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个解释。”
映照在水晶里的脸非常阴沉,作为为数不多的魔导师,奥古斯背后伫立着宫廷,在见证了帝国千年的风雨后,这位伟大的导师鲜少会将喜怒表现在脸上。
可惜对面的人拥有足够厚重的脸皮,对于咄咄逼人的质问一脸无辜。
“解释?什么解释?”
“少装糊涂,乔伊斯,你是占星术士,却对圣银之种一无所知?”
这次占星院赢得了先机,而宫廷后知后觉,让人无法接受,也让人心生警惕。
奥古斯不得不估量眼前的人是否还值得信任。
“占星术士不是万能的,我亲爱的老朋友。”乔伊斯耸耸肩,和对待那些企图利用占星术士改变自身命运的蠢人不同,宽容看待老友,“占星可不是预言,想要知道情人的喜好或者帝国未来的走势,为何不去找那些可爱的占星师呢,至少他们只需要观望天上的星星,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奥古斯可不吃这套,将帝国兴衰拉低到胡闹的层次也让人疲惫:“付出代价,代价……你是指丢下本职工作,整天和混吃等死的贵族玩乐,还是和女人们胡闹?”
“这不是一回事吗。”
乔伊斯摸着下巴,笑容颇有种捉摸不透的意味。
拜伦·乔伊斯,宫廷首屈一指的占星术士,曾经预言了深渊侵袭和北方之战,拥有地位、名誉和声望,深受宫廷重视;皇室对他信任有加,许多事宜都会参考他的意见。
现在这个男人无所谓地微笑。
奥古斯蹙紧了眉。
“你是宫廷的首席,但不会永远保持这样的地位……”
“乔伊斯,你到底在图谋什么?”
近百年来,这位以职业者年龄而言颇为年轻的占星术士似乎变了一个人,不仅转变了行事作风和做人态度,且整日和不学无术的贵族们搅合在一起,终日不务正业。
作为友人,奥古斯无法理解,乔伊斯的转变太过突然,没有任何征兆。
占星术士微微笑着,他已经看不懂这份笑意背后的东西。
至少……他还不想面对最糟糕的局面……
“拜伦,我不想与你为敌。”
“你总把人往糟糕的方面想,奥古斯……这点不是很好。”
乔伊斯神色似乎有一瞬的动容,很快这分不动声色的异样也消失了。
“我比你更关心人族的未来。”
“希望如此。”奥古斯说。
魔导师目送友人的离去,很久以后,才从沉思中动弹了一下。
他一直想要回忆他们还是学生的过去,太久远了,他们的导师早在百年前逝去,同辈的天才也消失在岁月长河中。
活到这样的岁数,敌人和朋友都已经足够稀少。
时间无情向前,没有人一成不变,只有曾经为人族立下的誓言还历历在耳。
奥古斯抬头,头顶是天鹅绒般的漆黑夜幕。
震撼人心的成千上万的古代语字符漂浮闪烁,浩瀚如天空中的星辰。
这些都是人族的隗宝,然而万年过去,他们已经失去了破解这些古代语的方法,这片大陆最庞大的族群已经遗矢了太多。
人族正在落后。
很久后,样貌依旧年轻的魔导师收回思绪。
“为了人族的延续与荣光。”
他轻声地喃喃自语。
……
人类学者们一直对生物有着详细的区分认定。
尽管大多数人勉强分得清异兽和动物,但专业种类上,普通动物、强化生物、异变生物、无状生物、元素生物、类人生物、异界生物、不死生物、虫类生物等索引足以填满一份冗长的羊皮卷。
当然,有部分学者也推崇用体型对生物进行划分。
这样大家就不会因为——
“纳迦会说水族语和人语所以是智慧生物,它们会分辨语言,应该在索引中建立娜迦族”
“它们凭借本能行动,没有文明也不会传播知识,如果会说话就是智慧生物为什么不加上你家鹦鹉,建个鹦鹉族如何”
——这种幼稚话题,面红耳赤地争论不休。
阿芙拉更倾向于第一种分类,尽管种类繁多,但查找图鉴时会相较轻松。每年图鉴还会更新目录和更专业详尽的区分方法。
探索知识,本身就是一件极其美妙的享受。
有了书籍,阿芙拉展现出了惊人的克制和自控力。
她可以花费一整天阅读生物图鉴。
对于长年翻看同一本图鉴到可以精准报出页数的阿芙拉而言,随时随地有书本可以学习,饿了也有饭吃,累了还可以冥想,这种生活简直是人间天堂。
她在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总结,这样即便以后离开天空庭院,也可以回想起一些有用的知识。
从始至终,阿芙拉都在尽量克制自身的需求,不沉浸于奢侈的生活方式中。
在天空庭院,魔法道具随处可见。
得知一根魔法柴棒的价格后,阿芙拉不敢苟同占星师之前说的“魔法道具只是量产消耗品”的言论,也对大城市人的消费概念有了更清晰认识。
市场上的魔法柴棒大约三银一根,总共携带一金三十银的阿芙拉可以买四十根魔法柴棒,而在特里镇,这价钱可以买到两头健康强壮的小牛崽!
两头牛崽等于点火四十次,阿芙拉摇头。
她不能接受这种昂贵的换算方式。
“这可不行。”
阿芙拉敏锐感到了不适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不能沉浸在奢侈享受中。
“这种贵族老爷的日子,如果习惯了就糟糕了。”
阿芙拉预估自身的价值——自己的资质可能不错,对比其他人的表现,不过年龄摆在这里,也不知道能拿到多少奖学金。
“大概率可以拿到全免奖学金。”
从这里出去后她要先联系上斯诺。
安顿好后找个不错的临时兼职就更棒了,她不能成为哥哥的负担,得勤工俭学才行。
阿芙拉像躲避瘟疫般,在豪华房间内过着有书就行的苦修生活。
转眼间过去一个月,这期间谁也没来,倒是阿芙拉拜托维达送出了一封家信,“我现在很好,之后会想办法联系斯诺,他现在可能还在做实验,我联系不上他。”
斯诺是个不折不扣的研究狂人,作为妹妹,阿芙拉对此习以为常。
她在天空庭院住了有两个月,甚至收到了特里镇的回信。
自从小女儿也离开了家乡,父母只能拜托其他人帮忙写信。
天空庭院的主管维达一直默默观察阿芙拉。
她不知道外面已经为了圣银之种闹得天翻地覆,宫廷罕见的强硬插手了战局,到现在形势逐渐僵持,哪一方都不愿意放弃圣银之种的最终归属。
她观察阿芙拉,不仅仅是为了上报,而是阿芙拉本身是一个过于沉稳的孩子。
她不哭闹,不好奇,不关心。她的适应力很强,她的作息规律到令人发指,她的自律能力则超越了成年人,她没有任何享乐需求,完全沉迷在知识中不可自拔。
这真的是一个孩子吗?
维达感到了震撼。
但她并不是不近人情,相反,她对自己很客气,也很有礼貌。
而且一旦涉及到家人,阿芙拉也会展现孩子气的一面。
这封信一打开,维达就看见阿芙拉笑了一下,“戴维会写字啦”,过了一会又说“这几个字连着写错了”,把错字用笔圈了出来修正,塞进回信里。
艾尔莎在寄来的信件中关心了女儿的身体健康,再次嘱咐她早点联系斯诺,兄妹俩都远在帝都,应该互相照顾,互相帮助。
阿芙拉正发愁呢,她寄给斯诺的信件全部投入了汪洋大海,没有一点回应。
斯诺八成又关进了某个仪式试验。
仪式是耗费时间的工作,年轻的见习研究员有时候一个月也不一定回一次信。
他曾经投机取巧提前准备了定时寄出的信件,但立刻被妹妹拆穿了,“你可以做完试验后再写,这次我帮你瞒过去,下次再这么做,我就要告诉妈妈了。”
斯诺再没这么做过,他只是太忙了。
除了生活琐事,阿芙拉每天晚上都会练习冥想。
她不再吸收那些银沙光点,但长年累月冥想下,那些银光渐渐汇聚成了迷蒙的光雾。
阿芙拉只是欣赏这些光雾,第二天就会精神焕发。
“不会把我忘了吧。”
同时,她越来越想要系统性学习了。
“我不想浪费时间……”
这一个月时间,除了维达等人以外,没有人过来,就像只有她一人被遗忘了。
阿芙拉虽然没有问出口,心里却怀揣着不安。
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
认为自己被暂时遗忘的阿芙拉,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这次,连向来平和的占星院都大动干戈,慈眉善目的老院长带上一群老古董,上演了一番真心实意的倚老卖老。
“为了人族的希望,”胡子花白的老人擦了擦眼睛,饱含感情道:“我们需要更多的占星人才,指引人族的命运。”
他的魔杖顶端是一支缓缓旋转的星象仪,散发着缓而沉重的威压,只有魔力深厚的强者才能控制这个等级的星象魔杖。
足够让那些以为占星师不具备武力的蠢货大吃苦头。
但显然,其他势力的代表都认为人族不需要更多的神棍了。
法师塔的代表直接回应了一声冷笑,黑暗神殿的长老喟叹着“愿神的旨意与人族共荣”,各大学院的代表们露出蜜汁微笑却不发一言,冒险者协会——粗犷的大汉爽朗一笑,憨憨向一旁的人询问:“占星是做什么的?”
老院长不介意这群人的反应,依旧和蔼可亲。
谁也不愿他人得逞。
见鬼,如果既可以增强自身的底牌,又能为人类制造一名强者,为什么不一起包了呢,这又不是该死的选择题。
除此之外,圣银之种的职业者出路引导也大费文章。
“当然是法师。”
法师们皱眉,奇怪他们多此一问:“一位圣阶法师可以坐守整个帝国,当然应该成为法师,难道有其他选择吗。”
这句傲慢的言辞刺激到了其他职业者,暮色学院的帝国战术师哼了一声,冷言法师在龙裔之战里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纯粹拖了后腿。
“龙裔有龙族的庇护,魔法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
法师们抗议,这种免疫战斗毫无比较可言。
战术师大笑:“战争可不会任由你来选择敌人,怎可等待战争去适应你!”
“人族应该主动夺得胜利,不是等着挑选合适的敌人。我等拥有强壮的体魄和坚定的意志,一定能为人族教导出一位优秀战神。”
黑暗神教趁机提议先让种子成为一名优秀的黑暗神教骑士,同时学习战术师的领导能力:“这是共赢的,朋友。”
但谁也不会蠢到和神教谈共赢,这个提议全数反对。
格罗姆学院表示一定要让种子在学院学习。
“学习气氛非常重要,天分不代表一切,她会在学院获得真正的指导。”他假情假意建议,“至于学院嘛,我们格罗姆学院学院可以承担这项重任。”
“哈哈。”暮色学院等其他学院代表不置可否。
“学院,”有人从鼻子里哼出气,“成天塞在笼子里,等着参加过家家的比赛?”
法师不客气的说辞将战况扯入愈加惨烈的地步,好几个学院代表们义正言辞指责了这句偏见。
“事实上,我们毕业的魔导师们都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欧文大人镇守西瘠之地数年,没有出过任何岔子……倒是法师塔的几位魔导师大人,几百年来一直待在塔顶,有做出相当的贡献吗。”
于是嘴皮子又扯向了谁家贡献更多。
他们没完没了,直到暗杀者出现。
这名暗杀者来的时机不算太巧,他来自饱受人族压迫的族群,仇恨之心让他为了杀死人族希望不惜一切代价。为了潜入内廷行刺,他伪装成人类,诚诚恳恳做了三十五年的仆从,收到行刺命令,发觉时机近在眼前,都让他激动到浑身颤抖。
他唯一的致命失误在于错误估计了古老禁制的威力,以及内廷的防守力量。
他在刺杀前就被天空庭院的地形禁制牢牢束缚。
暮色城建立了多长时间,内廷便存在了多长的岁月,甚至可以追溯到众神陨落的黄昏时代。
在那个禁术盛行的年代,奇思妙想的禁制层出不穷。
库斯巨人是魔力的宠儿,尽管这个恐怖族群在数万年前的冰河极冬就已经湮灭,但谁也无法否认,他们在建筑和禁术上总能异想天开。
而两者结合在一处,就连宫廷也不清楚内廷中有多少未知陷阱。
成千上万的城堡隐没在大型禁制内部,成为了禁制运转的一部分。
突如其来的插曲让争论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暂时停下争执,谁都不敢担保下一次暗杀者会怎样过来,敌对很有可能,同族亦不安全。
阿芙拉是天赋惊人,可她实力太弱了,在职业者眼中犹如嗷嗷待哺的婴儿。
诡异的沉默又开始蔓延。
“圣银之种可以留在内廷,宫廷的力量足以护佑她的安全。”
终于,冒险者协会的人提出建议:“再这样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干脆看她选择哪一职业,派遣教导她的老师进去,每家都派几个——这样一来谁也不会有怨言了吧。”
这群冒险家当惯了和事佬的角色,也擅长钻营和贴缝,在这方面很是游刃有余。
其他代表们都沉默了,等了半天,法师塔的一个女法师臭着脸问:“万一她适合当法师又适合当战士呢,这可是圣银级别的种子,还是特质系……”
测试法阵中出现的光色各不相同,红色意味着烈火,受验者适合火属性的职业。这样一来,蓝色意味着水,绿色意味着自然,金色是锋利的金,黄色是温厚的土,而银色意味着特质系。
特质系啊……空间,时间,亡灵……多么引人遐想,令人着迷。
过去那位法神弗蒙便是特质系的代表人物,他精通空间,同时也是一位恐怖的时系大魔导。
特质系拥有优势,其实很久以前人们也称之为无属性,意味着可以沾染任何颜色。
职业者之间没有死板的界限,弗蒙本身也是一位优秀的游侠。
如果不是英年早逝,人族或许会迎来一位身兼法神和聆语者(游侠的最高级别)的强者。
“万一她选择成为法师呢。”
角落的身影慢慢说道,他是唯一一个来自宫廷的代表,这之前一直沉默。
“很遗憾,我认为应该尽早作出决定。”
骑士锋利的视线掠过其他人:“圣银之种不能错过下一次兽潮历练,没有必要继续浪费时间。”
……
在遭遇刺客前,阿芙拉还在确认天台的使用权。
“我可以使用这里吗?”
位于天空庭院的最上层,靠近塔尖的位置有一片宽阔空间。
从这里向外眺望磅礴的城堡群令人叹为观止,和在内廷外的感受又完全不同。
城堡建筑之间相距甚远,无论是纤细雅致的城堡,还是宏伟大胆的堡垒,都严格演绎出充满了心驰神往的伟大工程。
天空庭院坐落内廷的右侧,如名字那样,是一座精致漂亮的空中之庭。
阿芙拉眺望向远方,城堡层层叠叠没入云端,直至天际。
“当然。”
维达的职责是看护好阿芙拉,她垂手立在角落里,既不打扰,也不多做询问。
好在阿芙拉已经习惯离开卧室就被人跟着,心里把维达假设成人形木桩就会轻松许多。
她站在原地思索,试着做一些基础练习,对偷袭一无所知。
反而是维达提前发现了异变。
作为一位冰系法师,她感知到了空气中流动的魔力;作为宫廷训练出的管家,她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
天空庭院的主管抬头。
杀意直指场地最中间的阿芙拉。
她正像第一次尝试飞翔的雏鸟,小脸仿佛在困惑,仿佛在感受。闭着眼,对突如其来的危险一无所知,甚至已经引出了一定的魔力。
没有系统学习的魔法吟唱在第一次就彻底成功——这极高的领悟力足以令许多职业者心生动摇。
“火之章第二节,第三段落、”
“火乃万物终结、炙热燃烧之物,奔腾于大地、照亮天外——”
定时咏唱抽取了大量魔力,如同抽干一朵没有水分的干花,脑袋发出短暂的嗡鸣声。
就是此刻,暗杀者露出身形。
阿芙拉眼中突然映出了一片艳丽的红,火浪以惊人的速度席卷向圣银之种,如同失控的猛兽般狰狞澎湃,火焰缠绕在石砖和石柱上,同事她闻到了一股炙烤的焦糊味。
温度节节攀升,地面青石开始消融,阿芙拉盯着火柱,大脑一时间凝滞了。
炙猛的高温,冷汗顺着鼻尖滑落。
维达冲上前。
这种高温,这种事态,中阶法师无法控制,尤其火焰克制冰系。
寻常的火焰烧不化魔力凝结的寒冰,但魔法不同,战斗经验相较丰富的她最先反应,第一时间撕碎了冲向圣银之种的火浪。
强烈的蒸汽轰然爆发,如果不是冰牢挡在阿芙拉面前,高温蒸汽会瞬间烫伤摧毁她脆弱的身躯。
烫得惊人的雾气后,暗杀者显露身形。
他和侍从的打扮一模一样,皮肤诡异地变成了红色,就像剥去了皮肤的怪物,发出沉重的呼吸,双目赤红一片,血肉在高温下大块脱落。
“呼哧呼哧。”
阿芙拉甚至看清对方皮肤上密密麻麻的水疱。
维达看出暗杀者使用了违禁的增强密卷,已经失去了理智,用生命代价激活了超越潜能的力量。
她大可以离开,但她承受不了圣银之种死亡的后果,圣银之种出现任何差错,宫廷的怒火将会让她生不如死。
忠诚驱使她向前。
宫廷长裙被烫穿了无数黑黢黢的洞口,白洁的肌肤大面积灼伤,脚下的寒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却一点也没有离去的迹象。
阿芙拉眼睁睁看着眼前冰牢坚硬如故,不擅长战斗的维达挡在她身前,轻言轻语。
“请稍等片刻,宫廷护卫队会很快抵达……”
话音未落,一道火球击碎了屏障。
红的不仅仅是火焰,还有飞溅的鲜血,阿芙拉大脑一片嗡鸣。
当维达摇晃了一下倒在身前时,处临战斗的无助和惶恐达到顶峰。
她想要呼喊出声,但胸腔像挤压般透不过起来,阿芙拉眼里是漫天火光下一动不动的维达。
没了法师的庇护,短暂停滞后,冰牢哗啦一声碎裂了。
漫天雪晶映照进阿芙拉的瞳孔。
随着冰牢碎裂,暗杀者的身体急剧膨胀,那双燃烧着仇恨的死寂的眼缓慢移向真正的目标。
“人……类……”
空气中跳动的火焰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空啸。
阿芙拉本能地想逃,但看到失去意识的维达,她下意识停下了逃跑的冲动。
“走开!”
阿芙拉大喊,抓住维达的手,吃力地向后拖动。
突然间,银色的光在阿芙拉脚下亮起,流光溢彩的银色光芒流淌而出,抵挡住了新一轮攻势。
阿芙拉不稳定的魔力疯狂溢出,古老禁制再次激活。
她顾不上这些,手忙脚乱将昏迷的维达往后拖动,浑身颤抖。
禁制发出刺眼光芒,向暗杀者反杀而去。
发觉了新的敌人带来的威胁,火海猛然增势,余火重新聚回火柱,像垂死挣扎的野兽,熊熊燃烧的火焰盖住了暗杀者的身型。
四周空间温度猛然升温,近千度的炙热烤制地面与空气。
很快对方发出痛苦的嘶鸣,身上被禁制的光透出透亮的血洞,但他不在意生死,眼里发着光,执着要取下阿芙拉的性命。
生死只在一瞬,更多的银光将暗杀者洞穿。
但火焰仍在爆发。
化形的獠牙火兽与禁制后的阿芙拉脸贴着脸,咆哮出无声的怒意。
“滚开!”阿芙拉龇牙,内心分不清恐惧还是怒火。
当贪婪的火焰即将舔舐到维达的脚踝时,周遭忽然陷入了诡异寂静。
滚烫的视线内出现一道模糊的暗金色。
天台上多了第三道身影。
纵横失控的火焰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维达昏昏欲倒:“加西亚大人……”
她虚弱地请求。
“圣银之种……”
寒光凛冽的刀。
铠甲泛出一种缓慢的压迫感。
加西亚?
阿芙拉怔怔抬头,眼角的泪还未完全消融。
多年以后,她还能清晰回想起最初的一幕。
薄唇抿成一条细线,青年高高在上地与她对视,那是浅绿色的瞳孔,像透亮的宝石,温润冰冷,手中刀刃折射着嗜血的锋芒。
没有承诺,也没有保证,她只听到一声:
“闭眼。”
明亮的火焰中,眼皮盖住也能看见一片明亮,一团黑影模糊不清。
仿佛沐浴在光下,犹如神祗。
作者有话要说:提早把男主放出来
太浪漫了,第一次见面举刀就砍
我们可怜的阿芙拉在剧情安排下无意惹祸了
说真的,得自责很长一段时间呢
两章合做一章。
最近更新时间不定,双更是会双更的,今天不更,第二天也会更新,欠的章节我心里有数。
不敢说大话了,昨日吹的牛是今天码字的手,没有存章节的作者和奥古斯一同陷入了沉思……
过年结束指的是十五之前都会双更,欠下的继续双更。都是两章合为一章,满满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