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爸爸你好

另一边,林糯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让人给惦记上了。

傍晚,和林朝江还有林梓馨一同吃过晚饭后,林糯糯便闷声不吭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夜里,林家别墅里所有人都已经睡下,林糯糯却趴在二楼的窗台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外面。

她在等林琛。

虽然不知道对方几时会回来,但林糯糯的内心依旧充满期待。

可惜,一直等到半夜,林糯糯也没见着林琛半个人影。

一夜过去。

对于晚上没有等到林琛这件事,林糯糯虽然失落,但也没有气馁。

第二天、第三天,林糯糯还是这么等着。

林琛也还是没有出现。

直到第四天夜里,林糯糯终于又看见那辆熟悉的浅蓝色汽车开进了院子。

……

楼下。

林琛走进别墅时四下一片寂静。

因为不想让某些人知道自己回来,林琛没有叫醒别墅的佣人、也没有开灯,凭借着过往对这个家的记忆、径直朝着二楼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

这时,一串细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在安静的别墅中显得格外清晰。

下一秒,还不等林琛反应,就见一坨小小的黑影朝着他的方向蹿了过来。

什么鬼?

林琛皱起眉头。

眼看着那东西靠近,林琛也不管它是什么鬼了,本能的反应就是一脚踹开。

然而,还没等到林琛上脚,就听‘噗’的一声闷响——那东西似乎自己撞上了客厅里的家具,然后摔在了地上。

直到听到伴随而来的一声极细微的痛呼声,林琛才发现那东西好像是个人。

林琛:“……”

林糯糯:“……”

客厅里的动静惊动了住在一楼的刘婶。

“谁啊?”刘婶一边询问,一边过来开了灯。

发现是久不回家的林琛,刘婶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是二少爷回来啦。”

“回来拿些东西,马上就走。”林琛说着,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

——的确是个人,而且是个孩子。

地上。

林糯糯费力地爬了起来,揉了揉摔疼的胳膊和膝盖,心里暗暗责怪自己的丢脸。

但一想到等了好多天的亲爸爸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林糯糯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纠结,扬起脑袋、满眼惊喜地看向林琛。

下一秒,林糯糯几乎出于本能地朝林琛走去。

然而,也只是朝林琛的方向迈了两步,林糯糯便迟疑地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纠结地咬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琛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小孩。

是他太久没回家了?怎么不知道这个家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

我……

那个……

爸爸,你好,我、我是……

林糯糯忐忑又兴奋地看着林琛。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张着嘴巴半天,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林琛却已经移开了视线,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刘婶,面无表情地问出一声:“哪儿来的野孩子?”

刘婶:“?”

林糯糯:“?!”

——就是你家的野孩子!

呆愣过后,林糯糯在心里大声咆哮。

一旁的刘婶也是一愣。她也不知道林糯糯怎么会大晚上跑到楼下来,但还是赶紧向林琛解释道:“这孩子是大少爷和少夫人从福利院领养回来的,名叫糯糯。”

听到刘婶的解释,林琛想起来:昨天他在刷手机的时候,好像是看到了一条林氏少董做慈善、大张旗鼓地从福利院捡了个孩子的新闻,只不过当时他没点进去细看,也没怎么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林家、尤其是林泽宇的事向来与他无关。

林琛朝刘婶点了下头表示他知道了,然后便绕开了林糯糯径直朝楼上走去。

整个过程中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林糯糯。

林糯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从她面前淡定绕开的林琛——就、就这么走了?!说好的神秘的血缘力量呢?说好的血脉的吸引呢?难道他都没有觉得她很可爱、很亲切吗?

刘婶见林糯糯苦着一张小脸,便以为她是被林琛给吓到了,于心不忍,于是过去安慰性地牵起林糯糯、将她带回了房间。

一边走,刘婶还不忘一边叮嘱:“糯糯,以后在这个家里千万不要乱跑知道吗?尤其是晚上,老爷的睡眠浅,少爷和少夫人也不喜欢吵吵闹闹的,还有,若是遇到了二少爷……”

这几日刘婶算是看出来了:林糯糯虽然是被领养回来的、上了林家的户口,但是林家显然并未打算将她当做林家小姐来养,少爷和少夫人对这孩子不管不问,小小姐似乎也有些排斥她的存在。

以后林糯糯在这个家里会怎么样刘婶不知道,但她看这孩子可怜,心想着还是多叮嘱她几句,让她尽量不要引得主人家不高兴。

——她没有乱跑。

林糯糯在心里小声辩解了一句。

但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关心,林糯糯还是乖乖点了下头。

被‘押’回自己的房间,林糯糯有些不甘心。

想到刚才林琛说马上会离开,林糯糯又紧张地跑到了窗前,眼睛紧紧地盯着窗外。

果然,没过多久便看见林琛走出了别墅,手里拿着一份像是文件夹的东西。

夜色中,林琛快步朝他停车的地方走去,脚步未做停留。

然而,就在林琛准备开车门时,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回过头往别墅的方向看了一眼。

明明没有被发现,但屋内的林糯糯还是一个紧张、下意识地躲到了窗台后面。

直到听到汽车开走的声音,林糯糯才又从窗台后面探出了脑袋——看着汽车驶离,林糯糯长舒了一口气,但下一秒便露出了懊悔的神色。

林糯糯在心里懊恼自己刚才没表现好、关键时候竟然掉了链子,心里暗下决心:等下一次林琛回来,她一定要让对方知道她是他的孩子。

可惜,接下来的几天,林琛都没有再出现过。

——

林糯糯再一次见到林琛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

不过这一次见到林琛不是在三更半夜,而是在林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

林泽宇今天难得没有应酬,在晚饭前回了家,顾茗茗也推掉了晚上原本和几位富太太的约会,留在了家里。

至于林琛,原本今天晚上是剧组的杀青宴,他懒得去应付那样的饭局便直接回了家,只是没想到回来的时间好巧不巧的撞上了林家的饭点。

于是便有了林家人整整齐齐坐在一桌吃晚饭的一幕。

可惜人多不一定就热闹。

就比如现在,全家人整齐地坐在一起,饭桌上的气氛却比任何时候都古怪。

除了林泽宇时不时和林朝江聊几句公司的事之外,其他人都一言不发、埋头自顾吃着饭。

林梓馨平时吃饭不安分,总会时不时地弄出些小动作来找林糯糯的不痛快,林家其他人看见了也不会说她什么。

不过今天,这人倒也显得格外的安分。

那边的林朝江和林泽宇聊完了公司的事,又转头看了一眼餐桌另一端的小儿子。

“你那个什么剧组的事情折腾完了?”林朝江问道,语气中流露出对林琛娱乐圈那些所谓工作的轻视。

“嗯。”林琛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显然不想多说。

林朝江也不在意,沉着脸又道:“既然折腾完了就收收心,好好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吧。”

林琛没吭声。

见林琛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林朝江皱起眉头,强压下心中的火气,带着几分厉色对林琛道:“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你外公下个月寿辰,别因为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给他老人家添堵!”

听到这话,林琛的嘴角勾出一丝冷嘲。

下一秒,不等林朝江再说什么,林琛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起身准备离开。

“站住!你去哪儿?”林朝江叫住林琛。

“不去哪儿,去我该去的地方,省得在这里给你添堵。”林琛背对着林朝江,无所谓地扔下一句话。

“混账!我让你离开了吗?回来给我好好坐下!”

林朝江这一拍桌子,不仅在场的佣人们吓了一跳,就连林糯糯也被吓得双手一哆嗦、差点将手里捧着的瓷碗摔掉。

林琛回过头冷眼看着林朝江。

父子二人就这么针锋相对,一时间竟让原本就不平静的气氛变得更加剑拔弩张起来。

在一旁的人,除了林泽宇还算淡定之外,其他人均是一脸的紧张之色。

林糯糯隔着碗沿偷偷看了一眼林朝江,又看向了林琛。

只见林琛微抿着嘴角不语,最后只是冷冷地看了林朝江一眼,便离开了餐厅。

好在林琛只是去了楼上,并未离开林家。

“混账东西!”林朝江瞪着林琛上楼的方向,低骂了一句,语气中七分是怒火、三分是无奈。

“别管那个混账东西,都吃饭吧。”林朝江对着桌上剩下的几人说道。

言罢,林朝江的视线带了一眼坐在桌尾的林糯糯。

此时,林糯糯仍保持着刚才干饭的姿势、双手捧着碗筷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朝江。

林糯糯的脸原本就因为长期的缺乏营养没有什么血色,而此时像是被吓傻了一般,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再配上她那副瘦瘦小小的模样,看着怪可怜的。

林朝江心中一动,眼神顿时软了下来。

这段时间,林泽宇要去公司,林梓馨要去学校,儿媳顾茗茗虽然没有具体的工作要做,但白天基本也不在家中。于是,白天大多数时候倒成了林糯糯陪着林朝江待在这个家里。

这个孩子虽然看着有些怯生,但却意外的很听话。

家里的大人、佣人跟她说的话她能听明白,也会做出反馈,并不像是某些佣人在私底下说的那样脑子有问题。

白天林朝江在楼下看书、看报纸,林糯糯会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待着,不吵也不闹。

偶尔,林朝江会教她识识生字、或者带着她一块看看书。林朝江看的《资治通鉴》、《象棋大全》小孩自然不可能会感兴趣,但林糯糯却没有露出丝毫的不耐烦,依旧是在一旁认认真真地听着。

中午,佣人会带着林糯糯过来陪着林朝江一起吃午饭。这孩子不挑食,什么都吃,有时林朝江给她夹块肉在碗里,还能从这孩子那双乌黑的眼中看出星星点点的感激。

一来二去,林朝江对这个林家带着目的领养回来的孩子倒是多了几分慈爱。

“别怕,小叔叔不懂事,爷爷是在教训他,不是在凶你们。”林朝江对林糯糯说道,顺便也带了一下桌上的其他人。

林糯糯点点头。

其实她刚才那么紧张兮兮的,并不是被林朝江给吓傻了,她只是单纯地怕林琛被林朝江打。

还好林琛跑得快……

林糯糯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埋头扒饭。

只是在其他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偷偷往袖子里藏了几块小点心。

——

晚上,等到林家众人都各自回了房间,林糯糯才鬼鬼祟祟地溜出了房间,蹑手蹑脚地朝着二楼走廊的另一边走去。

林糯糯是来找林琛的。

虽然不知道林琛的房间是哪一间,但是那天夜里她看见林琛上二楼后便往左拐了。

说来也奇怪,林家别墅二楼的房间多半是客房,林朝江、林泽宇夫妻二人、还有林家小公主林梓馨的卧室都在别墅三楼,唯独林琛住在二楼。

就和林糯糯一样。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林糯糯。

因为不确定林琛住在哪一间,林糯糯便一间一间地找。

终于,在林糯糯的不屑坚持下,她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最后一个房间门口。

林糯糯先是在门上轻敲了两下,见无人回应,便又将脸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儿。

听到屋内细碎的动静,林糯糯心中一喜,又在敲了两下门。

屋内。

林琛正在看经纪人发来的几个剧本,突然两下极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等到林琛放下手机、朝门口的方向看去时,却没有再听到任何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林琛差点以为刚才是自己的幻听。

直到隔了将近10秒钟后,那敲门声再次响起,林琛才终于确定刚才那两声不是自己的幻觉。

只是……会是谁呢。

别墅里的佣人都知道他的脾气,应该不会有谁想不开这个时候来敲门,而且佣人里也没有谁会这么敲门。

林琛不打算理会屋外的人。

然而,又过了快半分钟、就在林琛以为屋外的人已经自觉离开的时候,那烦人的敲门声却又再一次响起。

接下来,像是跟林琛展开了拉锯战一般,在屋外的人也不管屋内的人应不应声,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再敲两下房门、让他知道她还在。

三次、四次、五次……

每一次都在挑战林琛的忍耐底线。

终于,在敲门声第十二次响起的时候,林琛烦躁地甩开了手机,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