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蕴一愣,反应了一两秒钟,才明白闻褚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自然地清清嗓,红着脸嘀咕:“不是禽兽最好。”
随后轻掩上门。
在整个洗澡的过程中,她往门口瞥了几眼,探进来的尾巴连动都没有动过。
白蕴放下心来,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她挑的是桂花味的沐浴露,洗完澡吹好头发后,全身都是桂花的香气,十分好闻。
白蕴将细白胳膊递到鼻下,嗅了嗅,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闻褚身上的草木气息。
噢,对了。
闻褚还在外面等自己呢。
白蕴连忙换好睡衣,拿过小背包背到背上,快步小跑到门口:“我洗好啦。”
白尾如释重负般迅速收了回去,白蕴将门拉开,仰头对上白虎的金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我是不是洗得有点久呀?”
在外候了近一个小时的闻褚默默看着白蕴,心想:小不点还算有自知之明。
开口却是:“还好,不是很久。”
白蕴从他脸上看不出异样,浅浅松了口气。
“那就好,”她熟练地去拽闻褚的绒毛,“我们走吧。”
......
回到卧室吃完饭后,白蕴还无心睡觉,便拿出书看了一会儿。
她看书的速度一向很快,仅半天时间,手上那本就快看到末尾。
闻褚侧眸,第五次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到底没忍住,出声提醒她:“蕴蕴,该睡觉了。”
白蕴看书时的神情太过专注,他不想打扰到她。
但时间已经不早,要是再不睡的话,闻褚严重怀疑他今晚会因为失眠而睁眼到天亮。
“就来就来。”白蕴阖上书本,自觉熄了灯。
闻褚借着月光走进吊床,回眸多看了正在从背包里掏床被的白蕴一眼。
他收回目光,鬼使神差的,在吊床稍稍靠里的位置处卧下,留出一块足以放小床的空间。
做完这一切后,闻褚晃晃尾巴,目光看向别处。
他并没有在担心万一白蕴今晚又想挨着他睡,如果不给她留足空间的话,有可能会挤着她这么个问题。
嗯,绝对没有。
虽说黏人幼崽有99.99%的可能性会来找他。
果不其然,白蕴找到床被后便直奔吊床,三下两下利索爬进来后,惊讶地发现今天的吊床比起昨天来空旷了不少。
有一处空出来的小地方,像是被特地留出来的一样。
白蕴余光瞥见白虎,恍然大悟,真诚地说道:“闻褚,你对我真好。”
闻褚:“......”
他尽量用不在意的口吻问:“为什么要这么说?”
白蕴没有再说话,只报以他一个“不用多说,懂得都懂”的眼神,然后将自己的小床挨着白虎放好,心满意足地躺了上去。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再加上闻褚的夜间视力很好,能看清幼崽攥着他颈毛的小手,以及轻颤着的浓密睫毛。
不经意间,他注意到白蕴的后背没有完全盖到被子,纠结了一秒,脑海里蓦地回想起池离离开前对他说的话。
池离那时候神神秘秘地问:“闻褚,你知道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什么吗?”
他有意停顿:“神圣的,耀眼的,老、父、亲、的、光、辉。”
闻褚觉得,自从捡回白蕴后,他在某些方面的行为的确越来越像池离口中的老父亲了。
不然不会在吊床里特地给白蕴留位置,更不会在此时生出要用尾巴帮她将被子盖上去的想法。
在任白蕴着凉和帮她盖好被子两者之间,闻褚没多犹豫便选择了后者。
算了,老父亲就老父亲吧,总比小不点感冒难受好。
他正要勾起尾巴,白蕴忽然睁开了眼睛:“闻褚。”
闻褚顿时将尾巴压回去,故作平静地问:“什么事。”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回答白天的事。”
“和那个无关。”
“那就可以。”
“那个,”白蕴斟酌着言辞,“为什么图老师那么怕你呀,还有,池......嗯,池离问我的那个问题又是什么意思?”
“当然,要是你不想回答的话,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好了。”
她离闻褚离得近,能明显感觉得出来,在她问出这两个问题后,白虎庞大的身躯蓦地僵了一下。
偌大的房间陡然陷入到诡异的沉默当中。
就在白蕴以为闻褚不会回答自己,正打算随便找个话题将这事糊弄过去的时候,静谧中忽然响起闻褚低沉的声音。
“因为血脉压制。”
白蕴一愣:“血脉压制?”
这是什么意思?
闻褚耐心解释:“虎是万兽之王,而白虎血脉尤为罕见,别的兽族天生会对白虎产生敬畏和臣服心理,这是刻在每只兽人骨子里的东西,也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所以哪怕身为虎王的他对部落里的其他兽人再温和再好,那些小兽在面对他时都会一如既往的害怕。
白蕴拧起眉心:“没有办法减轻或是改变这种本能吗?”
闻褚似是轻笑了声,金眸却深深看着她:“蕴蕴,你也说了,这是本能。你很聪明,应该不需要我向你解释这个词语的意思。”
本能。
本身固有的、不用学就会的能力。
包括对他人天生的畏惧。
“可是......”白蕴声音逐渐弱下去。
可是闻褚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还将坞野部落管理得这么好,仅仅是因为那什么血脉,就要被他自己的族人怕成这样。
白蕴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她是闻褚的话,心里面肯定好受不到哪儿去。
她也能感觉得出来,闻褚其实和她抱有差不多的感受。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用兽形?”半晌后,白蕴忽然问。
闻褚被问得一愣,随即看向别处:“......没有原因。”
“骗人,”白蕴“唰”地一下从小床上坐起来,“那你现在变回人形。”
“人形?”
“就是你们说的那什么完整的兽人形态。”她说完,不太习惯地小声咂了咂嘴。
明明用两个字就能概括,为什么非得要说得这么绕。
闻褚没动:“...为什么?”
白蕴故意瞪他一眼:“让你变你就变嘛。”
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这是虎王有生以来连续被同一只幼崽凶,闻褚讶异地看着她,尾巴在身后无意识地轻轻晃了晃。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因此生出任何不耐烦或是其他的心思,反而觉得这种体验非常新奇。
闻褚垂眸,在白蕴的注视下,慢慢变回了人形。
皎洁月光落在男人柔顺的黑发上,也映亮了他低垂着的睫毛。长睫轻掩,金眸粲然如光。
白蕴满意地捧脸看着眼前的男人,继续下达指令:“笑一下。”
闻褚不明所以:“?”
“笑一笑嘛,”白蕴主动去牵他的手,小孩撒娇似的甩了甩,“就像我这样。”
她眨巴眨巴眼睛,自然向上抿起唇角。
闻褚看着白蕴含笑的眼,目光逐渐下视,落在她唇边的梨涡上面。
他不常笑,或者说,他不太会笑,但看着这样的幼崽,他也着实狠不下心来拒绝。
半晌过后,闻褚终于舍得扯了下唇角,露出一个僵硬生涩的微笑。
不过他只笑了一秒便想恢复原状,白蕴看出他的意图,立马想要用手去按他的唇角。
奈何她身高不够,最多只能扒拉到闻褚的手:“这不挺好的吗?”
白蕴一脸认真:“这样,明天你能不用兽形就不用兽形,没事的时候就这样笑。”
拜托,板着脸毫无表情的大白虎和微笑着的养眼成熟男性,任谁来选,肯定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好不啦。
当然,毛绒绒控除外。
闻褚不得其解,觉得幼崽今晚的要求奇怪极了:“为什么?”
白蕴神神秘秘,说得小声:“为了向某只虎证明,本能也是可以被改变的呀。”
翌日。
闻褚从睡梦中醒来,下意识看向被某只小手牵着的尾指。
昨晚白蕴说什么都不肯再让他变回兽形,以至于她没有绒毛可以拽,便不由分说地将他的手给牵了过去,小手将他的尾指整个握住。
闻褚本以为这样他会更加难以入睡,但不知是幼崽的小手太软,握着他手指的触感像极棉花糖,亦或是出于别的原因,总之他这一觉睡得还算不错。
他正想将手指从白蕴的手心里抽出来,小床上的幼崽忽然“唔”了声,旋即缓慢睁开眼睛。
白蕴揉揉惺忪的眼,注意到闻褚已经醒了,便打着哈欠懒洋洋地对他说了声“早。”
她慢吞吞坐了起来,缓了几秒后,仰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闻褚看。
闻褚从她万分期待的表情中读出“还记得我昨晚和你说什么了吗/你现在快做给我看/不然我就哭给你看”这么一连串意思。
他抿着唇,顶着白蕴的热切目光,做了漫长的心理建设后,最终还是缓慢且生硬地向上勾起了唇角:“......早。”
这下白蕴满意了,三下两下利索爬出吊床,将她的宝贝床被缩小放进小背包里。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转过身,向随后从吊床里出来的高大男人伸出手。
闻褚不解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白蕴自然而然地回答:“该去洗漱了呀。”
她眨眨眼,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闻褚问的不是这个,恍然大悟地“噢”了声:“这个啊。”
她再度将小手往闻褚的方向递了递,漂亮的小鹿眼晶晶亮。
“当然是要牵手手的意思呀。”
作者有话要说:你未来老婆都这么主动了,闻褚你到底能不能行?(指指点点jpg.
感谢在2022-08-05 17:59:08~2022-08-06 17:5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大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64883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蔓蔓 10瓶;妍希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