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代价

所以,她露馅了吗?

也对,原主明明是个极其胆小的,除了哭什么都不会柔弱庶女。

可是她穿越过来之后都做了什么?

好像除了几道新式菜,和今天的奶茶,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吧?

但,这还不够吗?

秦鉴那么聪明,几乎整个朝堂的人都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她一个小女子又怎么可能骗得过他?

所以她要怎么办?

跪地求饶还是抵死不认?

林星若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

“大人何出此言?”

他又看了她一会儿,似乎将她的胆战心惊和故作镇定全都看在了眼中。

最后,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无事,别怕。”

莫名的,她一颗心就落回了原地。

“林氏……”

“大人,我有名字的。”她娇声打断了他的话,“以前,我姨娘都叫我星星的。”

秦鉴从善如流,“好,星星。”

于他而言,称谓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前的她眼中盛满了璀璨的星星。

他喜欢她欢欣时,眼里闪动的星星。

“那么,星星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莫名的,林星若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可是因为种种顾忌,从没有问出口的机会。

现在她给了他这个机会,她需要牢牢抓住。

若是问得不对,极有可能会错失与他交心的机会。

林星若暗自咬了咬牙,给出了一个大胆的提议。

“大人,您应该也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不如这样,我们玩个游戏,您提一个问题,我提也提一个问题。我们交换,谁也不吃亏,谁也不撒谎,好不好?”

他浓黑修长的眉微挑了一下,“好。”

林星若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干脆,“那我先来。我想知道,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别人眼中的,而是您心里的。在您心里,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以为,她会问些与她自己前程相关的。

略沉吟片刻,他沉声答道,“我生母早逝,父亲续弦另娶。自小父亲就不喜欢我,他对我诸多苛责挑剔,总是在指责我做得不够好。”

林星若望着他,眼里浮现出丝丝的同情。

秦鉴自然是看到了,他继续往下讲,“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我真的不够好。后来我才知道,父亲不喜欢我,是因为他一直怀疑,我不是他的血脉。”

林星若又流露出丝丝震惊,其实朝中一直有类似的传言,说他是皇帝的私生子。

秦鉴平静地诉说,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情绪,就好像是在讲述别人的童年一样。

“父亲再娶的那人,是我生母的庶妹,继母后来生下一子,名秦泰。父亲对他宠爱非常,他被养得骄纵跋扈,平日里最爱做的就是与我为敌,找我麻烦。”

“自此,父亲便彻底不再理会我了。他彻底无视我,把我送到书院,非逢年过节不许回家。”

林星若眼底的怜惜又多了几分,她忽然觉得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强大可畏,他也有脆弱的时候,也有弱小坎坷的童年。

她的表情全都被他收入眼底。

于是他拉着她的手,笑道,“星星是在同情我吗?”

“大人小时候很可怜。”

“不要同情我,若我都需要同情,这普天之下岂不都是可怜人了?”

他说着,又揉了揉她的头,像揉一只小猫那样,语气中多了两分戏谑,“白世楠说我不懂讨女子欢心,我只是想试试,我是可以的。你看,不过几句话,我就让星星怜惜我了。”

林星若脸色一僵,而后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大人原来是故意卖惨博同情!”

“卖惨?”他把这两个字玩味了一下,点头,“对,很贴切。星星要记得,以后遇到故意卖惨的人,都不要同情。”

林星若乖巧点头,莫名想起前世网络上的一句话——不要同情男人,会变得不幸。

“该大人问了。”

她期待地望向他,内心不由得紧张。

秦鉴似是随意,又似是认真地问道,“星星是想做关在笼里的金丝雀,还是想做在天空翱翔的鹰?”

她愣住。

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还是翱翔在天空的鹰......

他居然会问她这种问题?

“大人,您觉得,这二者有什么区别?”

秦鉴:“于我而言,没有区别。”

没有区别?

“金丝雀富贵荣华却没有自由,一生都要依附于主人,生死荣辱全看主人的心情。鹰隼展翅翱翔,看似自由自在,可是天空中却也有危机重重,若是有一天它飞不动了,等待它的就只有死亡。”

林星若说完,发现秦鉴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脸颊泛起红晕,不敢与他对视,低着头继续说,“大人,星星说的不对吗?”

秦鉴微微颔首,笑容清浅,“嗯,说得很对。”

林星若听到他的回答,心底顿时松了口气。

“那大人为什么说这二者没有不同呢?”

“因为无论是金丝雀还是鹰隼,最终都不过一死,怎么死不是死呢?”

林星若:“大人好境界。已经参透了佛家所说的分别心。

或许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金丝雀,什么鹰隼。

有的不过是庸人自扰的分别心罢了。”

秦鉴:“所以你是想怎么选?”

“我选鹰。”

“那就做好准备,下月入宫吧。”

林星若不知所措。

“入宫?可是我已经有了身孕,我已经是您的人了呀?”

秦鉴认真与她对视,“可留在我身边,星星就永远都只能做一只关在内宅里的金丝雀了。”

林星若:“……”

“你不必担心,入宫后的一切我都自有安排,不会让你有身孕的事泄露半分,另外侍书侍墨还有齐嬷嬷,你也可以一起带进宫……”

他一样一样耐心地交代,可是林星若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您觉得皇宫就是我能展翅翱翔的天空了吗?难道那不是一个更大的笼子吗?”

秦鉴认真地看着她。

“心若狭隘,天地亦是樊笼。我所指的天空是权利,你只有亲自去触碰了至高无上的权柄,亲自把它握在手中,你才会知道真正的自由是什么滋味。

而这些都是要你入宫后才能名正言顺得到的。”

林星若沉默了。

“你还担心什么,都可以问出来。”

林星若咬唇。

此时此刻的他眼里盛满了怜惜与温柔,看着她的神情,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融化。

她从未见过这般温柔的秦鉴。

以往每次相处,他虽然也是温和的,但她总觉得他冷肃疏离,像是隔了一层冰雾一般。

在这个世界里,他们的身份地位如此悬殊,她所得到的一点一滴的温柔,都像是菩萨的恩赐。

“入宫以后我还能再见到您吗?”她垂下脑袋,不敢与他直视。

“能。”

林星若闻言,勾起一个轻轻浅浅的笑,但那笑转瞬即逝。

“那您会抛弃我吗?如果有一天我惹您生气了,您会不会把我扔在深宫里,任我自生自灭?”

“不会。”

“入宫之后需要我做什么吗?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好好保护自己,平安生下孩子,其余一切有我,你需要学会的我都会亲自教你。”他说完叹息,一伸手将不安的她抱进怀里。

他的话和他的怀抱,让她骤然从伤感慌乱的情绪中惊醒。

“昨天放火杀我的幕后黑手抓到了吗?”这幕后黑手一天不除,她就一天没办法放下心来,对方明显就是冲着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来的。

“已经查到是谁了,只不过那人眼下不在京城,改日我亲自去取那人首级来向星星赔罪。”说起这个他的声音不由的冷了两分。

林星若:“那人是谁?”

“是条穷途末路的丧家犬。”

“他是不想我生下您的孩子吗?他不想您有后代?”

秦鉴点头,嗯了一声。

她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嗡声嗡气地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他垂眸看着她,用目光鼓励她问出口。

林星若:“为什么您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