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反目

秦嘉守第一拳揍在他嘴角,秦嘉安瞪圆了眼睛,还嘴硬:“你敢打——”

话音未落第二拳殴在他鼻子上,当时就见了血。

秦嘉安立马怂了,双手护住脸:“救救救……”

我才不想救,活该。

但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我假装很着急,第一时间就要上前阻拦,但不小心被绊了一下。

兄弟俩面前横着那么大一张不规则的根雕茶几,我被绊一下,合情合理不是吗?

这个时候秦嘉守一脚踹翻了沙发,提着秦嘉安的领子又痛殴一拳,打得他哭爹喊娘地叫了一声“妈——!”

离他们俩最近的程函上前拉架。但是一个五十来岁体虚发福的中年男人,根本拉不住十八九岁气头正盛的青年人,反倒被秦嘉守反手一巴掌抽在腮帮子上。

他捧着脸不敢发火,也不敢再靠近,只是用嘴皮子大声劝架:“别打啦!别为我女儿伤了和气!”

李韵大喊一声:“住手!”

秦嘉守气得面目狰狞,仿佛已经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根本不听她的。第四拳揍下去,秦嘉安已经没声了。

我一看要出事,从秦嘉守背后反剪住他的双手,生拉硬拽把他从秦嘉安身边拖走了。

李韵赶紧上前查看秦嘉安的伤情,看到溅了一地的血,抱着昏迷的大儿子哭了:“嘉安?嘉安你醒醒……”

程函打了120急救电话。

秦嘉守愤怒地嘶吼:“松开!”

他力气很大,我差点制不住他。

我压低声音,在他耳后说:“冷静点,他要被你打死了。”

他咬牙看着倒在地上的秦嘉安,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地凸着,一直蜿蜒到太阳穴。

我捏着他的手腕,趁一片混乱无人注意时,悄悄用指尖轻触他的掌心。

“知道你忍很久了……嘘……”我用气声安抚他。

秦嘉守这才渐渐地平复下来。

秦嘉安的伤情看着凶险,其实没有打到要害。

120把秦嘉安送去了最近的医院,刚被抬上担架,他就醒了。“哎唷哎唷”地叫了一路,把李韵心疼得不行。

到了医院一检查,鼻梁骨折,轻微脑震荡,秦嘉安的脸被包扎得跟个猪头一样。上药的时候他吱哇乱叫,几次把护士手里的碘伏瓶子打翻,好像那不是药而是浓硫酸。

三十岁的人了。

亏得私立医院的护士脾气好,才没有凶他。

本来李韵还心疼他,他作得太过头,似乎把她的耐心都作没了。

“这么会叫,看来伤得也没多重哦?”李韵皱眉说。

秦嘉安说:“痛痛痛……妈,我毁容了,还不严重么!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秦嘉守也跟着来了,和程舒悦相隔一个位置,坐在角落的等候椅上。两个人不说话,眼神却都是冷冷的,看着秦嘉安。

程函跑前跑后,拿药拿片子,十分殷勤。

秦嘉安指着秦嘉守,向着李韵说道:“妈你看看他,看看他!打了我,还这副臭脸,有没有天理了!恐怕他早就把自己当成秦家的主人了吧!”

李韵眼睛一瞪:“少说两句!你就没有错了吗?按我说,你就是该打!”

我震惊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韵居然骂大儿子了。

秦嘉安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妈,他可是当着你的面,差点打死我啊?他把你放眼里了吗?”

“我也想打死你。”李韵作势扬起手,掴了秦嘉安一巴掌。

那一巴掌雷声大雨点小,离秦嘉安脸皮还有一公分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才轻轻扇了上去。

根本不会痛,却把秦嘉安扇懵了,眼睛里全是疑惑:“搞什么鬼……?”

李韵说:“这一巴掌是替舒悦打你的!人家怀了你的孩子,都三个月了,你问过一声没有?”

秦嘉安愣了愣:“我的?……”他转头望向程舒悦,眯起眼在她和秦嘉守之间来回扫视,意味深长地说,“是谁的还不一定吧。”

程舒悦涨红了脸,紧紧揪住搭在腿上的围巾:“你明知道……明知道,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是……”

她脸皮薄,说不出口。

秦嘉安却满不在乎地说:“处女能证明什么,一个小修复手术——”

啪。

李韵甩了他一个巴掌,这回实打实,没有掺水分,打得他仅有的一块没有上药的面颊红肿起来。

说不好她是在打他还是救他,因为秦嘉守已经听不下去,扯松领带站了起来,眼看着秦嘉安又要挨一顿胖揍。

“嘴怎么这么贱?!”李韵气势汹汹地骂道,“你还有一点人味儿吗?她是你孩子的母亲!你怎么能这么对她说话?”

秦嘉安捂着脸嘀嘀咕咕地说:“她说是就是了?……”

李韵怒目圆睁,再一次高高扬起手臂:“你再说!”

秦嘉安不敢吱声了。

那一巴掌终究没有落下去。

李韵命令道:“快去跟舒悦道歉。”

秦嘉安不情不愿,隔了三米远,敷衍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啊。”

程舒悦不说话,圆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她太瘦了,原先还有点少女嘟嘟的婴儿肥,现在都消失了,衬得那双眼睛更大更圆,简直占去了三分之一的脸。

程函在边上催促她:“愣着干什么,从小教你的礼节呢?快说 ‘没关系’。说呀。”

程舒悦怔怔地说:“怎么可能没关系……爸爸,他欺骗我的感情,还侮辱我,怎么可能一句轻飘飘的 ‘对不起’就过去了?你居然还要我原谅他。”

程函说:“你都怀了他的孩子了,还说这些干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了,相信大少爷会好好待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以前的事就别提了。”

李韵用胳膊捅了捅秦嘉安,意思再明显不过,想叫他顺杆爬,表一表态度。

秦嘉安迟迟不说话,被李韵逼得没办法,开口说:“真要是我的孩子,估计又是一个有病的小孩,生他下来干什么,把我吃过的苦再吃一遍么?打了算了。”

“欸!大少爷,这话可不能乱说。”程函慌忙阻拦说,“被肚子里的宝宝听到了,不利于生长发育。”

李韵也说:“呸呸呸,不吉利。你这病,现在娘胎里就能阻断了,不会遗传了。”

秦嘉安说:“不会遗传也不要。你是我亲妈,我跟你要钱还要看你脸色。过两年等我不在了,留他们孤儿寡母跟他讨要生活费?”他瞥了一眼秦嘉守,“不如现在就不要。”

这是个还没有出世,就不被爹妈待见的孩子。

我以为它留不住了,但是李韵想要的意愿很强烈。她思忖了一会儿,说:“这个你可以放心,等孩子出生,我会设一份信托基金给你们的小家庭,足够你们不工作也能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

秦嘉安眼珠子一转,开始讨价还价:“我还要市中心临湖的那套别墅。以后我要搬出去住。”

李韵略微犹豫了一下:“那套别墅在你弟弟名下……你既然想要,就给你吧,我再给他换别的。嘉守,没意见吧?”

秦嘉守大声说:“我有意见!别墅他要就拿去,舒悦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生下来。”

“行了,你不要说了。”李韵皱眉,“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冲动过后,你该冷静冷静。舒悦怀的是你的侄子,我的孙子!是我们的血脉亲人。你就这么狠心,因为争风吃醋,执意要伤害这个小生命?”

秦嘉守烦躁地说:“什么争风吃醋……你们就不能尊重一下舒悦的意见?她说了,她不想要!”

视线的焦点都汇集到了程舒悦身上。

她怯怯地说:“对,我……我……”

程函先她一步截住了她的话头,说:“舒悦,爸爸相信你是个善良、有责任心的人。如果你不要这个孩子,当初为什么没有管好自己呢?人可以一时糊涂犯下错误,但是必须勇敢地承担责任,这个孩子就是你的责任。你不能因为一时置气,就扼杀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可怜的程舒悦,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她还差1个多月才成年,自己也还是个孩子,三观还没定型。被她爸爸义正言辞地一通“教育”,她明显动摇了起来。

秦嘉守特别生气,不留情面地直接说:“你别听他的,他pua你呢。三个月的胎儿算什么孩子?一团细胞而已。不要为了它葬送你自己的一辈子。”

“小少爷,今天这事,咱们这几个人里面,有孩子的爸爸,妈妈,奶奶,外公……您是最没有发言权的吧?为什么反而是您意见最大呢?”程函说,“除非您担心,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将来会稀释您的继承权。”

程函的立场有了微妙的改变,原本对秦嘉守谄媚得不行,现在话里话外都是刺。

李韵质疑他争风吃醋,程函怀疑他想独占遗产,都不信他只是单纯地想把程舒悦拉出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