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丝来自北方领地。
那里终年冰雪,天气寒冷,气候恶劣,人类一直生活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中。生活在那的人为了生存而不断奔波劳碌,以无边无际的雪山为分界线,隔绝了初春与无尽寒冬。
“这是讲述魔法的书吗?”
丹尼丝一眼看到搁在桌上的笔记,好奇地询问。
“是法师的个人笔记,里面有一些心得感悟。”
“哦,是很强大法师的笔记吗?”
“呃……可能只是普通法师……”
丹尼丝立刻不感兴趣了,她对那些充满力量的职业者更有兴趣。
“我还没见过真正的法师呢。”她长长叹了口气。
“北地不是有很多职业者吗?”
“唔……前线确实有不少职业者,高山那边也有帝国军驻扎,但我家离城池有点远……”丹尼丝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她比阿芙拉还要大一岁,前来帝都的路途十分坎坷。
北方高地常年积雪,只有几个大公爵家族的城池,还有一些小领主的土地上生活的人们生活还算富足。住在其他地方的人们,由于人烟稀少,物资匮乏,甚至做不到每年测试,轮到丹尼丝的时候,她已经十二岁了。
“南方真的没有雪吗?你真的从没看过雪?”丹尼丝一脸不可置信。
阿芙拉点点头。
即使寒冷的冬天,特里镇也从未有过积雪,即使下雪也会很快融化,那些细小的雪渣在接触地表温度后就融化成了水,浸入地面。
特里镇的人们每年都会在这时举行大型的入冬活动,以此来祈求神明庇护。
在阿芙拉出生至今的记忆中,她总会分到来自亨利叔叔捕猎的猎物,除此之外,对雪的记忆,就只有……
“……”
“我以为祖尔其他地方也都是雪呢,因为我就在那种地方长大,”丹尼丝望着天花板,嘟囔着,“结果暮色城没有雪。”
“你们出行都用传送阵吗?”
丹尼丝嗤笑了一声:“怎么会,传送阵需要维护的,如果日常也使用的话,谁也负担不起。而且有北地公约在,北方很少会使用传送阵。”
阿芙拉对北地公约有所耳闻。
北方临近提瑞斯帝国的边疆,为了边境平静,两大帝国签署了大大小小的协议,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北地公约。
公约对传送法阵进行了严格限制,在北地运送物资常用驼兽和人力。
听到阿芙拉也来自偏远领地,丹尼丝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现在就只有四个人……那个叫艾琳的,她的家就在暮色城呢!听她说本来她以前被筛掉了,她父母每年都带她做专门的测试——那可是好大一笔钱~真羡慕啊——”
丹尼丝拉长声音,但阿芙拉没有附和,这让她有些不高兴地皱了皱眉。
“她……唉,总是一副看不起别人的样子,大家都是伙伴,应该互相帮助,做出那样子给谁看!”
阿芙拉又没有附和,丹尼丝同情看了她一眼:“她欺负你的话怎么办呢。”
“……”
阿芙拉想到特里镇那几个同样卖草药赚零花钱的同龄人,他们的脸色都比眼前的丹尼丝好得多。
阿芙拉:“……”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阿芙拉沉默。
男生似乎也不够体贴,丹尼丝没有给出正面的评价:“冈特就是艾琳的跟屁虫,明明人家理都不理他,还跟在后面献殷情,真是太可怜了。艾琳这方面真的很差劲,我要是她就绝不会这样。”
“我听说还要经历一次魔力测试,”阿芙拉没有接话,说,“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如果让我用魔法,我可使不出来。”
“魔法。”丹尼丝有点不高兴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但很快她的注意力转移:“别提了,我想考进格罗姆学院,如果魔力不足被赶回去,肯定又要在冰天雪地里干活了。
你要是在北方出生,你就别想有一天清闲,那里太冷了。”
她们在房间内一起享用了晚餐,阿芙拉婉拒了丹尼丝帮忙收拾的提议,劝她好好休息,同她告别:
“谢谢,和你说完后我感觉好多了,好好休息。”
“晚安,”丹尼丝顿了一下,笑了笑:“亲爱的阿芙拉。”
鉴于丹尼丝对他人的评价和北地的暴风雪一般苛刻无情,阿芙拉认为这个称呼客气的成分居多。
照明道具镶嵌在内墙深处,白昼般的亮光照亮了房屋,这些道具叫星灯。
在灯光的照耀下,照明的房屋也变得清晰起来。
今晚和昨晚一样,那些银亮的光点再次融化进了肌肤,似银沙,又带着一种虚渺的清透。在灯下也清晰无比。
阿芙拉好奇地看着它们。
那些光点融化进皮肤,她感到了极大的满足。
但这些银沙融化的速度越来越慢,到后面,几乎不再与她接触。
阿芙拉想要触碰,但控制不了冥想中的身体。难道她不能主动去吸收这些光点吗?
整晚的时间,阿芙拉还是没能整理出头绪。
冥想时思考的速度很快,阿芙拉第二天醒来,脑袋不仅没有像昨天一样清爽,反而感到异常疲惫。
虽然冥想的时候大脑思维清晰,但后果似乎很严重。
阿芙拉捂住脑袋后知后觉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头痛难耐,破天荒在白天睡了一觉。
醒来后阿芙拉又毫不犹豫进入了冥想状态。
这回银沙是彻底不愿意过来了,无论如何她都找不到占据主动权的方法。中途她动了动意念,想主动触碰,但这一想法一出现,她立刻退出了冥想状态,所有的光点都消失不见。再次恢复了房屋的视野。
阿芙拉呆坐在床上,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也许应该去洗个澡。
旅馆里提供热水,阿芙拉擦着头发出来,黑发还带着潮气,像海藻一样蓬松卷翘。
老远她就看到一个穿着长袍的人站在房间门口,对方也看见了,然后笑起来:“没有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这人穿着教派风格的服饰,说话语气温和,衣摆右下角有一块修补过的痕迹。
今天不在房间里吃饭,高大的年轻男人带她下楼,楼下的大厅中,三个孩子正在享用早餐。
丹尼丝正亲热地跟一个女生说话,她们很熟悉的样子,对方有一头罕见的银发,眸子是浅蓝色,笑起来时格外甜美,是个美人胚子;栗色头发的男生正专心听她们聊天,身着布衣,抿唇微笑的模样很清秀。
见到阿芙拉,丹尼丝热情地挥手:“阿芙拉,这里这里。”
她指着对面的椅子,阿芙拉没有发现其他能坐的地方,只好走了过去。
谁是艾琳,谁是冈特一眼便知,另外两人没有和她交流的想法,阿芙拉也不说话,专心吃饭。
享用完早餐,他们很快坐上一辆马车,向城南方向驶去。
艾琳在的时候,丹尼丝就只围着她叽叽喳喳,和评价艾琳时判若两人。
阿芙拉对着窗外发呆。
艾琳突然说:“暮色城的样子我都看腻了。”
“因为艾琳你一直在暮色城长大嘛,”丹尼丝摇了摇她的胳膊,“我们没来过暮色城,第一天就要迷路。”
艾琳用很不可爱的视线瞥了眼阿芙拉,说:“像乡下人一样盯着看很不礼貌,你可不要这样。”
“……”
阿芙拉后知后觉摸了下脸。
也许她不讨人喜欢?
艾琳看阿芙拉不爽,丹尼丝立刻展现了天赋,阿芙拉听到她说“阿芙拉不爱搭理人”,接着开始夸奖艾琳的优点,“还是艾琳亲切,又可爱”丹尼丝笑嘻嘻说。因为和昨晚评价判若两人,阿芙拉差点没绷住笑意。
这让艾琳感到了乡下人之间的做人差距,同样是乡下人差距甚大,热情的丹尼丝勉强可以算作朋友。
至于阿芙拉,她无法忍受这个乡下人木讷又不讨喜的样子。
于是她毫不客气瞪过来,上下打量这个乡下人。
这纯属误会,阿芙拉想,他们难道不紧张等会的测试吗?
接下来,大多发言都是无关痛痒的小孩子排挤人的话语,丹尼丝说的话听起来在圆场,其实是煽风点火,换做其他孩子已经泪流满面了,阿芙拉却不痛不痒,最多无奈看了她们两眼。
尽管冈特好言好语地转移话题,但艾琳的脾气很大,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对于这些莫名的冷嘲热讽,阿芙拉没有反驳,也没有搭理,艾琳的父亲是一个小贵族,在四个孩子里面出身最好,也最骄傲。贵族,这在暮色城不值钱,但离开暮色城,乡下人可要叫他们一句贵族老爷的。
阿芙拉的无动于衷更加刺激了同龄人的好胜心理。
艾琳忍不住大声说道:“只有没有教养的人,才会无视别人说话。”
这句话一出,阿芙拉终于看向她。
“怎么,我又没在说你!”
对上那双平静的黑瞳,艾琳不自在地瑟缩了一下。
很快又因气恼而恼怒,“看什么看,你真的没有礼貌!”
阿芙拉视线透着了然扫了眼丹尼丝,丹尼丝感到不妙,正想要开口:“艾……”
男孩子察觉到了诡异的气氛,担心地看过来,却见阿芙拉移开视线,说:“丹尼丝果然说的没错,你老是一副看不起别人的样子,总喜欢说人坏话。还要让人哄,没有一点教养!”
“你胡说!”艾琳尖叫,挣脱丹尼丝的手,要扑上来打阿芙拉。
但娇生惯养的小女孩怎么能得逞呢,阿芙拉轻而易举就抓牢了她的手。
她懒得搭理这个被宠坏的小坏蛋:“你是舒服了,丹尼丝为了讨好你却必须违心陪你玩,你是读不懂气氛吗?老实说……你说的那些话都很无聊,可以请你离我远点吗,我可没有丹尼丝那样的耐心——贵族小姐。”
“我没有这么说过!”丹尼丝着急地表态。
阿芙拉没有出声,看了眼艾琳,视线里嘲弄的意思是“看吧,果然如此”,然后无趣地松开艾琳的手,继续观望窗外的街景。
这个举动点燃了艾琳心中的怒意,她一把推开丹尼丝的手,大声叫喊:“理我远一点,乡巴佬!”
阿芙拉这回笑出了声。
这回轮到丹尼丝小声啜泣,她真的在难过地哭泣。冈特不住地安慰;艾琳气鼓鼓了一会儿,包着眼泪,也很委屈,两个小女孩一起委屈,冈特就安慰不过来了,他对女孩子们的谈话很迟钝,还想要阿芙拉帮忙安慰一下。
护送的骑士察觉到了,并上前来。
他的坐骑是一匹狰狞的狼獒,银色的毛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骑士与马车并行,看见哭泣的两个小女孩,询问:“发生了什么?”
阿芙拉瞥了一眼乱作一团的同龄人,想了想,回答:“她们好像想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阿芙拉你这孩子,不要浪费时间在嘴臭的小屁孩身上了,好好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