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玺上前一步行礼:“回峰主,是江师兄换了我们的任务,原是要我们陪同去剑冢,还换了我们未完成任务的惩戒,若是不去剑冢便得去风剑林一月。
“剑冢危险,风剑林亦是,我等为了活命便只好送上门给江师兄做仆从,想着若是江师兄高兴了,能放过我们。
“此事许多人都瞧见了,当时小师兄也在场。”
药峰峰主看向晏隗:“此事可属实?”
黎岁暗暗扯了扯晏隗衣襟。
晏隗:……
他要说是,峰主和长老肯定会信,所以还是要利用他。
他沉默半刻后终于出声:“回师伯,今早我恰好路过,正巧瞧见,确有其事。”
“荒唐!”药峰峰主气极,“任务堂岂是你一个小小弟子能左右!此事非同小可,我需得禀告等宗主出关后禀告他才可定夺,至于江松,暂时关押在弟子堂。”
她率先甩袖离去:“大家散了吧,今日的事一定会有个交代。”
一刻钟之后,弟子堂长老前来押走了江松,霞峰光着膀子的体修统一去领新的弟子服了,药峰弟子也纷纷回去接着学习。班峰弟子叹了一口气,回去修补法器了。
成玺几人也回了形峰。
一切归于平静。
黎岁很高兴,她面上也不带着遮掩,一双圆圆的眼眸笑成了月牙。
她甩着袖子招呼身旁人:“走吧,该回去了飞剑车夫。”
走了两步人却没有跟上,她回头:“咋的了?你还有事?我自己回?”
晏隗想不明白,这一整天做的事情他这辈子都未曾做过,他从没见过黎岁这样的人。什么也不顾,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最主要的是,她不怕他,还理所当然利用他。为什么不怕他?他明明是个随时杀人的恶鬼。
他再一次问:“黎岁,你为什么不怕我。”
黎岁莫名其妙:“什么?”
晏隗重复:“你为什么不怕我?”
黎岁不解:“怕你做什么?你今天除了把我从剑上扔下去好像也没做很过分的事啊。天色已晚,师兄不回去休息吗?”
见人还是不动,黎岁只好走了回来。
她双手交叉,面容严肃:“师兄,我为什么要怕你,你是什么很恐怖的东西吗?
“你除了喜欢杀点人,脾气不太好,还不会说话喜欢威胁人,还有洁癖不喜欢别人靠近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不好了吧。”
晏隗:……
他揪着人的后领把人拎上剑:“你今天利用了我,作为交换,你需得去我院子里学习阵法。”
黎岁:?
“我不要,我已经很累了,我要睡觉。”
晏隗声音不变:“若是不应,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黎岁看着格外远的地面:……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我怕你,我怕你还不行吗?放过我吧,我昨晚就没睡好,我就想好好睡一觉,不可以吗!”
黎岁的挣扎没有用,她还是被晏隗揪着后领拎到了自己院子。
这是她第一次来晏隗的院子,但她没有一点兴趣,因为她发现晏隗专门给她在院子里放了一小桌案,与她的不大的身量正好契合。
不仅如此,四周还放了许多照明的夜明珠,一看就是早就做好了让她从早学到晚的准备。
天爷,她高三都没这么用功过,而且阵法是什么很难的东西吗?真的需要这么努力去学吗?
她愁眉苦脸:“晏隗,说真的,你不如直接把你要解的阵法给我看得了,说不好我一下就解了呢,是吧。”
晏隗将一沓阵法入门书籍摞在桌案上:“不行,以你现在的水平,便是看一眼,都能吸干你的灵力,你需得从头学。”
书籍的高度震惊了黎岁,她抖着手抽出一本掀开,是密密麻麻的字。
她眼前一黑:“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晏隗没杀她,还指挥自己的剑抵在她腰后作为威胁。
她只好开始学习,学着学着眼前逐渐迷离了起来,但是腰后还有剑。
这把剑很奇怪,全身漆黑没有光泽,最主要是像是活的一样,晏隗不在也一直监督她。
稍微动一下都要敲她的脊背。
跟它的主人一样烦。
她一把握住剑柄把剑拽到身前:“再动我把你丢进火坑熔了。”
剑竟真的没有动弹,可黎岁越来越困了,她眼睛一闭,趴在了桌案上,剑被她压在身下。
屋里正在修炼的晏隗似有所感,他起身来到桌案前。
桌案上的人已经熟睡过去,晚风拂过,将她铺在桌案上的发丝吹散,露出他那把任何人都无法靠近的剑。
他的剑有灵,还十分有脾气,谁都不能碰一下,现竟然被人压在身下。
他蹲下身,点了点剑身:“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很凶?”
剑亮了两次,亮一次表示认同,亮两次表示反对。
它觉得黎岁不凶。
他皱眉:“都这样欺负你了,还觉得她不凶?莫不是收了她什么好处?”
剑又亮了两次。
“啧,”晏隗又点了点剑身,“难不成你还喜欢她不成?”
剑亮了一次,这一次亮得格外快。
他顿住,随后面色一沉:“不准喜欢。”
剑没了动静,像是在生闷气。
晏隗的视线又落在压剑人的身上,眼睛紧紧闭着,睫羽落下一团阴影。
黎岁,黎家不受宠的小姐,天赋平平,性格软弱,从不与人争执,被人欺负后也只会道歉。
这是他探听得知的黎岁。
与他接触的黎岁全然不同。
她分明胆大,且睚眦必报,自身过不好,就要让别人更加不好。谁惹了她,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还会揪他的寝衣,会做许多匪夷所思的事,还会得寸进尺要他做什么飞剑车夫。
与以前完全是两个人。
难道一个人真的能在短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吗?
还是说,黎岁早就不是黎岁了。
她三番五次地接近,又有什么目的?
他伸出手,狠狠戳在黎岁面颊上。
惊醒的黎岁:?
她看着近在迟只的手指,和近在迟只的手指主人。
她:……
她很气:“晏隗!我都睡着了!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这辈子必须学习吗!”
晏隗看着格外暴躁的人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问。
前后是否是一个人好像不重要,有没有目的好像也不重要,若是于他有害,杀了便是。
更何况她于阵法一门的天赋很罕见。
他别过脸,把脑中的所有想法全部清空,只说了句:“你压到我的剑了。”
黎岁:……
她猛地站起身,把那把黑不溜秋的剑扔在晏隗身上:“今天这个习我偏不学了,你不满意就杀了我吧,直接杀了我!”
说着她气鼓鼓地走出院门,走到院门后又猛地回来。
她揪着晏隗的领子把人硬拉下来,勾起指尖往脸颊狠狠戳下去,直到白皙的面颊上出现一个清晰的红印才罢休。
做完这一切,她重重哼了一声才转身离开。
这一次她离开的背影明显轻快一些。
留下了晏隗和晏隗的剑。
晏隗的剑绕着晏隗转了一圈,剑身嗡嗡震动,像是在控诉晏隗。
晏隗随手拿起剑把剑插进土里。
“若是你吵醒了她,她也会这样对你。”
剑不停闪着光,像是在骂。
晏隗没理会直接进了屋。
这边走回自己院子的黎岁蓦然没了睡意,她从前习惯画画,失眠的时候总会来一张。
只周围没有纸笔,她只好用灵力在空中胡乱比划。
先是随意画了一柄剑,漆黑的那柄,最后又随意画了几个速写,有成玺,苏依依,经明,还有。
晏隗。
画出来的一瞬她一愣,又胡乱把灵力挥去。
灵力消散之后她一时不知画些什么,方才粗略看过的文字出现在脑海中。
若成逻辑,便算阵法。
所以也应该是可以自己造一个的吧?
她想了想,在空中随意比划了一个圆,又随意比划了一个正方形,最后用线条随意交叉着,纠缠成一个图案。
图案一落成便消散了,她遗憾摇头。
不是很好造。
一番操作下来,她灵力用完了,睡意也袭来,她准备倒头睡下。
这是脑海中出现熟悉的声音:“宿主,你这两天怎么样?”
完全忘记了系统的黎岁:“你还在啊。”
系统:?
“这两天我感应到你一直离反派很近,现在反派很强,可能会发现我,我一直没敢出来,你怎么就把我忘了?”
黎岁翻身准备睡觉:“没事,你歇了吧。”
系统莫名不安:“你……没做什么离谱的事情吧?有好好做圣母吗?”
黎岁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应该也不算很离谱吧?
她最后还非常大义地要作为仆从帮主人家顶罪呢,怎么不算圣母呢。
她很坚定:“你放心,我现在做圣母很熟练了。”
系统还是不安,但它更不安反派:“宿主,我跟你说件事,你能不能离反派远一点,我都不敢出来。”
黎岁眼睛一亮,有道理啊,系统怕晏隗,她只要带着晏隗,系统就管不到她。
虽然本来也管不到,但是有点吵,清净很珍贵的。
她摸了摸鼻尖:“是这样,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人反派硬要压着我学什么阵法,我也是没办法。”
系统疑惑:“阵法?”
黎岁点头:“对啊,他说我阵法很有天赋。”
系统炸了:“不行!原主根本不会阵法,原主应该是个修为不高的普通圣母女修,你如果阵法很厉害,人设崩了,很可能会影响剧情的!”
黎岁:果然很吵。
系统越来越不放心,它急忙查看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看到了黎岁指挥自己同门撅了药峰的药田,毁了班峰的半成品法器,还带着反派去烧了人体修的衣服和寝屋,
然后还去偷了长老们的里衣。
系统:……
它的天好像塌了。
下一秒黎岁的大脑充斥着系统的尖锐爆鸣,尖叫中还掺杂着什么天塌了。
吵得黎岁脑瓜子嗡嗡响,耳朵都要耳鸣了。
她一下站起来,外衣也没穿就走出了门。
系统尖叫:“你还要去干嘛啊!啊啊啊——”
黎岁:“我打算去跟反派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