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窟窿分明不是眼睛,可陆北絮却明显感觉到里面充满了怨毒之色,在冷冷地,阴狠地注视着她!
她心里阵阵发毛,面上还不得不继续为自己找补,省得被“女佣”察觉。
“女佣小姐,我夜里怕黑,其实是来和你借蜡烛的,这截蜡烛我就先拿走了,改天再向你道谢。”
她抱着半截蜡烛,快步朝厨房门口走去。
直至出了厨房的门,她仍能感受到来自背后的那道怨毒的目光。
但陆北絮根本不敢回头,两条腿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大跑起来,一口气“蹬蹬蹬蹬”地冲回三楼,冲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陆南风正在等她,见她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反手关上门,背靠房门大口大口地喘气,不禁心下一沉,赶忙上前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陆北絮喘匀了气才道:“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
“月妮夫人,我看见她了!”
什么?!
陆南风瞳孔微缩,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赶忙扶陆北絮到床上坐下,急问:“你在哪看见她的?”
“厨房。”
陆北絮平复下自己的情绪,脸色发白地道:“我本来想去厨房找女佣问点线索,但当我走进厨房后,却发现女佣转过来的脸是月妮夫人!并且,她的眼睛不见了。”
“眼睛不见了?”
“没错,不仅眼睛不见了,女佣走起路来时,她的四肢也非常不协调,再后来袁茂来了,但诡异的是,袁茂根本看不见女佣的不对劲,他还吃了女佣给他的腐肉。”
听到这,陆南风的眉宇拢了起来,语气有几分惋惜:“袁茂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有一点陆北絮感到很奇怪。
她想了想,到底没选择告诉陆南风。
不是不愿意告诉,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并且她也只是怀疑,自己的眼睛好像不太一样了。
从孤儿院的那场游戏,到现在的这场古堡,她两次看到了别人没看到的东西。
“后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陆南风问这话时,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声音里蕴含了深深的后怕。
他手掌一动,将陆北絮的手握进自己的掌心。
陆北絮还沉浸在回忆里,把另只一手上拿着的半截红蜡烛拿给陆南风看,“是这截蜡烛,月妮夫人似乎不敢靠近它,它带我出来的。”
不然恐怕没那么好脱身。
陆北絮说完,陆南风仍旧很难放下心,皱紧眉头,抓住陆北絮的双肩左看右看,确认陆北絮有没有受伤。
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叫陆北絮心中的害怕驱散掉不少,不禁好笑道:“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紧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说到这,陆北絮的神情凝重下来,“有事的是袁茂。”
袁茂还在那间厨房跟“女佣”待在一块,陆北絮根本不敢想袁茂接下去会遭遇什么。
她不是没想过把袁茂一并带出来,但那“女佣”的模样实在骇人,要不是她赌了一把,及时把半截红蜡烛拿在手里,恐怕没那么容易逃出来。
她没有余力再去保护袁茂了。
这时,她突然想到什么,问陆南风:“陆南风,现在几点了?”
陆南风抬手看了看腕表,“八点差十分。”
已经这么晚了吗?
陆北絮起身就往门外走,她还没有忘记自己今晚的任务。
虽然有些不道德,但陆北絮还是忍不住想,月妮夫人现在在厨房被袁茂拖着,代表阁楼的安全系数很高,她必须抓住机会上去一趟。
“等等。”陆南风几步追上陆北絮,拉住陆北絮的手腕,“我跟你一起去。”
陆北絮想了想没有拒绝。
经历过先前厨房一事,她到现在都还有些惊魂未定,如果有陆南风陪在身边确实会好很多。
打定主意,两人悄声出了门。
门外,走廊上不见一名玩家,他们的房门全都关闭着,里面也没什么动静,看来大家都各自找线索去了。
“对了,你去找利斯先生了,有没有从他那获得什么线索?”
陆北絮踩上去往阁楼的台阶,沿路壁挂烛台上的蜡烛散发出昏黄的光晕,映照到她的脸上,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有。”陆南风道,“他说月妮夫人和堡主非常相爱,但后来月妮夫人生了一场重病,没能救回来,此后堡主郁郁寡欢,想放火自焚,不过没能成功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是吗?
利斯先生的这番说辞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陆北絮沉思了下道:“不对,月妮夫人绝对不是病死的!”
这一点她十分笃定。
如果是正常死亡,月妮夫人不该化作鬼魂,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让月妮夫人产生了怨气,所以利斯先生在撒谎。
倒是关于堡主的说法,陆北絮觉得利斯先生说的有部分是真的,堡主的脸不是被烧过就是被严重烫伤过,但要说堡主自己弄的,陆北絮不太信。
没有理由,直觉。
“这个东西给你。”陆南风从衬衫衣兜里掏出一盒东西交给陆北絮。
陆北絮接过,看了看意外道,“这是……火柴盒?”
“嗯,利斯先生说晚上不能亮灯,只能点蜡烛,我就顺便问他要了盒火柴。”
“太好了。”
有了火柴,这截红蜡烛就可以点亮了。
它不点亮的时候都能让月妮夫人产生忌惮,一旦点亮,指不定会有什么奇效。
正说着话,阁楼到了。
阁楼的门和地下室的门一样,也是扇拱形木门,不过没有上锁,陆北絮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里面的光线很暗,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腐朽味。
陆北絮挥手扇了两下空气,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阁楼正对面的墙壁上有扇大窗户,投了些夜晚的夜光进来,照出里面的家具。
家具不多,先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大床,床上被褥凌乱,有将近一半的被褥拖下来掉在地上。
再是一面梳妆台,最后是一方衣柜。
从表面看,这间阁楼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当陆南风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将房间照得更亮后,陆北絮终于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
随着手电筒的光芒一点点扫过去,陆北絮看到,整座阁楼的墙壁被什么东西划得乱七八糟,全是深浅不一的划痕,床上的被褥洒了点点黑色污渍,梳妆台上的梳子、发饰,还有不少珠宝也都散落一地。
那些珠宝全部断了线,珠子滚得到处都是。
再看剩下的衣柜,最为惨烈,像被谁狠狠砸过一样,破开大小不一的洞口,露出不规则的木屑边缘。
这阁楼里的状况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陆北絮不算吃惊地道:“这里好像发生过打斗。”
还是很激烈的那种。
陆南风走上前去,捡起掉落在地的一半被褥,仔细观察上面的黑色污渍,末了说道:“是血,已经干掉很久了。”
陆北絮点点头没说话,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和陆南风分头搜索房间,陆南风负责检查梳妆台,她负责检查衣柜。
她打开柜门,发现衣柜里挂着几件女士衣裙,而其中一件,正是白色泡泡袖真丝洋裙,画上月妮夫人穿着的那件!
这里是月妮夫人生前的卧房,月妮夫人一定在这里遭遇了什么。
陆北絮再打开衣柜的另一扇柜门,里面衣裙没有,却有一根木头做的棍子。
棍子不重,一端有个手柄,陆北絮把它拿出来,招呼陆南风:“陆南风,你过来看。”
陆南风闻言,手里捧着本书籍过来,打量了下陆北絮手上的棍子,道:“是柄拐杖,看长度属于女士专用。”
“月妮夫人,拐杖……”
一个念头在陆北絮的脑中闪过。
“我这里也有发现。”陆南风把手上的书籍展开。
陆北絮凑近细看,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但她拿指腹摸了摸,这才反应过来,“是盲人书。”
盲人书,拐杖,外加陆北絮先前在厨房看到的失去眼睛的月妮夫人,一个重要的线索呼之欲出。
“月妮夫人的眼睛被人挖了。”说这话时,陆北絮的声音冷然下来,心头阵阵发凉。
错不了,根据月妮夫人脸上的那两个血窟窿可以推断出,月妮夫人不是先天性失明的,而是后天被人挖了眼睛。
谁挖的?堡主吗?可堡主为什么要那么做?月妮夫人不是他的妻子吗?还是说是利斯先生做的?
利斯先生杀了月妮夫人?那利斯先生为什么不把堡主一并杀了?
随着这些线索的浮出,更多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现。
这时,有张纸从盲人书里掉了出来。
陆北絮弯腰捡起,发现是张对折好的纸,纸张已然泛黄,说明有很多年头了。
她展开纸张一看,上面写了句话:月色升起时,你连同月光一并落入了我的心间。
是句情诗,笔迹不够工整,却胜在另有一种随性的美。
“拐杖留下,盲人书和这张纸我们先带出去。”陆北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