对。”
路桦接了过来,一张张粗略扫过。
均是一人的笔迹,写着不痛不痒的话,表达对收信人的关心。
抬头都是三字“与小鱼”。
“师尊没记错,我也记得。但这些应该都不是那一封。莫非时间推迟了?”他提出心里的猜想,“如今陆望都拜到师尊门下,看来这跟之前……的确有很大不一样了。或者……师尊觉得会不会有人也和我们一样?”
千崃仙尊放下手,睁眼看他,面露疑惑:“何以见得?”
“譬如这陆望行事全然不同,而且他这番举动分明是故意的,还与小鱼越走越近。我怀疑他是不是也知道点什么?”
路桦将书信折好:“只可惜小鱼那丫头什么都不知道,还傻呵呵地跟他亲近,不听我的劝告。”
“陆望的确有些古怪。”千崃仙尊双目半睁,提起茶壶,往茶杯里倒水,眼神盯着那散发热气的细流。
“他本身应该是筋骨刚刚恢复好,灵力残缺,无甚实力。但本座看他身形如常,脚步有力,那日誓师会上本想探一探他灵境,不巧被小鱼的事情打断。”
他抿一口茶,双眼一眯,眼底闪过冷色,“本座总觉得他不止是金丹。”
“那待会练剑时我去试试他?若他只是在我之下,我便能感应得到。除非他刻意隐藏实力。”
路桦总是将所有可能都想到。
“对了,师尊。方才小鱼告诉我,东峰那个阮之陵竟因污蔑陆望不成,被小鱼知道后,想出手害她,差点就伤到她了。”
路桦没忘记此番过来想说的最重要的事。
岂料师尊一怒之下,重重地将茶杯摔在桌上,剑眉紧皱,眼眸中怒意尽显:“他竟敢伤我徒儿?!”
“没,还没伤到。”
“本座去找东峰要个说法。”
手中的茶杯裂开,滚热的茶水从缝隙中流出来。
千崃仙尊看着裂口,眼底划过哀色,如梦般的那些画面仿佛在眼前重现,让他痛苦闭眼。
“这次,本座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路桦噤声,心里苦涩翻涌起来。
他知道,师尊意有所指的那件事,是他们共同咽不下去的痛苦。
以至于每每提起一个有关的字眼都只觉得像是脱离不了的梦魇,在不停啃食他们魂灵,让人无法忘却。
这次一定不会发生的。
他在心里无数次发誓。
“……那这些信我就拿给阿诺?”
沉默片刻后,路桦起身,扬了扬手中的书信。
“嗯。还是按照以前的次数,每日给她一封,就说虞家的车夫前些时候病了,所以送晚了些。”千崃仙尊也起身,理了理袖口,准备动身前往东峰。
路桦将信揣在身上。
但他们二人还没走出偏殿,外头匆匆跑进来一个弟子,双手抱拳,急忙报告:“仙尊,路师兄!虞家的书信送来了。”
路桦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信呢?”
那弟子正是为这事着急:“今日南峰送信的弟子是新来的,先前忘记打招呼,将信……送到声诀阁了。”
作者有话要说:声声:不听老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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