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皎荟才走没多一会儿,五姑娘身边的石嬷嬷便来了。
出面招呼石嬷嬷的是侍书,石嬷嬷跟在五姑娘身边狂惯了,但是面对伺候过秦鉴的侍书,多少还是有些收敛的。
但也仅仅是‘有些“,毕竟侍书如今已经是林星若的人了,从身份上来讲,比原来矮了一大截。
“这不是最近我们五姑娘胃口不好,什么都吃不下,所以想着从林姑娘这边要两个厨娘。”
绕了几个圈子之后,石嬷嬷讲明了来意。
林星若的小厨房如今只有两个厨娘,这石嬷嬷一开口,就想把两个厨娘都要走,真是好大的脸。
而且林星若这两个厨娘都是会做蛋糕的,五姑娘打得什么主意,侍书一听就明白了。
“巧了,我们姑娘最近也吃惯了这两个厨娘做的菜,换不得人。石嬷嬷请回吧。”
说完,甩帕子就要走人。
石嬷嬷一把将她拦住。
“姑娘怎么如此不近人情?只是借走用几天而已,又不是不还?”
“我呸!”脾气有些火爆的侍书直接开骂,“当谁不知道你们打的主意呢?真是丢尽了威国公府的脸!不如你去跟老太君说说,让老太君直接给你家五姑娘做主好了!”
石嬷嬷脸色一变,“侍书姑娘,说到底怎么都是做奴婢的,你又何必为难我?这事真闹到老太君跟前,谁都不好看。”
侍书压根不理她,转身就走,直接把石嬷嬷晾在了当场。
林星若听到侍书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之后,就知道这事还没完。
那嚣张跋扈的五姑娘还有的闹。
看来是上次的教训没给够啊。
林星若想了想,对着侍书低声交代了几句,侍书点头,心领神会。
果然,过了不过两刻钟,秦四姑娘、秦五姑娘、秦七姑娘,还有一大帮子随行的丫鬟婆子,一起来到了林星若暂居的院子。
齐嬷嬷对林星若低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要来打架呢。”
林星若淡淡笑了笑,这威国公府从上到下其实都烂透了,当然了,秦鉴除外。
但是秦鉴那样的聪明绝顶,那样的位高权重,却任由秦家上下堕落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故意为之,真的不好说。
“林星若,你吃我秦家的,住我秦家的,还敢在我们家里摆谱?”秦五姑娘这次明显是气急了,都不用两个狗腿姐妹当先锋了,自己直接上阵。
“五姑娘说的哪里的话?秦家的大恩大德,我一直铭记于心。”
“那我管你要我自家的厨娘,你凭什么不给?还对我的奶娘无礼,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该不会以为自己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吧?”
秦五姑娘横眉立目,偏她颧骨还有些高,这样的表情竟让她显出了几分凶恶。
林星若笑靥如花,“看来五姑娘真的很在意我这张脸,每次见面都要变着法的夸我漂亮,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你.....你......你臭不要脸!”秦五姑娘被气得直冒烟。
秦四帮腔,“就是,你那小厨房的厨娘,本就是我秦府的人,凭什么我们这些正经秦府的小姐不能用,反要迁就你一个外人?”
“因为那两个厨娘知道蛋糕的方子,若是把她们给了别人,我那蛋糕方子也就保不住了。啊,该不会几位小姐就是冲着蛋糕方子来的吧?”林星若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三位秦家小姐涨得脸色通红。
“你血口喷人!”
她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反驳。
林星若摇了摇头,一副压根不信的表情,“你们月钱不够用吧?所以才打起了蛋糕的主意?”
三个蠢货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她的嘴。
她们的月钱每月只有五两,在京城世家未出嫁的女孩中已经算多的了。
可是她们日常花销的银子就像流水,每月五十两都打不住,不然岂不是要在各自的小圈子里丢尽颜面?
秦五姑娘的母亲有大把的陪嫁,时常补贴女儿,所以秦五过得还算滋润。
这也是秦四和秦七巴结她的原因之一。
但是秦五的母亲近两年很倒霉,先是娘家获罪入狱,她上下打点,大半的嫁妆都赔进去了。
后来跟着人学放印子钱,又被中间人卷了大把的银子。
如此一来,秦五的日子也开始变得窘迫了。
所以在得知蛋糕那么红火之后,她们才会动了心思。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秦府的富贵哪里是你这种小门小户的能明白的?本姑娘今日就是要争这口气!”
秦五咬牙切齿,企图挽回自己的颜面。
林星若面色一沉,“若我偏要你把这口气咽下去呢?”
这话说得,无异于一巴掌打在了秦五的脸上。
秦五高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砸!”
秦四和秦七也跟着叫嚣,随后她们带来的丫鬟仆妇就开始打砸!
稀里哗啦的碎裂声此起彼伏。
林星若不动如山,也示意自己这边的人不许拦着,就让她们砸。
只不过没砸多一会儿,就听到了老太君愤怒不已的喊声。
“都给我住手!”
秦家三位姑娘的脸色齐齐一遍。
所有打砸的声音瞬间止住,那些嚣张的丫鬟仆妇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连头也不敢抬。
林星若起身前去迎老太君,而侍书现在就站在老太君的旁边,显然,这救兵就是侍书去搬来的。
“劳烦老太君了,只是星若实在没别的法子了。”林星若一脸的愧疚。
老太君面色涨红,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慈祥地拍了拍林星若的手,“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秦五忍不住开口,“老太君,是她欺负我们,我们可是秦家正经的小姐,她算个什么东西,您怎么能向着她?”
“你给我闭嘴!”老太君呵斥,但也知道,这里并不是教训曾孙女的地方。
她老人家眼下要做的,是平息事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五低头,秦七和秦四则像是被吓坏了的鹌鹑,完全没有了刚刚为虎作伥时的嚣张。
老太君对着林星若道,“你放心,这件事老太太我一定会为你做主。这院子里被砸坏的东西,我叫人给你补上,等我罚过这几个孽障之后,再叫她们来给你赔罪。”
“您说的哪里的话,这本来就都是秦府的东西。”
老太君一噎,可不是,这几个混账东西,砸的全是自家的东西,都是败家的玩意儿!
三位秦姑娘和一众下人都被老太君带走了。
林星若知道,这次她们是真的吃不了也要兜着走了。
老太君明显是想拉拢她,奈何家里的后辈不争气,一个比一个眼皮子浅。
一个时辰之内,林星若的院子已经恢复了原样,而且后送来的这些瓷器家具,全都是老太君私库里的,比原先的还要好上好几倍。
除此之外,老太君还送来了好几样药材,全都是人参燕窝之类的,说是给她压压惊。
而得到消息的秦家几位主子,尤其是三位姑娘的父母,也全都送来了各自的赔礼。
总共算下来,林星若又收获了五套精美的头面首饰、二十匹绫罗绸缎、各类名贵药材若干,以及银票共计两万两。
若是那三位秦小姐知道她们闹这一通,反而让林星若大赚一笔,不知道是不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林星若收到消息,说是三位秦小姐都被打了手板,还罚了禁足三个月,每日都要抄写佛经。
对威国公府这样的门第来说,这样的惩罚算是很重了。
林星若只笑了笑,不再理会。
这三位秦小姐曾经给原主下药的仇还没报,她自然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们。
但是眼下嘛,她入宫在即,根基不稳,对很多情况都没摸清,暂时不宜轻举妄动。
......
福寿堂是老太君的院子,以往这里总是充斥着欢声笑语的。
老太君为人和蔼慈爱,又喜欢年轻小丫鬟们逗她开心,所以这里并不禁止下人说笑打闹。
但今日不同。
老太君动了大怒,福寿堂所有的下人们全都自觉禁了声,大气儿都不敢喘。
“阿柳,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老太君靠在花厅的暖塌上,悲哀地叹息。
柳嬷嬷伺候了她一辈子,很懂得该怎么宽慰她。
“您是福星,寿数还长着呢。”
“可是小辈们都有自己的主意,我管不住啊。”老太君心累,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心事,她其实并不需要柳嬷嬷回应,她只是想要有个人在旁边听。
“现在整个秦家都指着镜海一个人,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秦家就完了。”
柳嬷嬷愣了一下,才想起镜海是三爷的字,只不过这世上能用字称呼他的人极少,府中人一般都称呼他为三爷,或者大人。
“三爷是文曲星下凡,吉人自有天相,什么事都不会有。”柳嬷嬷安慰道。
老太君又是一声叹息,“可是这孩子和秦家离了心啊!他那个不成器的父亲,自己没本事不说,还偏要听信谣言,对镜海又是磋磨又是打压,如今孩子出息了,他反倒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了。真是贱骨头。”
“这其实也不能全怪大老爷,毕竟三爷的长相......”
老太君急声打断,“他是随了他母亲!”
柳嬷嬷点头,“是,是,三爷的确是随了他母亲的观音相,是万中无一的美男子呢。”
“唉,当年安氏若是不那么貌美就好了。”老太君惋惜。
可若不是貌美至极,又怎么能令当今圣上念念不忘至今?
若非因为安氏,又怎会对三爷另眼相看,又哪里会有三爷如今的登峰造极?
“秦家如今如烈火烹油一般,可阖府上下除了镜海,全都是朽木纨绔,若说这其中没有镜海的手笔,我是万万不信的。只是不知道,那孩子到底对秦家恨到了什么地步,他到底想将秦家置于何地呢?”
老太君说着,神色疲惫怅然。
若是能让他娶妻生子就好了,有了妻子孩子,男人的心就会变软。
再多的仇恨也会在日复一日的温情中消磨干净。
可到底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呢?
将京城所有待嫁闺秀都想了一遍,老太君打定主意,一定要选出一个合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