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们家也有这个吗?”
看着黄老太太在跟黄婶解释为什么她们不能称呼马齿苋为长生菜,黄芪没有忘记刚刚曹氏脱口而出的话。
曹氏点了点头道:“有,不止我们家有,村里几乎家家都有。这些野菜,每到夏天的时候,田间地头都会长,我们庄户人家都会挖来晒干,留着冬天吃。”
曹氏没说的是,这些野菜有的时候就是她们的救命粮食。
黄芪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在这个时代,不仅粮食产量低,平民百姓手里的地也不多,大多都是佃的豪门大户、地主老爷家的地。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个时代的苛捐杂税太多了!
像是比较普通的田赋、徭役、杂役以及人丁税,更别说其他的乱七八糟的各种名目的税。
遍身罗衣者,不是养蚕人。
拿了一个干净的平日里盛馅的盆,黄芪把黄老爷子拎过来的那一捆用麻绳网着的干马齿苋放进去,满满当当的一盆。
黄芪转身看向黄老爷子问道:“爷,这一盆多少钱啊。”
黄老爷子道:“老乡亲自送过来的,收拾得也很干净,没有什么杂草什么的,我就给了十文钱。”
黄芪听到黄老爷子的话,觉得她们也有可能不用发愁,等到深冬时节蔬菜稀缺的时候,她们包子会断了。
更有甚者,她们或许还可以试试饺子,就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消费者们买不买账。
——毕竟,野菜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只不过是充饥保命的东西,水煮野菜,更谈不上多么好吃,或许还是人生暗淡无光的见证者。
唉,真的是同菜不同命呐!只能说这些野菜生错了时代!
“爷,奶,黄婶,嫂子,咱们要不试试用这个野菜包一屉包子尝尝,另外咱们再尝试一下另一种吃食行不行?”黄芪抛开杂绪,略带惊喜地跟众人说道。
“芪娘又有新想法了?”
黄婶看着现在的黄芪,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当初找上她决定要卖包子时的黄芪。
黄芪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对于这个馅料我只是有了一点点想法,还得靠黄婶跟奶还有嫂子帮忙。”
黄老爷子道:“芪娘放心去做,咱们家也要吃饭的,即使不行咱们也能自己吃掉,不要担心。”
黄老太太赞同道:“芪娘放心,不就是野菜嘛,除了你咱们这儿谁没吃过,放心吧,除了口感略有些怪之外,充饥还是不成问题的。”
曹氏斟酌了一番才安慰黄芪道:“小东家放心,咱们调馅的过程我现在也知道一些,咱们以前都是吃水煮的,现下吃咱们专门调过的不会不好吃的。”
“嗯,好,那咱们今天晚上拿出来一部分泡发,明天抽空做出来尝一尝怎么样。”黄芪说完,握拳给大家加油打气。
对于黄芪经常做些奇怪的动作黄老爷子等人都习惯了,都宠溺地看着黄芪,点了点头,各自散开忙去。
半下午的时候,头天准备的东西,铺子里都卖完了,不得不关门打烊上板。
铺子打烊前,刘屠户把黄芪她们要用的东西都给送了过来。
结算完,在人走之前,黄芪拉着刘屠户约定了明天多增加一斤肉,仔细描述好部位之后,才放人离开。
这时铺子已经打烊,前头不用留人,众人都集中在后院的倒座里。
除了曹氏,时间已经不早了,就让她先回家去了。
“芪娘,你馋肉了?”黄琏也听到了刚刚黄芪跟刘屠户之间的约定。
柏哥儿闻言虽然没有说出来,但那小眼神也是眨巴地看着黄芪,似乎在附和黄琏。
耀哥蹲在黄婶旁边跟黄婶用同一个姿势看向黄芪,也似乎是在问:“姑娘,你馋肉了?”
黄芪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黄老爷子跟黄老太太,只见两人也是同样的表情,黄老爷子还假装咳了声,道:“嗯,我跟老婆子也馋肉了,芪娘真孝顺。”
黄芪:“……”
不得不说,她的家人都很可爱,尤其是她爷他奶。
但,她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咱家天天吃猪油炒胡萝卜的包子,白菜豆腐拌猪油的包子,还天天喝骨头汤,我咋还能馋嘴?”
她委屈啊!
馋肉她也是馋火锅烧烤、羊肉串、牛肉串、猪肉卷啊!
这里像是有孜然的样子吗?没有孜然的烧烤还叫烧烤吗?哪还能有灵魂?
黄琏纳闷:“那你——”买那个部位的肉干啥,炼油还不实惠。
黄芪没等黄琏问出口就继续解释道:“我想着咱们再尝试一种新吃法。”
柏哥儿听到有新吃法,眼神发亮道:“姐姐,什么新吃法,比猪油炒胡萝卜的包子还好吃?”
黄芪虚点了一下柏哥儿的头:“明儿你就知道了。”
众人不再说话,耀哥一会儿去看看灶房里的火,保证火势不灭也不大,其余人或洗菜或择菜或切菜或和面,包括柏哥儿都在洗菜。
众人拾柴火焰高,虽然开始准备的时间要比往常晚上那么一会儿,但准备好的时间要比平日里早上那么一些。
都准备好之后,黄芪开口道:“奶,这儿有咱们攒的猪油渣吗?”
黄老太太仔细想了想,不太确定,转头问黄婶道:“有吧,翠姑我记得咱们是拿过来了一小罐是不是?”
黄婶:“嗯,没错,咱们带过来了一小罐。”
“咱们晚饭就在这儿吃吧,正好就着灶里的火,还有陶锅里剩下的骨头汤。”黄芪提议道。
说完就把今天晚饭怎么吃,讲了出来,还跟柏哥儿说,不用等明天了,今天就让他先尝一种新吃食。
原来,在刚刚洗菜的时候,黄芪泡了约莫两个巴掌长的那么一小盆马齿苋,虽说现在还没有完全泡开,但也可以调调馅吃一吃了。
“还是咱们芪娘点子多,会吃。”黄琏闻言对着黄芪竖起了大拇指。
其余人也没有意见,在这儿吃还省得她们回家冷锅冷灶的还要重新烧。
按照黄芪的说法,今晚她们就吃麻生菜猪油渣馅的饺子。
黄婶听完黄芪的描述,疑惑道:“姑娘说的这个东西怎么这么像是大户人家吃的扁食呢?”
黄婶没说的是,她们家以前在府城的时候,每年的冬至日都会吃。
黄芪听到之后,心里一个咯噔,顿了一下,才镇定自若道:“嗯,好像是跟咱们以前吃的扁食一样,我只记得那书上写的是饺子,就忘记了跟咱们以前吃的扁食一样了,或许还真是一样的东西呢?”
众人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接下来就是,黄老爷子夫妇加上黄琏跟耀哥还有柏哥儿负责数钱、串钱,黄芪跟黄婶负责晚饭。
黄芪跟黄婶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把面和好,馅也准备了出来,只等着黄婶调馅了。
调好馅,黄婶又在黄芪的指导下捏好面剂子,两人才开始一个擀面皮一个包饺子,迅速地忙活起来。
看着一个个小而圆润的饺子,黄婶道:“姑娘说的应该就是扁食,只不过是小一点儿的扁食。”
黄芪点了点头:“我也忘记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了,好像是同一种东西有好几种不同的叫法。”
看着黄婶包的一个个漂亮圆润的饺子,黄芪心想,可不小嘛,这可是照着水饺的大小包的。
两人一个擀皮快一个包得快,很快就把准备好的馅用完了,还剩了一点点面,黄婶直接就擀成了面条留着一会儿饺子不够了下面条吃。
等到在铺子隔间的黄老爷子等人把今天铺子里的账算明白了之后,黄芪跟黄婶两人的饺子也煮好了。
黄婶盛饺子的功夫,黄芪拿了一个小碗,想倒一点醋,突然发现她们这儿没有醋,醋在家里,只能作罢。
“爷,奶吃饭了。”
黄芪端着一碗饺子路过隔断的时候,叫着黄老爷子夫妇。
耀哥跟黄琏见状也连忙过去帮忙端饺子,柏哥儿要去,被黄老爷子拦下了。
都端过来后,黄婶还舀了一盆汤端了过来。
众人分作两排,一人一碗,不够的话,中间还摆了两盘,倒座里还有擀好的面条。
“好吃!”黄老爷子动筷之后,柏哥儿就紧跟着扒拉了一个到嘴里。
黄芪也有些好奇这个马齿苋猪油渣馅的饺子的味道,也跟着夹了一个饺子仔细品尝。
“好吃!”
不等黄芪尝出来味道,屋子里就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确实好吃,黄芪也尝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是她在这个时代吃的食物太匮乏了,才放大了猪油渣跟马齿苋相碰撞而产生的美味,还是这两种东西本身就很适合放在一起相得益彰,互相成全对方。
吃完饭收拾干净铺子内外,黄老爷子跟耀哥也先跟着回了家,铺子刚开张,里面的东西虽然不值什么东西,但也得有人看着。
家里商量了一番决定让黄老爷子跟黄琏还有耀哥三人两两组合轮流在铺子里守夜,每个人轮两晚,歇息一晚。
头一天先是黄老爷子跟耀哥,第二天再换耀哥跟黄琏。
一行人回到家,刚到了堂屋,准备算账,早点算完好早点就着拎来的温水洗漱睡下。
众人才刚坐下,外边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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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①还欠7章。②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出自宋·张俞的《蚕妇》全文: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张俞(生卒年不详),一作张愈,字少愚,又字才叔,号白雲居士,益州郫(今属四川)人,宋代诗人。张俞屡举不第,于宋仁宗宝元(1038年-1040年)初,曾上书言边事。庆历元年(1041年),除试秘书省校书郎,不就。后隐居于岷山白雲溪,朝廷多次征召,均不起。其喜游山水,游历天下三十馀年,后闭门著书,未就而卒。其妻诔之曰:“穷亦自固,困亦不颠。不贵人爵,知命乐天。”张俞为文有西汉风,苏舜钦曾赞其《洛阳怀古赋》。张俞的诗多为遨游山水之作。其《蚕妇》一首:“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传诵久远,为世所重。《郡斋读书志》著录其《白雲集》三十卷,《宋史·艺文志》著录《张俞集》二十六卷,今已不传。《东都事略》卷一一八,《宋史》卷四五八有传。——————资料来自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