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驯化5

贴着耳廓的话像有生命的小虫子一样钻入了脑子里,酥麻还让人发痒,不知道是被声音带起的震动扰乱,还是被作恶的双手给指引,身体如弓,崩到断裂之际,一个微小的勾动……

“嘶——”

不受控制的,来自原始的反应促使她呜咽颤抖,喉咙里发出短促又压抑的连连抽气声,脖子高高地扬起,这一节圆润修长的线条被扎基握在掌中,好比冰块汲取着温暖的热源。

在这种上瘾的感觉中缓过劲,眼前的景色从模糊变得清明,宫凛咬牙切齿地扭头瞪着近在咫尺的兵器,恨不得咬下它的脸皮,可又不得不因为武力值的悬殊而缓和态度。

“你知道什么是讨厌吗?能理解区分这些情绪?”她像个端正的老师一样反问,极力忽略来自身体上的不适。

扎基摆弄着好玩的玩具,像是一只玩毛线球的猫,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后,它再次掐住了毛线球的重点,引来对方的蹙眉与微弱反抗。

毛线球的线好奇怪啊,都把它的手指缠住了,很多很多的线从里面解开滑出,绕在手腕与指尖,要断不断的。

感觉自己都要变成一件乐器了,在扎基的演奏下发出各种音调,依靠着极度的羞耻与厌恶才保持了理智。宫凛尝试着解救自己,说道:“其实讨厌的意思就是亲近你,在意你。”

动作略有停顿,得以喘口气的宫凛还想再胡诌点啥,下巴被扣住,湿漉漉的、冰冰凉的触感连带着脸都不舒服,这还是属于她的气息。

“是么,扎基讨厌宫凛。”

来自魔鬼的话语带着几分蛊惑,低沉地涌入耳中,宫凛有那么几秒的惊愕与不知所措,甚至反思自己,可很快,她听到对方笑了起来。

被耍了。

这个家伙一定是能分辨好恶的,就算不清楚何为好,何为善,那也绝对知道什么是憎恨恐惧厌恶等负面情绪……

她差点以为扎基真的喜欢她了,该死的自以为是。一般人总是对喜欢自己的东西感到一种亲近,就算当下是嫌弃的,事后也会多几分另眼相看。

可扎基不是,这个玩意儿哪里会喜欢什么,它就知道搞破坏。她愤恨地想着,情绪翻涌,难以压制。

“好吧,我错了,我不该骗你,讨厌的意思是不想靠近,想远离,看不惯,总之不会想接触。你说对了,我讨厌你!你这个大垃圾!”投降的宫凛破罐破摔地狠狠说着,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箍着自己的臂弯上。

还以为要被扎基狠狠羞辱一番,结果来自身上的压力慢慢消退了,直到它彻底退开。失去了支撑的宫凛差点往前扑倒,惊讶地稳住身体,她连忙后退好几米盯着扎基,怕对方又有什么奇思妙想。

猎物与捕食者互相看了几分钟,她竟是从扎基的眼灯里看出了不解与怒意,只不过不动声色的面容并没有让这些情绪释放出来,它大概在消化这些感觉。

捻了捻指尖,把上面的痕迹抹掉,扎基蹲在了断裂的墙壁上,直勾勾地看着面前隔了几米距离的人。判定讨厌,与对方真心实意甚至带着报复的爽快说出的讨厌,那杀伤力不是一个等级。

“为什么。”它歪头,似乎真的不懂。

宫凛气得胸口疼,为什么?它怎么有脸问出为什么!这么个把月的成长,难道不懂为什么!明知故问明知故犯!

恼怒地指着对方,宫凛骂道:“你不干人事!为什么为什么,你看看你对我做的这些!哪一件是人干的了!”

“我不是人类。”

“我是!我需要尊重!我需要平等!”

“但你喜欢这样。”

“……我不喜欢!”

这种肯定的口吻让宫凛觉得被言语冒犯了,但在否认中,也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犹豫。扎基指出来的喜欢,是她身体对于这种接触的留恋,可她精神上的确是讨厌的,这没错。

“你讨厌我。”

默然地望着宫凛,扎基无比肯定了自己的话,比第一句的轻佻嘲笑多了一份沉重。

“没人会喜欢你!你就是祸端!灾厄的起源!被毁灭的应该是你!扎基!”

无法克制地大喊出来,想到它带给自己日日夜夜的压力,以及身体上恐怖的刺激,宫凛的负面情绪全面爆发,三番两次徘徊在死亡边缘,在它懵懂的恶作剧中,难以分辨真心假意,惴惴不安又惶恐不已。

话已然说出来,无法再收回,情绪失控的宫凛在短暂地气急攻心后又恢复了过来。

在她的盛怒中,扎基呆住了。

此时的终极兵器褪去了顽劣的一面,像教授说的那样,无害的,安静地蹲在原地,因为察觉到了她掩饰下的真心,那是毫无伪装的厌恶和恶意。

还想骂点什么的宫凛猛地顿住了,这个反应是她没料到的。

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抱着这种自我怀疑,宫凛在冷静下来后进行了反思。

她开始试图去揣测扎基的想法,毫无疑问,扎基在与她和来访者的接触中慢慢地习得了这些感情与交流,再加上一些海量知识的灌入,能够精准地扣住每一个人的情绪。或许这个家伙还没彻底觉醒,不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但行动上做出了还算准确的反应。

它像一面镜子。

因为从心底里认为扎基是个坏胚,所以相处中,自己总是被扎基捕捉到真实流露的感情,结果就是被对方好奇地玩弄,甚至反杀。

相比她的做法,女教授是接受并赞赏这件兵器的,所以扎基回应的是一些尊重与乖巧。

推测到了这里,宫凛的思维走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可她对于扎基的厌恶诡异地减弱了。正常人都不会与小婴儿去计较什么的,不能用未来的扎基来看待现在的扎基。

一切都还没发生不是吗。

没有被意念控制,也没有被压迫感逼得动不了,宫凛现在就可以转头跑走,只是她没有这么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自己都分析不出来。

瞳孔微微颤动着,她看到扎基做出了反应,手脚贴着地面,试探性地挪动,如爬行的巨蜥那般向着自己一点点缩短距离。

克服着内心的怯弱、怀疑、犹豫、害怕,思索再三,宫凛颤巍巍地屈膝弯腰,对着地面上的扎基伸出了一只手掌。

冰凉的下颌骨触碰到掌心的纹路,扎基像犬类那样将脑袋摆了上来,贴着,黏着,那双波纹般的猩红眼灯温顺地望着她。心思动摇中,宫凛想到了莎拉说的话。

[先试着去真正爱它怎么样]

讨厌能被感受,喜欢也能被察觉。

目光往下,与这双猩红的眼对上,鼓励自己不要露怯,宫凛的手指头轻轻发抖,却还是努力地抚摸上了扎基的头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刚刚不顾一切地表达了憎恶以后,她无话可说,肢体语言能代表她的一些转变。

“你讨厌我。”

扎基再一次地说了话,第三次说讨厌了,然而语调又与前两次不一样,有些细微的差别。

她小心翼翼地安抚着,无措地盯着对方,眼神透出惊慌与不安,像是被狼盯住的小鹿。

现在的宫凛可是靠着莫大的勇气才选择相信扎基能够教育好,她认为自己最初制定的策略没有错,只是她执行的方式不对,没有真正地敞开心扉,才会不伦不类的。

“扎基,喜欢宫凛。”

言语是很奇妙的东西,在这种很糟糕的境地里,她得到了扎基正向的,纯粹的回应。

那是她先前怎么努力也得不来的话,特意给自己按上一个妈妈的头衔去接触,忍耐着去哄去诱导,换来的不过是扎基蓬勃的好奇心和纯天然的本能压制,现在撕开所有的伪装,声嘶力竭地表达了恨以后,却收获了一句喜欢。

无端冒出一种她不配的想法,袭上心头的是巨大的疑惑和心虚,还有惭愧。

不知怎么就掉下了眼泪,一颗颗地砸在了扎基的面庞上。宫凛处在一个很混乱的思绪中,这一次被触摸脸颊,她没有避开,透过朦胧的泪珠看着下方的扎基,它好奇地抹开了眼泪水,看着指尖里的水迹。

“不一样 。”扎基凝视着手指,玩着她的眼泪水,还尝了尝。

哪里的水不一样,宫凛一秒就懂了,她又气又笑地呵斥,“别什么都学!”

她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无辜,吸了吸鼻子,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她握住扎基的还想摸眼泪的爪子,认真说道:“以后都由我来负责你。”

扎基点点头。

“我们来做一些约定,比如有些事是不可以做的,明白吗?”

扎基摇头。

如何用简单的话语表明可做可不做,这比训狗还难,绞尽脑汁思索着,既然她阴差阳错地得到了扎基的认可,那么就不能浪费这个感情基础。

扎基学着宫凛伤脑筋的样子,拽着她的衣角摇来摇去。冥思苦想的女人烦躁地挠着头发,扎基看着,就松开了衣角,改为用双手去薅她的脑袋。

“……”顶着鸡窝头的宫凛,庆幸对方会控制力道了,不然她脑袋一定会爆掉的。

如果她这样一动不动下去,很可能又要发展成扎基对她胡来了,眼看着手往不该去的地方滑,它特别清楚哪里会让宫凛高兴。

一把拽住爪子,宫凛严肃说道:“不!”

举一反三的扎基轻易挣开,并反扣住宫凛的手往自己的腹部放。

如果不是比较冰凉,手感可以说是满分的宫凛被对方的好身材给震到,她手爪子颤抖,悲愤道:“不可以!”

“对!我想到了,我们来做一个安全词的约定吧,一旦我念了这个词,你就不允许做我讨厌的事情,相反,你也可以这样约束我!”

脑筋在关键时刻转起来的宫凛语速极快地讲着,也终于缩回了自己的双手,她真诚地与扎基对视。

“安全词?”

“对,不需要太长,简单有力就行,别人不懂,只属于我俩的,谁念都没用!”

看起来扎基是不反对的,宫凛在松口气的同时觉得这样多少能约束一下对方。

调出光板,在上面写了几组词,宫凛一个个地试给扎基,大佬无动于衷,看起来不是很满意。她从食物名称想到地名再到电器名称最后又换成地球的节日……

如果这是一个搞笑节目,那么安全词设定成爸爸,估计已经成了。

大BOSS百无聊赖地托腮望着苦苦思索的宫凛,如果不是被明令禁止不能再探索她的身体,它会又把人当做毛线球来玩的。

看到她眼睛通红,里面不断涌出泪,就还蛮新鲜,这里渗出的液体它也觉得有趣。

“诺亚大神在上,我已经词穷了……”

用搜索引擎一个个地念词都没找到满意的,宫凛跪倒在地,还有什么词能让对方满意。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么一句碎碎念被扎基捕捉到,她惊喜地发现对方的注意力被吸引。回想刚刚那句话,她开始提取关键字。

“你觉得大神这个词语适合?”

“不。”

“词穷?”

“……”

她发现扎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无奈,有种她是蠢子的错觉。

扎基指着宫凛的胸口,字句清晰地念道,“诺亚。”

用诺亚当安全词是她没想到的,这算什么奇妙的缘分,终究是仿照诺亚的发明,或许就是有这种感应也说不定。为了后续的关系推进,宫凛虽然觉得变扭,还是同意了启用诺亚为安全词。

希望自己不用一天念八十遍诺亚。

在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一个小时后,宫凛全须全尾地走出了观测室,一直绷着的情绪得到了松缓。她不用再带着虚伪的面具,如履薄冰地去与扎基互动了。

阿姆看到宫凛回家,难得的带上了如释重负的笑,当上驯化者后,她很少这样笑,比起之前的心事重重显然好太多了。

“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阿姆有点不确定地问,毕竟把人叫去观测室时,她的表情还纠结得下一秒能悬梁自尽。

带着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豁然,宫凛兴致高昂道:“莎拉说得对,我应该先投入感情,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扎基一定可以成为M80的守护神。”

已经练就了能区分阴阳怪气和真心实意的阿姆恍然几秒,不禁感动地拍拍宫凛的肩膀,“你终于赞同了我们的创造吗?”

宫凛:“没有赞同,我只是觉得还有救!作为被扎基选择的驯化者,我会努力的。”

阿姆:“……”

从这个夜晚后,宫凛没有再梦到奈克瑟斯的遗迹了,如果心里没有强烈的渴望,没有在绝境中的孤注一掷,梦就会消散。

不再被需要,那么也不用出现。

又是半个月过去,巨大的异生兽出现在科研塔所在的城中心,还在与扎基培养感情的宫凛接到了指令,让她带着扎基去消灭异生兽。

这是第一次实战,科研数据至关重要,所以也需要她的配合。

她也不是石头做的心,听闻凶残的异生兽来了,尽管知道扎基的凶暴在对方之上,还是生出了一丝丝的担心。反观扎基,可以出去撒欢,已经迫不及待了,根本不害怕,比起宫凛的厌恶来说,与猎物厮杀都是小意思。

宫凛:是她想太多,真是妇人之仁。

凶兽出笼,在宫凛的眼里,城区里大肆破坏的异生兽已经狗头落地,不需要再想。

事实如她所想,她比科学家们更了解扎基的威力,所以一招秒的时候,她无动于衷,而在科研塔里分析作战的来访者们一个个目瞪口呆,随即兴奋地互相击掌,不愧是他们按照诺亚造出来的终极兵器。

站在天台上放风的宫凛正想喊扎基回家了,一个扭头,对上了一张湿漉漉的惨白的面皮,没有表情,五官的顺序都被打乱,疙瘩堆起的身体内部撕裂开,出现一张巨大的,比她人还要大的嘴巴。

连惊呼反击的空隙都没有,瞬息间,宫凛眼前一黑,被囫囵吞下。

扎基看着被异生兽毁掉的街道,呆了一阵子,一招就干掉的对手也不值得它去思考什么,只不过转过身后,它瞧见宫凛被三米左右的异生兽一口闷了,一只鞋子孤零零地掉在了外面。

扎基:“……”

随之而来的是终极兵器惊天动地的咆哮。

作者有话要说:有亿点卡文,希望能看到有趣的留言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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