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针药发挥作用,云莺一觉睡得颇安稳。
醒来时小腹虽仍隐隐有些胀痛之感,但比起之前那种绞痛要好太多。
大约昨天皇帝来清竹阁之前曾先睡过一觉,云莺今日醒得要比平常早不少,而一夜抱她在怀的皇帝双眼紧闭,依然在安睡。
倚在赵崇身前的云莺略仰起脑袋看他两眼,复同他拉开点距离。
但不起身也不将他叫醒,只安静打量他。
不得不承认,皇帝生得很不错。
他眉眼十分俊朗,鼻梁高挺,紧绷的下颌线条流畅清晰,此时一张脸隐在帐幔下略有些昏暗的光线里,却掩不住眼角眉梢那一种磊落的英武。而今又正当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年纪,这样眉目英俊、龙章凤姿的郎君,单是往跟前一站便足以令许多小娘子为其倾心。
可惜……
云莺思及此,忽而瞥见轻纱帐幔外有人影晃动,当下收敛心神。
殊不知与她前后脚醒来的皇帝正竖起耳朵在听她心声。
听云莺夸他样貌,赵崇有些得意也有些愉悦。
谁知紧跟着却是一句“可惜”。
偏偏这念头戛然而止,后面的话窥不得只言片语,便不知云莺可惜什么。
不是夸他生得不错、能轻易令小娘子倾心,为何可惜?
被勾起好奇,赵崇想知道云莺内心想法,一时却难起话头,更不提他尚在假寐,顿有两分抓耳挠腮之感。
“几时了?”
云莺轻声询问时辰的话语传入耳中,帐幔外立时有宫人低声回答,“娘子,已经寅时三刻了。”
距离上朝仍有些时间,倒也不必太着急起身。
听罢宫人的话,在云莺再一次开口之前,赵崇手臂揽住云莺的腰肢,把她捞回自己的怀里。
昨天夜里过来清竹阁顾不上在意太多别的,现下感受着满怀软玉温香,赵崇低头,按捺好奇,用平静的语气在云莺耳边慢悠悠说:“爱妃似乎瘦了。”
云莺不清楚赵崇已经醒来。
这一抱叫她微愣,也在赵崇开口时抬眼看他。
四目相对,猝然跌入赵崇深邃眼眸,定住心神的云莺弯一弯唇:“陛下明察秋毫。”象征性附和一句又特地借着询问提醒,“已是寅时三刻,陛下可要起身?”
她内心恢复一片澄明。
之前那句“可惜”果然再无下文。
窥探无果的赵崇只道:“再陪爱妃躺上片刻也无妨。”又问她身体如何。
云莺心无旁骛说:“托陛下的洪福,嫔妾已无大碍。”
后面再说得一会儿话也未能窥得云莺的想法,赵崇唯有收手作罢,松开云莺,起身准备去上朝。
复过得两刻钟,他从清竹阁出来乘御辇离开。
“夏江。”在去上早朝的路上,赵崇不经意又想起云莺心里那句“可惜”,琢磨半晌,依旧寻不见端倪,便问自己的大太监,“朕有何令人可惜之处吗?”
夏江心神一凛,躬身回道:“奴才愚笨,不知陛下因何有此一问?”
赵崇说:“随口问问,你也不必紧张。”
夏江口中虽然应是,但轻易不敢接皇帝这话。
只心下飞快飘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可惜……陛下膝下至今尚无一子半女?
赵崇:“……”
太监怎得也喜欢操这份心?
送走皇帝的云莺让人备下热水,擦洗过身子、换得一身宽松衣裙,再在碧梧和碧柳的服侍下用过早膳,闷头喝罢煎好的汤药,她便又躺回床榻上去懒着吃蜜饯、看话本。对于昨天夜里皇帝莫名其妙的吻,她睡醒一觉已然忘在脑后,是想也未再想过了。
而前一夜望春楼发生的事也有更多消息流出。
吕淑清不仅被降为宝林更被禁足,陛下令其三个月内不得踏出望春楼半步。
这样的处罚算不得轻。
被降位又被禁足,可谓将望春楼圈成冷宫,过得几个月,皇帝是否记得这么个人也未可知。
其实吕淑清原本也没有多受宠。
倘若她单纯是被皇帝厌弃,不见得能在妃嫔间掀起多大的波澜。
然而,从昨天夜里吕淑清被降位一事传开之后,过得一夜,不少妃嫔也逐渐醒悟过来——吕淑清被降位禁足只怕同清竹阁之前出现毒蛇有些关系。
清竹阁的事未张扬,妃嫔们不过暗地里知道。
却正因如此,她们意识到,这件事泰半是皇帝亲自下旨命人去查的。
若说之前发生的一些事令妃嫔们觉察到云莺的得宠,吕淑清被罚这桩则可谓结结实实的一闷棍。她们尚未发觉时,云婕妤却已然叫皇帝重视至此,可见其手段。
于是云莺变成阖宫眼里不容小觑的存在。
不容小觑的云莺本人漫不经心听罢碧梧打听来的这些消息,只悠悠一叹:“贤妃近来的日子要难过了。”
碧梧记起之前朝晖殿的事,低声道:“德妃娘娘似乎很忌惮贤妃娘娘。”
云莺一笑,宫里从来不缺捧高踩低的人,岂是德妃在贤妃面前色厉内荏过一回便能一切如常的。
但她也只需过好自己的这点小日子。
又掂了颗蜜饯,云莺轻唔一声:“有些想喝甜汤了。”
碧梧微愣,继而微笑福身:“是,奴婢这便让小厨房去准备。”
云莺将蜜饯塞入口中,一双眼睛盯着话本点点头,碧梧便暂且离开里间。
德妃与不少妃嫔一样发觉皇帝对云莺的偏宠。
她心下恨恨,不知皇帝为何会宠爱一个不知礼矩、行事无脑之人,又觉得应当是一时新鲜罢了。
云莺正得皇帝宠爱,德妃也不准备在这个时候没头没脑针对,惹得皇帝不快。何况先有贤妃被皇帝训斥,后有吕淑清被降位禁足,对她实在是喜事两桩,兼之她的生辰将近,更可谓喜上加喜。
德妃借着这个由头去求见皇帝。
赵崇便念自捐献金银一事后,六宫用度颇为节俭,故而允德妃在秋阑宫办一场生辰宴。也未多说旁的什么,只道德妃若是喜欢,生辰宴办得热闹喜庆些也无妨。
德妃喜不自胜,盈盈拜下。
回到琼华殿以后便立时为自己的生辰宴仔细筹划起来。
之前在朝晖殿被贤妃下过脸,德妃自然想为自己找回面子,且她晓得不少妃嫔自捐献金银后过得拮据,倒正好趁着她的生辰宴拉拢一回。出于这种种筹划,德妃对这一场生辰宴格外用心,宴席上准备的菜肴小点也极尽丰富精致。
她的这场生辰宴更是遍邀六宫妃嫔。
云莺同样在其中。
德妃举办生辰宴的当天,云莺的小日子已过,又晓得德妃对待这场宴席必十分用心,有吃有喝且很可能有戏看,她便几分闲情逸致赴宴去了。
宴席设在秋阑宫。
云莺秉持一贯原则到得不早也不晚。
德妃心里虽然不喜云莺,但在自己的生辰宴上,自懒得多计较。
因而云莺丝毫没有被德妃为难,她上前与德妃请安后便由宫人引着入座。
妃嫔们的位置是按照分位排的。
在云莺附近坐着的是与她分位一样的崔婕妤和沈婕妤。
崔婕妤未到,但沈文茵来得比她们早些,此时已经兀自在品茶。
眼见云莺入了座,她搁下茶盏,冲云莺露出个笑脸,客客气气同她问好。
宴席未开,云莺便也同沈文茵寒暄几句。
其后不过一刻钟时间,其他妃嫔陆陆续续到场,仔细看看,喊得上名字的便剩下贤妃和吕宝林不曾来了。
吕宝林被禁足,自是不会出现。
至于贤妃……
云莺端起茶盏慢悠悠喝一口茶水,听见宫人尖细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贤妃娘娘到——”
云莺闻言嘴角弯一弯,随即放下茶盏,随众人离座与贤妃行礼请安。德妃迎上前,面上笑意盈盈:“近来发生许多事,原以为贤妃姐姐要不得空,幸而姐姐来了,妹妹实在高兴。”便请贤妃入座。
贤妃面上虽敷了脂粉,但隐约可见眉眼间的一抹憔悴。
吕淑清的事情终究对她产生不小的影响。
德妃愈发高兴,面上的笑容灿烂两分,而贤妃佯作不知,只嘴角微弯说:“德妃妹妹生辰,岂有不来祝贺之理?”便叫大宫女素玉奉上提前备下的生辰礼。
紫檀木匣子里躺着一对琉璃簪,细腻温柔之余有种内敛的贵气。
看见这对琉璃簪的德妃却脸色微变。
贤妃温声道:“记得当初德妃妹妹很是喜欢这对琉璃簪,未想那时陛下将其赐给了本宫。想着今日妹妹生辰,又惦记妹妹喜欢,索性带来祝贺妹妹生辰快乐。”
三两句话勾起德妃的回忆。
字字句句也如软刀子戳在德妃心上。
是啊,是她喜欢的琉璃簪,陛下却赐给贤妃。当初为着这事,她没有少怄气,而贤妃在今天送她琉璃簪作为生辰礼物,分明是借机说她轻易不能越过她去。
德妃心中生出不快,却只能暗自咬牙,面上不得不端着笑谢过贤妃。
命大宫女霜红将礼物收下以后,她迎贤妃入座,宴席便也开了。
未几时,清一色素色衣裙的宫女鱼贯而入,素手纤纤将各色菜肴、果品、小点送至妃嫔们面前。
闲闲围观过贤妃和德妃一场交锋的云莺也享用起美食。
看着面前的一道一道菜肴,席间众人都知德妃为这场生辰宴可谓下血本。
甚至异常丰盛的菜品里还供得一道螃蟹。
如今确实不是螃蟹最肥美的时节。
但即便到得吃螃蟹的季节,六宫妃嫔们想要吃上也是不容易的。
最近宫里没有宴席,妃嫔们吃食上清淡太久,略过贤妃与德妃之间那点暗流不提,个个吃得满足。看见宫女送上来的螃蟹,更喜笑颜开。云莺也挺高兴的,不吃白不吃,当即便让碧柳帮她剥螃蟹。
秋阑宫的热闹传到赵崇耳中时,他正在永寿宫陪着周太后闲话家常。
周太后向来不拘束妃嫔们,又知后宫许久没有过这种热闹,只笑道:“螃蟹却是个好东西,唯独寒凉了些。”
赵崇闻言一顿,记起前些时日刘太医为云莺看诊时曾说过她须得节制饮食,少吃生冷之物。
但这会儿也总归不能叫人去拦。
“螃蟹与黄酒配着最相宜。”略略沉吟,赵崇道,“母后既这般挂念,夏江,你带人送些丹阳酒去秋阑宫。”除此之外,今日生辰的德妃另又有许多赏赐。
周太后却猜测他是惦记哪个妃嫔才有此吩咐。
她不动声色觑向皇帝:“陛下既得空,不去秋阑宫坐一坐吗?”
德妃几乎将六宫妃嫔请了去。
每次早朝赵崇势必要被大臣们吵得脑袋疼,下了朝断断不想继续受这罪。
“朕今日是特地来陪母后说话的,母后何必赶朕走。”
赵崇半开玩笑说得句,终是只让夏江代自己往秋阑宫走上一遭。
周太后失笑,亦无法:“哀家盼着陛下来,岂有赶陛下走的?今日倒正好叫小厨房做了莲房鱼包,陛下既然得闲,便留下来和哀家一起用膳吧。”
“是,儿子遵命。”
赵崇也嘴角微弯,应下周太后的话。
迟些,大太监夏江出现在秋阑宫,德妃得到诸多赏赐。
妃嫔们也似跟着沾光,被赐下丹阳酒。
感受着殿内一道道艳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再听着众人恭祝的话,德妃心情大好,因贤妃而生的那点儿闷气也消失殆尽。虽然皇帝没有出现叫人遗憾,但这么多赏赐,且又担心螃蟹寒凉特地赐下丹阳酒,德妃心里也很满足了。
云莺不在意这些。
重新入座后,宫人奉上丹阳酒,她悠然让碧柳倒酒,准备浅尝一杯。
杯中的丹阳黄酒十分清澈,酒杯往唇边一递,鼻尖便能嗅到浓郁的香气。
待到酒水入喉,又是醇和鲜甜之感,一点儿也不呛人。
云莺连连饮下许多杯味道很不错的丹阳酒,同样觉得无比满足。她心中舒坦,欢喜得眼眸微眯,又从高足盘里摘了颗葡萄来吃。坐在她另一侧始终不曾开口说话的崔婕妤此时看过来一眼。
“枝上花开,能几日?世上人生,能几何?”
崔婕妤慢慢吟完一句诗,方对云莺道,“云婕妤,你说待到得明年六宫又会是什么光景?”
云莺吃过几颗葡萄,拿帕子擦着手,笑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
“崔婕妤,这丹阳酒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崔婕妤慢慢收回视线。
她垂眼看着自己面前的杯盏,扯了下嘴角:“今年花胜去年红,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知崔婕妤是这般无病呻吟的性子,云莺没有再理会她。
虽然她上辈子的确薄命,但什么花不花的,寻常一朵花才能开几日的辰光,听着也怪像咒自己。
不过半日下来,德妃这一场生辰宴云莺吃得不错,心情也愉悦。
宴席结束,她便适时请安离去。
扶着碧柳的手从秋阑宫出来,感觉有些撑的云莺想起刘太医说她应当多走动走动,又看一看天色尚早,便说:“不着急回去,陪我随便走走,也消消食。”
云莺在碧梧、碧柳的陪同下在宫中闲逛。
她专门挑清净阴凉处走,不知不觉走到一墙凌霄花前。
翠绿藤叶爬满墙,而凌霄花开得正盛,一朵朵鲜艳的花朵点缀其中,乍望过来,满目丽色。
云莺欣赏着眼前美景问:“这是到哪儿了?”
碧梧道:“回娘子的话,娘子现下应是在桃园附近。”
桃园?
云莺扬了下眉:“那便去逛逛。”
这个季节的桃园无花可赏,桃子却还是有的。
前些日子,各宫各殿也有宫人送去这桃园里新鲜摘下来的桃子。
云莺来逛桃园却非惦记着桃子,只是觉得此处应当会比别处更清凉一些。
入得桃园,果真如此。
一株株桃树枝繁叶茂,果实累累。
阳光被挡去大半,走在桃园便几乎躲在阴凉的树荫下,偶有微风徐徐吹来,亦有两分惬意。
碧梧是农家出生的小娘子,幼时家中贫苦,爹娘养不起那么多个孩子,长得好看些的碧梧便被卖进云家。后来被选中为云莺的贴身婢女,一直在云莺身边服侍。
大抵因着这样一层缘由,瞧见桃树上累累的桃子,她心下欣喜。
碧梧难得笑叹:“娘子,今年桃园想来是大丰收了。”
云莺也抬头望向不远处桃树上一颗硕大的桃子:“我记得在一本书册子上瞧见过果树有大年小年之说,譬如今年结的果子多,来年大抵会结得少。若今年结得少,来年便极有可能丰收。”
碧梧眨眨眼:“竟是这般?”
“我也只是在书上瞧见过这样的话,不曾求证。”云莺微笑道。
她们正说着结果子的事,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嫔妾见过云婕妤!”
云莺回头,见是宝林谢梦灵,方才不紧不慢转过身去。
“谢宝林。”云莺冲她略点了下头。
谢梦灵却咬咬牙,几步上前便埋头在云莺面前跪下来,泣声道:“云婕妤,求求你帮帮嫔妾。”
云莺皱眉,往后退得两步。
谢梦灵自顾自说:“若云婕妤愿意帮忙,嫔妾往后愿意为云婕妤效犬马之劳,以作报答。”
云莺想起之前撞见谢梦灵也是这样跪着求沈文茵帮忙。
她静静看得谢宝林几息时间,只对碧梧和碧柳道:“时辰不早了,回吧。”
谢梦灵立时膝行上前,苦苦哀求:“云婕妤,求求你帮帮我。而今你圣眷正浓,一定能在陛下面前说上话。只要你愿意帮帮我,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
云莺眉心微蹙,冷瞥跪在地上的谢梦灵:“谢宝林慎言。”
“你我同是陛下的妃嫔,你不必为我效劳,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谢梦灵泛红的眼眶立时有泪水夺眶而出。
她如之前哀求沈文茵那般也扯住云莺的裙摆:“可是我见不到陛下,我也做不到任由家人出事,云婕妤……”
云莺听着只觉得头疼。
碰上这样一个纠缠不休的人,便换做谁也很难不头疼。
“谢宝林,我不知你家中是否生了变故,以致于你这般慌乱无措,口不择言。”云莺嗓音微沉,“但我知陛下英明神武,也相信陛下断断不会冤枉好人。”
眼见谢梦灵小脸煞白,看着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云莺终是多了句嘴:“你一片孝心,固然可嘉。只是谢宝林,问两句不该问的,若你家中有人为害一方,你是否会同样可怜那些受害之人?抑或是,若你家人也愿意为你着想,他们是否当砥节守公、谨言慎行?”
“我帮不了你,也不会图你任何报答。”
“望你早些清醒冷静,勿这般没头没脑、四处求人。”
云莺见谢梦灵呆愣跪在原地,抿一抿唇,敛话带着碧梧和碧柳径自离去。
谢梦灵眼泪越发汹涌,好半晌才被大宫女扶着从地上站起身,一面沉默流泪一面埋头离开桃园。
走远之后,碧梧低声对云莺抱怨道:“谢宝林为何这般胡来?”
“便是奴婢听着她那些话也觉得心惊肉跳。”
云莺淡淡道:“她才十五岁,焉能苛求这般年纪的小娘子是个经事的?”
“娘子到底是心善。”碧梧道。
心善?云莺压一压嘴角,哪怕在前世需要有人帮她争宠,她也绝对不会沾手朝堂上的事情。
何况如今根本没有那份心。
不过有几句话是故意说给谢梦灵听的,能不能听进去便与她无关了。
各人各命,她当不了佛祖,也渡不了谁。
云莺这会儿才又想起前世谢梦灵落得的结局。同样因着家中变故,她四处求人,但自然无人愿意惹祸上身,最后她为求得皇帝网开一面,撞死在勤政殿外。
只是皇帝闻讯后勃然大怒。
一个小妃嫔,竟对天子以性命威胁,妄图干涉朝堂之事,皇帝焉能容忍?
前世只是觉得谢梦灵蠢得厉害。而今再看一看,也觉得是个可怜至极的人,即便愿意舍弃性命,又有何人怜惜?她家人若怜惜她,怎会惟务贪婪?说到底,许多时候也只能自己爱惜自己。
而云莺和谢宝林离开后的桃园一片死寂。
赵崇是陪周太后前来桃园散步的。
不曾想,尚未瞧见人,已远远听见云莺和谢宝林之间一场对话。
【这个云婕妤……】
【看不出来竟是个如此识大体的。】
周太后的心声传入耳中,赵崇神思微敛。
他扫一眼跪伏在地的宫人们,问周太后:“母后是想再去别处走一走,抑或先回永寿宫?”
周太后扶着徐嬷嬷的手:“天色已晚,还是回去吧。”
赵崇应声,陪周太后从桃园出来。
却直至回到勤政殿,赵崇依旧在想云莺的话。
从在桃园里时捕捉的心声来看,云莺和那个谢宝林都未发现有旁人在,而云莺那些话也悉数是她心中所想。
既是这般……
在她眼里,他不仅相貌生得不错,又英明神武,被人诬陷时,她也全然相信他会给她公道。
那么,她为何会觉得可惜?
赵崇深深皱眉,好奇横生,她心里到底可惜他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情节连贯就双更合一啦。
这章评论送小红包,谢谢大家的评论、霸王票和营养液=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