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四周安静得可怕。我冷静地在原地躺了一会,冷静地分析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觉得我在做梦。
不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躺在棺材里呢?而且棺盖还没盖回去。莫非我有什么睡棺材的癖好?
别了吧,听上去怪怪的。
自醒来起,脑袋就有点懵,记忆一片混乱。我扶着头坐起来,动作迟滞地扒着棺材边四处看了看。
周围黑漆漆的,看不清环境,但是姑且能知道,这是一个类似于蜂窝一样的洞窟,四面全是黑漆漆的洞口,不知通往何处。洞里没有其他光源,只有我躺着的棺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竟然在黑暗中散发着莹莹光辉,好歹能让我看到一些大体的轮廓。
暗处有一些奇怪的人形的茧。
我缓慢地爬出棺材,正准备过去看看,却突然发现,在我的棺材——虽然听上去怪怪的,不过姑且这么叫吧——在我棺材靠近底部的地方,有人用刀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刀痕看上去不算很新,应该至少有些年头了。我蹲下来,仔细看了看,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里像是一个迷宫,除了交叉的通路外,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洞窟,里面也放着一些人形的茧,我试着摸了摸,只摸到一手酥脆,一捻就碎。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直觉这是人形茧蜕下的皮屑。
我:“……”
得找到水源洗洗手。
在黑暗中不知摸索了多久,我有好几次不知不觉中又走回了棺材所在的圆形洞穴。好在我从自己棺材里找到了一把锈蚀的小刀,在每个岔路口刻上记号,终于,在刀锋被磨平之前,我找到了出口。
看着外面笔直的通路,我差点喜极而泣——太不容易了啊,一个路痴能凭借自己的智慧找到正确的路。
不过……我有些惊讶地从洞里爬出来。
这应该是一座墓无疑。墓道由火山岩磨成的石板铺就,十分干爽,两旁每隔十米亮着一盏长明灯,暖橘色的光柔柔地撒满一路。
本以为每条墓道都会有长明灯,结果沿着墓道行走,碰到有岔路的地方却只有一条有灯亮着,另外的路都是黑漆漆一片。
我不禁怀疑是有人专门点了灯指路的。
许久,我才借着长明灯走出去,一路上我也忘记自己开了多少次机关了,总之,最后我到了一扇石门前。从我的这一边看,地上卡着的是断龙石,这应该是最后一道门了。
想了想,我从旁边找到了机关,按下去,石门就开了。然后,我看到了坐在门口,悠闲地吹着口哨的一个男人。
他抬头,扬起一个笑容,“呀,你醒啦?”
这人在黑漆漆的墓道里也戴着一副墨镜。我好奇地问他,“你应该能看得见吧?为什么要戴一副墨镜?”
他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一本正经解释道,“当然是因为帅气啊。”
看我表情一言难尽,他耸耸肩,“好吧,其实是我的眼睛有问题,越黑的地方看得越清楚。”他指了指我身后的长明灯,“哪怕是那样的光,对我来说也有些太亮了,所以得靠这东西保护视力。”
我回头,来处的长明灯好像被机关驱动,一盏盏熄灭,周围渐渐变暗,他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下来。
穿着一身黑衣服的人自称黑瞎子,说是跟“哑巴”有过约定,十年后来张家古楼里接一个人。
他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数着剩下不多的物资,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吃第几口压缩饼干的时候撤退,结果就看到我出来了。
我觉得有趣,一个瞎子一个哑巴,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我问他,“那你这算是接到了吗?”
他上下看了我一眼,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按说张家古楼外姓人是没法活着进来的,在这里边活……嗯,醒着的应该只有你一个,估计不会接错。”说着,他突然陷入了沉思,“嘶——不对,张家这么神奇,万一是哑巴的祖宗们醒过来了也说不定啊。”
我心想这倒不会,没猜错的话他的祖宗们应该还躺在那堆皮屑里呢,摸上去已经凉透,如果真能醒,那就不是医学而且玄学奇迹了……
黑瞎子又绕着我转了几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最后耸耸肩,“算了,接错了也没办法,反正都是张家的祖宗,没差。想必现在的哑巴也没法追着我打。”然后,黑瞎子就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带我出去。
我很好奇他口中的“哑巴”是谁,他轻咳一声,“害,不就是你们家小孩,那个小张同志嘛,就,张起灵。”可能是对着疑似对方长辈的人有点不好意思,他解释道,“主要吧,他话太少了,别人问十句他不定回答一句,久而久之,这‘哑巴’的外号就叫起来了。”
我很疑惑,张起灵?有点耳熟——
“这个,张起灵是谁?我应该认识他吗?”
黑瞎子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他十分夸张地咬手指,“不是吧?你也失忆了?”
“……也?”
我更奇怪了,“莫非,你说的那个张起灵,他也失忆了?”按他的话我和张起灵是一家子,那这失忆岂不是家族遗传病?
哇,那这一家也太惨了。
黑瞎子显然觉得他更惨,十年了,守着一个别人都忘了的约,巴巴跑到这里来接人。他觉得不能吃这亏,所以一路叨叨不停,说是要帮我回忆过去,不然到时候没人付给他钱。
用他的话说就是,“道上都知道,黑爷我可从不做亏本买卖,更别说打白工了。”
然后他就跟我讲述曾经听说过的张家两个灵的凶名,什么一个发丘指无冢不发,一个长苗刀无粽不杀,所开之墓片罐不留,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堪称盗墓双煞,不愧一家。
我觉得他在骗我。
他尤其羡慕嫉妒的是,“当时你们两个在道上可是金喇嘛,出一次手得是普通人的几十倍。”黑瞎子感慨道,“攒起来,那得是多大一笔财富啊。”
我很尴尬,“我不记得我钱放哪里了……”
“没关系没关系,所以我这不是在帮你找寻记忆嘛。不急不急。”他表情一下子变得谄媚,“小老板,要我带你去见哑巴不?要价不贵~”
他伸出五根手指,“这个数,成不成?”
我谨慎道,“张起灵让你接人,他没给钱吗?”
黑瞎子顿了顿,一脸愤愤,“没有啊!就没见过这么没有契约精神的人!”
“‘她自己出不了张家古楼,必须得有人带着才行。’他是这么说的。哦对了,他还给了我一个东西。”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拔开盖子,一股浓重的,带着中药味道的血腥味传过来。
黑瞎子朝我招招手,“来。”
然后,弯下腰用手指头沾着血,在我脸上左右各画了几道,甚至还在特别正中的位置画了一笔。我有点懵,这是要做什么?
他忍笑,十分认真地解释道,“哑巴说了,你呢,比较特殊,除非有他本人,或者他的血护体,不然不只是你,连我都得迷失在这里。到时候,张家古楼可就成了黑爷我的埋骨之地了。”
献宝似的,他晃了晃手中见底的小瓶,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哎,取哑巴这点血可差点要了我老命,这也得算钱啊,挨打算工伤。”
我:“……不是说,这是他给你的吗?”
黑瞎子振振有词,“十年啊祖宗,什么血能保质十年。当然是前几天趁他失忆重新另取的啊!”
我:“……”
这个人,真的靠谱吗?
……
看来这个人还是靠谱的,起码,他真的把我带出了张家古楼。
再次见到外面阳光的时候,我不禁眯了眯眼,黑瞎子扔给我一套衣服,“呐,现在没什么好的条件,不过附近有条小溪,你去洗洗换上衣服吧。要是穿这身,人得把你当成唱戏的了。”
我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的层层叠叠的交领襦裙,又看看他一身简洁干练的黑色皮衣,深以为然。于是点头接过,抱着新衣服一路小跑到了溪边。
把衣服放在一边,低头,我就从水里看到了自己被血涂成大花猫的脸,看上去十分滑稽。心头无名火起,我愤愤地撩水洗脸,想着一定要找机会报此仇。
血混杂着溪水流进嘴里,突然一阵苦涩从口中蔓延开来。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我眼前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视线一花,我便一头扎进了水里。
这下可好,连衣服一起洗了。
解开衣裙,我发现自己腰上多了一个炸开的花纹,像花又不像花,好像是什么伤口的样子。虽然记忆混乱,但或许黑瞎子说的没错,以前的我和张起灵,可能真的是比较厉害的“金喇嘛”吧。
不愧是我。
换好衣服之后,黑瞎子就带我离开了巴乃,乘车到了杭州。没有想到的是,此次杭州之行,让我知晓了一些预想之外的事情,也让我见到了曾经的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加班一个周,终于,今天,我解放了。
第二卷故事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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