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
昨天一整晚金瑶都被关在屋子里,她哪儿有机会谋害惠嬷嬷?
一个壮汉捡起地上断裂的锁:“看来您昨晚根本没有呆在这里。”
得,这下有嘴也解释不清楚了。锁链明明是她今早才弄掉的,可是这帮人是不会信她的。
“我初来乍到,第一次见惠嬷嬷。要谋害她,总得提前谋划吧?”
那些人摆明了不想听金瑶解释,不容置喙地告诉她:“娘娘,事关重大,还请您进宫面见太后,再行解释。”
傻子才去呢!这要进了宫里,怎么可能出得来?
说着,几个壮汉上前来想要制服金瑶。
灵力已经完全恢复的金瑶反应飞快,几下躲过了他们。
壮汉们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昨天还手无缚鸡之力,连几个侍女都可以把她随意摆布的金瑶,竟然有了如此力量。
为了让自己尽快脱身,金瑶扭住了其中一个壮汉的胳膊,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我可是灵蛇,真要硬来,你们谁也不是我对手。”
金瑶此话一出,让所有人呆愣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来个人跟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今天一早,惠嬷嬷在远郊遇了河灵,被其拖入水中。若不是身旁跟着两名侍卫,把她救上来,早已凶多吉少。
下人还告诉她,大夫刚来看过,表示她受了惊悸,人并无大碍。
金瑶深感无语。
这人不没事儿吗?话也不说清楚。
难怪会来找她兴师问罪。所有人都认为,是金瑶这个灵族公主安排河灵谋害的惠嬷嬷。
哎,也不动脑子想想。她如果真要打击报复,用得着绕这么一大圈子吗?
“先带我去见惠嬷嬷,若真是我做的,随你们处置。”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金瑶本以为王府里的人会更加不把她放在眼里,但除了那几个嚷嚷着要让太后主持公道的人,其他人都对她客气了不少。
不仅客气,还多了一丝畏惧。
金瑶很快便猜到了份畏惧来自何处——这是对力量的畏惧,他们谁都怕变成下一个惠嬷嬷。
人啊,总是这么欺软怕硬。
不过有了这份畏惧,金瑶在王府里行事方便了很多。这不,还没等她开口问,那两个跟着惠嬷嬷去远郊的侍卫,主动交代了事情的全部。
“所以惠嬷嬷并没有告诉你们,她为什么去远郊?”
“没有。惠嬷嬷只是让我们护送她。属下也不敢多问。”
那就怪了。
“你们谁记得‘河灵’,长什么样?”
两个侍卫脸色苍白,似乎想起了什么很可怕的事。一个侍卫颤颤巍巍地开口:“那个河灵浑身长满黑毛,一下子从水里窜出来……”
“娘娘您别听他瞎说。河灵明明是灰色的,全身光溜溜,像条大鱼。”
明明是同一样事物,竟然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描述。
随后,他们俩就“关于河灵长相的研究报告”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别吵了!”
金瑶此话一出,那两个侍卫像被按下了开关一样,大气都不敢出。
“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们。”
“属下告退。”
这事不查还好,越查下去,蹊跷的地方越多。金瑶抬起右手,轻轻地在自己发疼的太阳穴边打着圈。
要想查清楚整件事,还得问本尊。可是看惠嬷嬷这个受惊过度的模样,估计还有的躺呢。
博物学社的书册上倒是有一些关于河灵的记载。书上写着河灵生活在湖泊河流之中,以过路人的魂精为食,其余的便无更多赘述。
金瑶一边翻着书试图找到更多地资料,一边问青栀:“你们平常去远郊吗?”
“不啊。远郊离这儿有几十里地,而且一直传闻远郊有灵族出没,谁敢去那儿啊!”
金瑶脑子里似闪过一丝灵光,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她找到婢女帮惠嬷嬷换下来的衣服,里面夹着一张被河水浸湿的字条。上面依稀可见“货单”“巫医”的字样。
看来,只能自己去远郊一探究竟了。
金瑶忽地站起来,吩咐青栀去备马车:“走,我们去远郊。”
“啊?”青栀哭丧着脸,满脸写着“我不想去”。
“放心吧,我能保证,远郊一定没有河灵。”
坐在马车里,青栀几次想对金瑶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她这个欲言又止的样子被金瑶全部看在眼里。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肯定远郊一定没有河灵?”
“嗯,奴婢不想您被冤枉。”
“一会儿到了,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既然河灵以人的魂精为食,自然不会选择在人迹罕至的远郊生活。况且,比起河灵,金瑶更想知道,惠嬷嬷来远郊的原因。
她有种预感,惠嬷嬷来远郊是和自己有关。
一路舟车劳顿,金瑶在马车上巅得都快吐了,才到了远郊。等她到时,正是午后最炎热的时候。
远郊的山里带着些寒气,雾蒙蒙的,烈日都在这迷蒙的空气中显得有气无力。
她算了算时间,惠嬷嬷应该是天还没亮就出门了。
这件事处处透着不对劲。
到了惠嬷嬷遇到“河灵”湖边,金瑶在附近查看了一番。此时湖面平静,在微风的吹拂下轻泛波澜,看样子只是一个寻常的山中野湖。
不远处的岸边飘着的一团黑色的须发,吸引了金瑶的目光。这和其中一个侍卫的话对上了。
她刚准备走过去,就被青栀拉住了。她分明能感觉到,青栀害怕地颤抖。
“别怕,相信我说的,这里不会有河灵。就算真的有,不还有我么?”
金瑶走到那团黑色毛发旁边,用脚轻轻地拨弄。
“傻丫头,自己吓自己,这就是一团水草!”
青栀闻言,从金瑶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出来:“真……真的吗?”
“骗你干嘛。”金瑶拿着小刀,割了一点水草下来包好,打算作为证据带回去。
有了这团水草,金瑶看着这片湖泊,对“河灵”传闻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她示意青栀后退,凝神静气将灵力汇聚于指尖,投入湖中。一道金光闪过,湖面上掀了大浪,几条灰色大鱼受了惊,相继跃出水面。
“啊!”这个场景吓坏了青栀。她刚刚才从金瑶身后钻出来,这下又钻回去了。
“这是什么怪物啊,怎么这么大?”
“鲶鱼,你没吃过?”
“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鲶鱼?”
金瑶哑然失笑,给她好好科普了一番。
野外的湖泊中鱼虾丰富,非常适合鲶鱼这类食肉鱼生存。这附近又没有天敌,鲶鱼长到这么大也不是稀奇事。她记得以前在杂志社,回答过好多类似的问题。
看似古怪的现象,实际上都很稀松平常。
看来她的猜测没错,那两个侍卫看到的都是事实。
清晨雾重,惠嬷嬷走在湖边看不清路,以至于失足落水。湖水中水草密布,一旦被缠住很难脱身,因此看起来像是被长满黑色毛发的怪物缠身。惠嬷嬷的挣扎惊动了湖里的鱼群,那些鲶鱼在水里游动的样子,在浓雾中看上去更显骇人。
归根结底,这就是一场普通的落水意外。
“河灵”的事情解决了,眼下最关键的就是弄清惠嬷嬷来远郊的目的。
经过刚刚的一番勘察,金瑶对远郊的地形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掌握。周边区域辽阔,一览无遗,只有西面的山谷看着有些不太一样,让她十分想去一看究竟。
在山谷入口,金瑶感觉到里面更加阴森,雾气也更加浓重。她从包裹里拿出一条绳子,扔给青栀。一头绑在自己手腕上,一头绑在青栀的手腕上。
金瑶野外考察经验丰富,哪怕是这种完全陌生的野外地形,她也可以应对自如。
“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你都不要发出声音,抓着绳子跟紧我,明白吗?”
“奴婢明白。”
山谷狭窄,两个人只能一前一后走着。不过还好没什么岔路,金瑶没走多久就看到一间简陋的小木屋。
没想到在这深山老林里,居然还有人居住。门上写了块牌子,“巫医阁”。
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金瑶壮着胆子敲开了门。只见屋子里坐着一位老人,背对着她,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金瑶把那张字条交给这位老人,故作委屈地解释是自己不小心弄湿了,要是取不到货,回去会挨主子罚。
一旁的青栀也跟着演了起来。两个丫头片子的叽叽喳喳让老人十分不耐烦。他收下了货单,往身后的架子上一指,便不再理会她们。
只见架子上堆满了各种奇怪的植物和动物的标本。金瑶本想借机想研究研究,却被老人冷冷地威胁。
“丫头,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你要的东西在角落里的包裹里。”
金瑶尴尬地讪笑了几下,拿走了一个比她脑袋还大的包裹。她掂了掂,还挺沉。
“多谢,告辞。”
没想到一切都这么顺利。回到了马车上,金瑶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她知道,这个包裹会给她答案。
可是打开的那一刻她却震惊了,这只是一颗大黄石头!
青栀好奇地凑上来,触摸着这块石头:“惠嬷嬷大费周章的,难道就是来买一颗石头?”
“青栀,你的手……”
青栀不过只是轻轻了碰了一下,半只手都被染黄了。
“这个石头怎么掉渣?”
金瑶恍然大悟,她摇着头:“这不是掉渣。这是一块雄黄!”
“雄黄?端午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要买雄黄?难道……”
民间传说,雄黄是灭蛇神药。可是端午已过,城里的药铺早就不卖雄黄了。想买到这么大量的雄黄,只能来找巫医。
金瑶不由得冷哼一声,好一个惠嬷嬷,为了除掉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娘娘,奴婢帮您扔了它吧。”
青栀看着金瑶难看的脸色,还以为她是被这块雄黄害的。金瑶一抬手,阻止了青栀。这块雄黄可是重要罪证,怎么能扔?
回王府的路上,金瑶都十分沉默,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寒意。
作为科普人,金瑶自然知道雄黄灭蛇的说法只是人间迷信,并没什么科学依据。可如果今天不是雄黄呢?惠嬷嬷想害她的心是真实的,这次没得逞,下次呢?金瑶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她心里明白,惠嬷嬷敢这么做,肯定是仗着背后有皇室撑腰,说不定就是皇室授意。昨天她刚嫁进来,今天就已经对她痛下杀手,难道这些人就这么急不可耐么?
回到府中,天色已晚,惠嬷嬷也醒了。她虽然身体还有不适,但依然坐在正厅中央,一副令金瑶讨厌的样子。
除了她以外,正厅还多出了许多人。金瑶从他们肃穆的神情和华贵的衣着上判断,他们都是宫里的人。看来他们就等着金瑶回来,来个“瓮中捉蛇”。
“就是她,谋害王府女眷,来人啊,拿下。”
金瑶从进门的瞬间就做好了对抗准备。
果然,几个会些法术的术士围了上来,他们催动着灵力,挥舞着一道道像枷锁一样的光晕。
又是这招,禁制术。
而且比起金瑶那个族长老爹的禁制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金瑶记性好,早已把博物学社书册中有关禁制术的部分烂熟于心。她略略施了几个反咒,所有的术士都被她打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恵嬷嬷有病在身,本来脸色就差。尤其看到这些皇家精心培养的术士如此不堪一击后,脸色就更加苍白。
不过她也是宫里出来,见过风浪的人。她强装镇定,质问金瑶:“大胆金瑶,你还不知罪?”
“知罪?”
金瑶冷哼一声,把那块雄黄扔在惠嬷嬷前面。
“那我倒想知道,你谋害主上,又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