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不通是个大问题,濊貊人原本在辽东就只是小部族,所有的部族加起来,人口也就是堪堪几万,也就是他们太穷,也没多少攻击性,所以也没人打他们的主意,这才在辽东延续了下来。
这会儿他们别扭地坐在议事大堂里面,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这里对他们来说,真的跟天堂差不多,这个陌生的部族很是热情,最重要的是,非常富庶,见面就请他们喝起了热气腾腾的肉汤,肉汤里面有几片肉,还有一块块淡黄色蜂窝状的东西,咬上一口,就有充盈的汤汁溢出,汤很烫,一帮人却吃得头也不抬,几口下去,原本因为在冰雪中长途跋涉而冰冷的身体从里到外都暖和了起来。
填饱了肚子,一行人又有些发愁,这个部族这么富庶,看起来什么都不缺,自家带来的这些皮子,还都是穿过的,上面甚至还有原主留下的血迹呢,那些穷部族倒是不在乎,这个部族的人看起来就干干净净的,精气神跟他们认识的那些人完全不同,他们愿意要这些皮子吗?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将皮子拿出来,眼巴巴地看着在场的人,在场的人看着那些皮子,也有些嫌弃,好东西是好东西,但是硝制水平实在是太差,关键还比较脏,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换回来还得费不少力气处理,只是,看着这些土人这么可怜的样子,只怕断粮有一阵子了,要是不换的话,这些人岂不是要饿死了?
双方鸡同鸭讲了半天,才有人领了两个人进来,这两个人一个叫张乙,一个叫何斗,他们都是之前从乌桓人那里买来的奴隶,在乌桓那里数年,也学会了不少土话。辽东这边各族的语言其实都有些相似的地方,或者说,这些部族的语言体系其实都比较简单,即便原本不怎么一样,但是多年混居,慢慢也有了相通之处。
张乙和何斗当初都是在乌桓人那里帮忙照顾牲口的,学会的土话也不算多,而且,那些乌桓人没事也不会跟奴隶交流,其他那些奴隶都觉得只要能听懂乌桓人说什么就行,但是他们却一直在,现在,这就用上了。
张乙和何斗说了几句土话,细水部几个人勉强算是听懂了,顿时一下子松了口气,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说着说着,直接抹着眼泪大哭起来。
张乙和何斗也将他们说的话翻译了一遍,周围的人听着,都不由咂舌起来,他们因为刘昌准备了足够多的粮食工具,上来就直接烧砖烧石灰,又将他们的装备更新换代,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就在辽东立足,而对于这些技术水平比较低,抗风险能力很差的部族来说,任何意外,对于他们来说都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这边正自同情,刘昌也听到消息过来了,他这边如今人少,所以就算想要拿乔也有些不足,一个已经衰落的小部族,对于刘昌来说,是个很好的实验对象,他干脆吩咐道:“跟他们说,这些皮子换得的粮食不够他们吃多久,问他们愿不愿意来帮我们做事!”
张乙和何斗便将刘昌的意思说了,在辽东,小部族被吞并是正常的事情,其实他们巴不得能抱上一条大腿,可惜的是,即便是濊貊的那些大部族,一个个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实在是无力扩张。细水部日子过得最好的时候,首领也没能过上刘昌他们这边普通人的日子,这会儿听到他们可以到这里来做事,这边包吃包住,顿时一个个眼睛都瞪圆了。何况,这边还表示可以派人去接他们的族人,毕竟,他们那里已经被狼群盯上了,现在距离开春还有一段时间,要是狼群再找不到吃的,肯定还是捡他们这些软柿子捏。
这般一想,细水部这些人顿时急不可待起来,他们已经知道,这些人是汉人,来自南方那个非常强大的王朝,也是他们的宗主国,所以,投靠他们,比投靠那几个大部族更有好处,当下就跳起来表示,他们可以带路,立刻就回去接族人过来。
等着人一走,吕义就有些遗憾地说道:“要不是主公龙游浅滩,这等蛮夷,给咱们做奴仆都不够格,如今竟是要招揽他们了!”
刘昌摇了摇头,说道:“辽东这边诸部当年便朝贡周天子,所谓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他们心慕华夏文明,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机会而已,如今孤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刘昌用上了孤这个自称,吕义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刘昌如今手里无人可用,吕义好歹算是心腹重臣,刘昌还是跟吕义解释了一下:“之前你也听到了,细水部因为狼灾损失惨重,死的还多半是青壮,虽说也有一些妇女,但是妇女的数量却比青壮更多,如今,下面还有许多人家里没有细君操持,如今岂不是正好两厢便宜!”
吕义眼睛一亮,聚居地里面男女比例失衡很严重,吕家的部曲里头就有一部分没有妻儿,何况是从乌桓人那里换来的奴隶,对于草原上的部族来说,女性是非常重要的资源,她们不管是什么出身,都承担着给草原部族传宗接代的重任,因此,就算是奴隶,跟男性也是不一样的。所以,之前从乌桓哪里换的女奴也有,但是在这个时代,都算是老妇了。
不过,吕义还是有些矫情:“这等蛮夷之女,做个侍妾还是可以的!”
刘昌也没再说什么,在辽东这里,想要找到正儿八经的汉女做正妻,你倒是想得挺美,像是跑到朝鲜的流民,多半也都是男人,哪有几个女人!汉人的传统一向是血脉随父族,所以,多纳妾,多生孩子,也算是为刘昌的大业做贡献了!
要不是刘昌的生母吕王后去世不久,吕义甚至觉得刘昌也该赶紧弄个淑女在身边伺候,早点生儿育女,也好让下面的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