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霍宣见过文氏大妆,今日的感觉却又不同,霍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者说是更加容光焕发?

妆娘,梳头娘,后面还有七八个捧着首饰和华服的侍女,也就是说漂亮娘这次换装前前后后需要十多个人服侍,阵仗可真不小。

看了一会儿,霍宣秀气的打了个呵欠,啊,困。

“小五弟弟,你想睡了?”阮霂关切的凑过来。

“啊啊”霍宣懒懒抬了抬爪子。

“那小五弟弟先睡会儿,到时辰我会叫醒你的。”阮霂拍拍霍宣的肚肚,开始哄睡服务。

霍宣本来没想睡过去的,但是终究没抵过舒服拍拍拍。

文氏觉察屋里特别安静,回头就看到俩孩子头挨着头睡着了。

阮霂半截小身子还吊在床边,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扒扒在那里。

文氏笑笑,示意侍女把阮霂的鞋子脱掉,把孩子放在床上,让他睡得舒服些。

决定带着阮霂上京,除了基本的同情心之外,文氏也是给宣宝培养一个玩伴。

霍家兄弟是不少,就算不提其他,就从年纪来说,也玩不到一块去。

至于从朝臣子嗣中择一人,文氏想过,却不愿意儿子交友还要考虑各种利益纠葛。

阮霂这边可能也不完全纯粹,文氏把他拉出泥潭,养他教他,这是天大恩情,考虑到这些,他可能会无条件纵容霍宣,但是起码他不会因为利益伤害宣宝。

这样就足够了。

该怎么说呢,当女人成为了母亲,她就自动变成了一个远虑家,霍宣才出生,文氏已经把他未来几十年的要走的路都想好了。

文氏现在挺乐意瞅见两个孩子相处,和阮霂相处久了,就知道阮氏之前说的并不算夸张,孩子确实是好孩子。

这才多长时间,她身边的人都对这个小孩上了心。

这段时间,阮霂和霍宣吃睡总在一块,下边人对待两人的态度并无区别,甚至因为阮霂能跑会跳,大家对他还更上心些。

当然,这也是因为霍宣太让人省心了。

锦京这边什么都好,就是天气太热,小孩火气又大,每次睡醒,床单都会被踏湿。

这会儿看到两个小不点又是头挨着头呼噜,文氏赶紧招呼嬷嬷找个人给他们打扇。

“俩人今日醒得早,我就说肯定撑不到最后。看吧,这就睡着了。”文氏由着侍女给她涂指甲,艳丽的大红铺开,更显手指修长白皙。

“现在睡会儿也好,等会进城精神才能好。”吴嬷嬷满面含笑。

霍宣对进城见爹这件事情不感冒,身边人可是都很重视,像吴嬷嬷就觉得这是天大的事,小少爷是第一次见爹,可得给人留下好印象。

这也关乎到夫人和文家的脸面。

“嗯。”文氏觉得嬷嬷说的有道理。

吴嬷嬷轻轻把两小只分开一点距离,她一动作,霍宣就似醒非醒睁开了眼睛,看到是熟悉的人,他配合把阮霂的胳膊往旁边扒拉扒拉,才转头睡了过去。

两个小孩睡着了,屋里就像是被按了静音键,都注意着不发出大声。

霍宣再次睁眼,外面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屋里非常亮堂。

梳头娘正在给漂亮娘梳头,霍宣看了许久,那一绺头发还是没有梳上去。他懒洋洋打了个呵欠,觉得做女人可真不容易,漂亮娘的脖颈难道不酸吗?

“小少爷醒了?”吴嬷嬷第一个看见霍宣睁着眼呢。

“啊啊”霍宣小小应了一声。

“醒了就好,不醒也得叫起了。”吴嬷嬷把霍宣抱去给奶娘,完事之后亲手给他换上了新兜兜。

“……”

霍宣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绣着莲蓬的红肚兜,小脸上满是严肃,他对露小鸟这种行为是拒绝的,但是小孩子没人权,他的抗议根本没人听。

被抱回正房的时候,霍宣终于发现了穿兜兜好处,确实挺清凉的。

舒服和尊严之间,小五爷心里悄悄偏向了前者,反正现在小娃娃都是这样式儿的打扮,没人笑话他。

但等进屋看到阮霂,霍宣又不平衡了。

阮霂穿的也很喜庆,八分袖大红小褂,袖口绣着莲蓬,麻本色束口蓬蓬裤,裆口很低,裤腿肥肥大大,这身扮相让小孩看上去憨态可掬,非常可爱。

同样是进城,人家是富贵小公子,他就是纯纯气氛组。

唉,嫉妒使人丑陋。

“小五弟弟,”看见霍宣,阮霂小跑着迎出来。

算了算了,到底是自家兄弟,他大度点就不计较了,霍宣抬手手回应阮霂。

巳时前一刻钟,霍三霍四一起来请文氏。

霍三和文氏禀报一战外面的情况,霍四没有正事,就跑到霍宣这边逗他,“五弟,你今天穿的还怪好看,像一只小红猴子。”

霍宣:“……”

“怎么不吭声?平常不都挺欢实的?哎呀,小不点你不会已经把我忘了吧,我是你四哥啊。”霍四指着自己的鼻子,给霍宣介绍。

记挂着上次小家伙帮过他,虽然说话还是不中听,下手也是没轻没重,但霍四总归是把霍宣当成弟弟了,无缘无故的敌视也消失了。

文氏看霍四又在捏臭宝的脸蛋,眼里闪过不喜,霍四下手没轻重,没回都会留下红印子,她到底没有当面干涉他们的相处。

这和文氏家传有关,文家养娃向来粗糙,文氏和兄妹姐弟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见一个长歪的。霍家五个孩子,霍宣的性格还不确定,其他四个,霍四的性格最不讨喜,却最像文家小辈,她知道对方没坏心。

当然等人走后,她免不了要阴阳怪气两句。

霍宣已经习惯了,漂亮娘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母亲要是准备好了,咱们就可以整装出发了。”霍三提醒道。

“如此,那就走吧。”文氏站起身。

霍三霍四在前面带路,霍宣被吴嬷嬷抱在怀里,紧随在文氏身后,阮霂由听竹牵着手跟在另一侧。

外面早已经准备好了,文氏等人坐上马车,炮竹三响,他们出发了!

这回马车的行进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晃晃悠悠的很是催眠,幸亏才刚睡醒,要不然霍宣早就摇睡了。

约摸着三刻钟后,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大家各自下地,霍宣窝在吴嬷嬷怀里抬头看去——

这就是锦京城,三朝都城,锦朝最大的州府。

不得不说,观之城楼就让人觉得震撼。城门上书写“锦京”二字,笔画如钩,气势非凡,谁看了都得赞叹一句不愧是汇聚天下英才的锦京城。

吉时到,礼炮七声,城门大开,接迎人群逐渐显露出全貌。

打头的男人身着靛青袍衫,身姿挺拔,气势如虹,甚至比身后穿着盔甲的武将还要壮实,看上去很是显眼。

霍宣猜测这应该就是他爹霍大成,主要旁边霍三霍四都激动的不行了,他想猜不出来也难。

文氏本来面无表情的,看到霍大成之后,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你听见过花开的声音吗?

霍宣觉得他现在就听见了,漂亮娘,人如其名,就是好看!

城门那边突然传来几声呼喊,霍宣隐约听见是几声“主公,且慢。”

他扭头就看到他爹被人拉着往后退了几步,所以,他刚才是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

难道是因为漂亮娘?

霍宣暗戳戳猜测着,然后下定论,被漂亮娘的美色迷惑不丢人,尤其对象还是他爹,简直完美。

按照礼官的指示,文氏抬步往城门口走去,她身后是抱着霍宣的吴嬷嬷,和霍三霍四,孟氏和一众文武臣都跟在十步开外。

距离渐近,霍宣终于看清楚了他爹的模样,脸盘子和霍三霍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五官平平无奇,只是眼睛出奇的亮。他身姿挺拔气势慑人,有这些加持,大家会自动忽略他的相貌。

左右他能走到今日,从来也不靠颜值吃饭。

双方还有点距离的时候,霍大成大手挥开身边人快步迎了出来。

“相公,”文氏行礼,浅笑倩兮。

“娉婷,快起来。”霍大成一把把她扶起来,“这一路辛苦你了,你从未出过平州城,第一次出远门,我却没有陪在你身边,真真是对不住。”

他说话声音不小,直白表达出自己的担忧,要是面对的是世家闺秀,指不定已经羞红脸了,文氏却能应对自如,“确实不适应,不过一想到相公在这里等着,准备好一切就等着我们母子过来,我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霍大成攥住文氏的手稍稍用力,又怕伤到她,稍微收回了点力气,“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霍宣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要不是他和漂亮娘朝夕相处,几乎没听她提过他爹,霍宣都要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了。

“娉婷,多亏有你,我才能在前方大杀四方。”

“能为相公分忧是我分内之事,当不得一声谢的。”文氏谦虚。

两人你说我答,似乎已经忘了其他人还等着。

“啊啊”霍宣大声抗议,赶紧进城得了,天这么晒,你们准备说到什么时候去。

霍大成的目光终于转到了红团子身上,“这是咱家小五?”

“是,相公,这是宣宝。”最后两个字,文氏咬音很重。

霍大成迟疑片刻,才伸手把霍宣接到怀里,然后捏捏他的胳膊腿,“好小子,长的真壮实,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

“那感情好,这孩子懒得很,每日只知道吃饭睡觉,我是管不了他的,相公以后多给他布置任务,叫他勤快些才好。”文氏自己受不住儿子扮可怜,就想把事情往霍大成身上推。

他是亲爹,总不能只担个名吧。

“只怕到时候你先舍不得了,”霍大成揶揄。

“相公不要叫我瞧见就能行,”文氏也有应对办法。

眼看着夫妻二人又要旁若无人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蒋知道叹了一口气。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文氏长女生的天下无双,主公和她新婚正值浓情蜜意时分开,独自一个人在平州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单是这份惦记就不同他人。

他乐得让人看见这一幕,但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主公,时辰不早了,该请夫人和几位少爷进城了。”

霍大成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转身,而是先和另外两个儿子打招呼,他捏捏霍三霍四的肩膀,“你们这一路都好样的,等明日进校场,让老子看看你们的身手精进了没有。”

“是,父亲。”霍三霍四难掩喜色。

霍大成转身,一手抱着霍宣,一手牵着文氏往城门口走。

霍宣很少被人一只手抱着,不过他并没有觉得不舒服,霍大成的胳膊壮实有力,而且他大可能有过抱娃经验,把他保护的很好。

他爹步子大,不多时就跨进了锦京城城门。

城内俨然是另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