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惊讶的看着她,捏着的符纸无意识的从指尖滑落。
“你说什么?”
萧九九平静的看着他:“说错了么?”
云朝被她问住,默默一回忆,也只好道:“没错……可是……”
萧九九:“我是不是说过等以后有钱了再带你走?”
云朝被迫点头。
萧九九:“我现在没钱。”
云朝茫然无措的看着她。
萧九九取出一袋灵石,塞进他掌心,公事公办:“记得补窗户。”
云朝攥紧灵石,拧眉:“可你说过要养我。”
萧九九指指灵石:“给你钱了。”
云朝:“你还说会保护我。”
萧九九指指符篆:“教你画符了。”
云朝一滞,竟不知说什么好,他仔细思量,又道:“你说你心疼我。”
无情无爱的萧九九理智的可怕:“我给你买鞋,喂你吃饭,替你补窗户,教你弹琴画符,哪一个不是疼你?”
云朝觉得不对,却又不知哪里有问题,细细一想,甚至还觉得有几分道理。
许久之后他问:“多见几面你会对我好一些么?”
萧九九也不知道自己无情道封印能不能破,不能破的话对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于是她冷漠的道:“不一定。”
云朝漆黑的眼睛眨呀眨,分明很受伤,他默默看了她半天,委屈道:“那你下次记得来找我,我在这里等你。”
萧九九:“好的,我尽量。”
萧九九说完,毫不眷恋的起身离开。
云朝目送她远去,直到她彻底消失,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
他弯腰将雷符捡起,小心的收进储物袋,指尖忽而触到一枚温凉的硬物,取出一看,正是她第一次见他送的暖玉。
他轻轻摸过,随后细致的将暖玉戴在脖颈上。
片刻后,那张漂亮的脸微微发红,害羞的埋进了阴影里。
·
两人鬼混一夜,回来时天已蒙蒙亮。
秋梨毫不停歇的去练剑,萧九九则打算去看景尘。
景尘大病初愈,正是脆弱需要关照的时候。
萧九九休息都没休息,直接来到景尘宅邸,安静寂寥,清冷依旧。
后院石桌上没人,这个时候,景尘应当在书房。
萧九九直接走到书房,敲响了书房的木门。
“师尊,是我。”
片刻之后,里面传来了景尘略带虚弱的声音:“进来。”
萧九九推门而入,发现景尘正坐在书桌前写字。
她乖巧的站到他旁边,开始为他磨墨。
景尘搁下笔,抬眸,见她略有疲色,便问:“不舒服?”
萧九九面不改色:“师尊大病初愈,我担忧的一夜未眠。”
景尘心下触动:“辛苦了。”
萧九九看他手边一盏凉茶,便起身为他续,茶壶搁在一堆瓷器旁,她取的时候不知怎的袖子带到,竟将那瓷器带翻,这就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她急忙弯腰捡,人却被猛然推开,她看着突然出现的景尘,一时有些发愣。
就见景尘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碎片一枚一枚捡起,又仔细的吹掉上面的灰尘。
萧九九看不清景尘的表情,但也知道这人此刻正在暴怒的边缘。
萧九九看着那不甚精美的瓷瓶,忽而想起了这段剧情。
原剧情中萧九九见景尘大病初愈,欢喜的前来照顾他,却在添茶时不慎打碎了瓷瓶,景尘勃然大怒训斥了她,她便以为这瓷瓶十分名贵,连连道歉,回去托人遍寻不到,便去学了如何烧制,耗费心血为他炼制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原以为他会开心,谁知道他却当着她的面将花瓶砸碎,并叫她滚。
萧九九为此受了多日折磨,后来才知道,那花瓶是他那白月光瑶棠送的,他日日睹物思人。
萧九九看着还在捡瓷瓶的景尘,觉得这段剧情还不错,但不够激烈,不足以撼动她的心。
于是她四下打量,发觉除了瓷瓶外,书架柜子上还摆放着不少书画与摆件,能出现在景尘书房,不名贵的话,多半是回忆之物了……
萧九九调整一下情绪,往景尘身边走:“师尊对不起,让我来捡……”
景尘冷着脸将她推开,萧九九假意往一旁倒,这下好了,整个书架都被撞翻了。
瓷器乒里乓啷碎了一地,内里的液体溅湿了字画,上面的笔墨飞快的融化成一团。
一时间兵荒马乱。
景尘指尖一顿,眼眸红的几乎要滴血,清冷的风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再也无法抑制的愤怒。
“萧九九!”
萧九九匆忙从一堆废物中站起来,慌乱的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他的表情,他会怎么做呢?强制小黑屋?
听上去还行……
景尘额上青筋乱跳,手指攥紧,甚至被瓷瓶割出血来,他就这样滴着血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男人的面容愤怒到扭曲,他蓦然伸手,攥住了萧九九的手腕,用力之大,疼的她直皱眉。
萧九九害怕的道:“师尊?”
景尘咬牙:“你怎么敢……”
他捏的太疼了,样子又阴沉冰冷,萧九九害怕的挣扎道:“对不起……”
这一挣扎,衣衫便被扯开了一个小口,露出了莹白的肩膀和细致的锁骨。
景尘神情一顿,目光却愈加冰冷,他将她推抵的手锁住,低头便去咬他的脖颈。
应该挺不错的剧情,可萧九九毫无触动,究竟是哪里不对?
萧九九意兴阑珊,不想被他触碰,干脆往后倒去,这一倒,连带着景尘也倒了,书架再次遭遇重击,幸存的瓷器也熬不住,壮烈牺牲。
景尘茫然的看着一片狼藉,所有的遗留之物皆已毁损,终于情绪崩溃,呕出了一口鲜血。
他本就大病初愈,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刺激,不但频繁吐血,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也在这时裂开。
一时间白衣染血,触目惊心。
萧九九坐在碎屑中,看着惨白如纸,鲜血淋漓,悲痛欲绝的景尘,忽而来了感觉。
那是无法抑制的心痛……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虐在他身,痛在她心?
萧九从未体验过如此酸爽,一时欲罢不能,瞧着他摇摇欲坠,也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只冷眼旁观他在痛苦中饱受折磨,细细品味那虐心的快、感。
直到景尘再也无法支撑,委顿在地的时候,她才回神。
她刚发现了景尘的新用法,他可不能死。
她正想爬到景尘身边看看他有没有事儿,书房的木门却忽而被一脚踢开。
男人长腿一迈,从一堆碎裂的瓷片中走到她面前。
萧九九茫然抬头,对上一双微凉的眼,还有她看不懂的层层伤色。
是君泽。
他瞧也不瞧昏迷在一旁的景尘,当即半跪在她面前,目光细致的检查她的伤口,一丝一丝,一寸一寸。
萧九九身上亦有很多血,不过没有一滴是自己的,都是景尘的。
她知道按照人设应当斥责君泽,让他滚开,可看着他这副样子,忽而说不出口。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此刻的关心却毫不参假。
君泽的目光最终落在她腕间的红痕上,指尖轻轻摩挲。
“下次记得叫我。”
他显然是误会了眼前的状况,以为景尘对她动了手。
不好解释,萧九九干脆没解释。
君泽将外衫脱下,盖在她身上,伸手横过她的膝弯与腰背,将她打横抱起来,准备出去。
萧九九越过他的肩膀看向景尘,放着不管不会死了吧?死了她可怎么办?
于是她挣扎起来:“让我去看看他……”
君泽手指一紧。
“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连这种事儿都能忍受?”
萧九九想说不是,但又无从解释,干脆沉默。
景尘不过是吐几口血,应该死不了吧?
君泽平日总要占些便宜,今日却异常沉默。
她窝在他胸口,听见他紊乱的心跳,他好像在难过。
难过什么?难过她被景尘伤害么?
萧九九恍然间想起原剧情。
原剧情中萧九九是十足十的恋爱脑,因为剧情的原因对景尘死心塌地,哪怕虐的再痛再疼也会选择原谅与爱,摔碎瓷瓶这件事的后续便是景尘在震怒中失手伤了萧九九,萧九九一边流血一边哭着求他原谅。
萧九九仰脸看着君泽尖削的下巴。
那时候君泽在么?他在哪里?原剧情中的萧九九恨他,景尘又没有昏迷,他不能进入书房,他会不会就一直站在门外,听里面惊天动地的哭喊?
那时候的他,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萧九九忽而伸手,扯了扯君泽的衣领。
君泽茫然间低下头来。
萧九九看着他黑色的眼睛,轻声道:“两万。”
君泽一愣。
萧九九蓦然抬头,轻轻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