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躲在石头后面。岁寒提议,他盯着扶桑房间,扶桑盯着轻舟房间。
语毕,他拔了一根头发,那头发一下子由黑色变成了白色,接着他把白发移到扶桑头发上。
扶桑头上像是长了一根白头发。
“这个是我族的白头丝。有了这个,我可以看见听见你的所见所闻。若你那边有异动,我可以及时助你。”
扶桑摸了摸头发,觉得很神奇。
“要不这样吧,咱们换个位置,你盯轻舟的房间,我盯我自己的房间。人家女孩子家家的房间,让你盯着怪不好意思的。你说是吧,岛主大人。”
“没想到小蝴蝶也会害羞。拽我衣角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害羞?还有,抱……抱着我不放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害羞?”岁寒耳根红了起来。
扶桑突然想起那天在忘忧谷抱着那只狐狸又是摸脑袋又是抓尾巴的场景,也红了脸。
眼前这个毒舌成性、傲娇冰冷的少年,其实就是那只软萌可爱的小狐狸。
这强烈的反差让扶桑居然觉得他有点可爱。
她的脸开始升温。
“哼!早知道是你,我就把你的狐狸尾巴砍下来当枕头!”
这下变成岁寒急了。
“你你你……你敢动它试试,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开始分头行动。
两人分别化作蝴蝶和狐狸,趴在石头前静候见笑草。
突然两棵草从后面飞过来,把扶桑和岁寒化成了人形。
那两棵草变成两个高瘦的绿衣男子,捆起扶桑和岁寒,“咻”地一下就从忘忧谷变到了一个陌生空旷的地方。
地上长满了见笑草。
周围荒无人烟。
不一会儿,那两名男子带着扶桑和岁寒进入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草绿色的屏障。上面写着“长青榭”。
一个身穿绿衣的年轻的女子正侧躺在见笑叶形状的床上,左手摇着一把绿扇,她的饰物从头到脚都是绿色的,举止十分妖娆。
“娘亲,我们把她带回来了。”
娘亲?扶桑左看看右看看抓她的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女子的儿子。
那个女子看上去和那两个人年纪相仿。
岁寒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种场面他见多了。
“小蝴蝶,知道我儿为何抓你前来吗?”女子问扶桑。
“我与你素不相识,如何得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扶桑不卑不亢。
“我儿曾在外受到一个五岁小孩的欺负。他频繁地触摸我儿的毛发,导致我儿如今个个面黄肌瘦。经了解,我得知那小孩是令弟。于是我决定报复一下那小孩。我时不时地给每家每户献上一把见笑草,让他的族人脱发,就是为了让他的族人都误以为是那小孩干的,给他点颜色瞧瞧,长长记性。”
那女子边说边摇扇。
她又接着说,“他现如今虽已被送去朱雀湖,但此事不能就此了结。我两个儿子正值适婚年纪,两个都钟情于你,不如就干脆娶你进门,让你当我苏楹的儿媳妇,日夜帮我们授粉,也好解我心头之恨。如何?”
“妖怪!原来是你干的!我从未见过尔等厚颜无耻之徒。你害了我弟弟还不够,如今还要加害于我!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侍二夫。我死也不会嫁给你那两个儿子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扶桑冲她大喊。
苏楹听到“厚颜无耻”四字,气急败坏,起身走到扶桑跟前,单手抓起她的脖子就掐。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别不珍惜。我让你当我苏家媳妇,那是看得起你,给你面子。”扶桑疼得叫出声来。
岁寒心头一紧。
“苏夫人,请手下留情。这天底下惩罚的手段那么多,为何你偏偏要采取这种如此极端的呢?你要找蝴蝶授粉的话,应该找那种面容姣好、身体康健的,而她这种平平无奇、弱不禁风的,在下认为,不利于苏家后代的繁衍。”扶桑旁边的男子说话了。
苏楹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岁寒。
她被岁寒俊朗的面容吸引住了。
她双眼注视着他,从头发丝看到眼睛,再从鼻子看到嘴唇。
每一个地方都长得如此端正。
那双狐媚的眼睛想要勾住岁寒。
她的指尖快要划过岁寒鼻尖上的痣。
岁寒下意识躲开。
“夫人,请自重。”
苏楹更喜欢眼前这个少年了。
“怎么?你这是要帮她开脱?你和她什么关系?”她的声音变得更加狐媚了。
扶桑看得出来,这苏楹很喜欢岁寒。
果然美男子到哪都那么引人注目。
“他是我总角之交,叫岁寒。你若是喜欢他,我可以当你们的媒婆。你别看他外表冰冷,其实他是外冷内热,对人和善温柔,对亲近之人更是照顾有加,将来定是个好夫婿、上等夫婿!”
岁寒感觉不妙。
她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我帮她求情,她倒好,居然反过来把我卖了。
他给扶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了。
“岁寒,这个名字起得好啊,取自岁寒三友松竹梅。松,峥嵘常青;竹,为君子之道;梅,傲雪迎霜。你要不要考虑留下来当我的夫君?你若是肯留下来,我便把那小蝴蝶给放了。若是不肯,我便把她给杀了做我儿的土壤之肥。”
苏楹说到“杀”字的时候恶狠狠地看了扶桑一眼,感觉要把她生吃活剥。
扶桑心头一颤。
此时她的性命全掌握在岁寒手上了。
“总角之交,你就留下来吧。若你住在这里,苏夫人管你下半辈子不愁吃不愁穿的。你还有什么顾虑?”
“小扶桑,你好狠的心啊!你我二人两小无猜,早已私定终身。如今你竟为了一己之利将我拱手让人。终究是我错付了。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绝情。我走不了,你也别想走。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跟别人快乐,让你也尝尝被人辜负的滋味!”
扶桑有些不知所措。
岁寒这是要拉她一起下水!
老狐狸!
“苏夫人,若你执意要我留下,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我要我总角之交留下来当我丫环。”原来这才是岁寒的奸计。
老狐狸你别太得逞!扶桑心想。
“苏夫人,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不如就让我做您的儿媳妇,让我总角之交做您的夫婿吧!”
她才不要做老狐狸的丫环!
低他一等,更加要忍气吞声!
苏楹看了岁寒一眼,又看看扶桑。
“既然岁公子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明日大婚!”
扶桑得意地朝岁寒“哼”了一声。
见笑族有一传统,新郎新娘子成婚前夜都要穿上婚服,若是上门女婿,则要被打扮成新娘子。
岁寒内心是拒绝的,但演戏要演全套,先骗过今晚再说。
苏家两兄弟命下人将婚服送至扶桑岁寒两人的房间。
扶桑问苏楹要了妆粉、石黛、黛砚、澡豆、唇脂、胭脂、花钿、香膏。
沐浴完毕后,她先把石黛放在黛砚上研磨成粉,用水调和,然后用澡豆洗了脸,再换上婚服,端坐于镜前。
擦了妆粉后,她拾起眉黛,轻轻往两眉勾了两笔;而后微张朱唇,用手把唇脂一点一点蘸上去;往两腮抹了胭脂;于眉额间轻按花钿;最后在颈和双手处上了香膏。
真好看!
扶桑沉醉于自己的美貌当中。
这时那边的岁寒还没开始打扮,他无从下手。
他突然想起白头丝,想通过白头丝请教一下扶桑要如何如何。
他施了法,看到镜中的扶桑柔荑似雪,肤如凝脂。
上了妆的她格外迷人,眉若轻烟,面似银盘,口如含朱丹。
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好动聒噪,多了几分风姿绰约。
少年春心悸动。
等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一刻钟了。
不能被她发现了!
岁寒决定不用白头丝。
他叫门外的见笑草将他带到扶桑那边上妆。
岁寒一见扶桑,就直言自己不会上妆,请扶桑帮他。
扶桑是个记仇之人,自然不会痛快答应他。
他就自己对镜拿起这个擦擦,拾起那个抹抹。
弄完后转过来给扶桑看。
“好丑的新娘子!”扶桑无情地嘲笑他。
眉毛粗得像木棒,嘴唇涂得像轻舟的香肠嘴,脸抹得跟红墨汁一般。
“堂堂岛主大人平日里不是很嚣张吗?遇到这等小事还不是需要本小蝶出马!本小蝶就勉为其难帮你这一次吧!”扶桑实在看不下去了,决定帮他。
她先让岁寒用那澡豆洗了脸,然后让他坐到镜子前。
扶桑刚看向他,看到他也正注视着自己。
修长睫毛下的一汪池水,快要把扶桑淹没。
“闭上你的眼睛。”扶桑命令道。
否则她无法专心上妆。
此时的岁寒,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傲娇无理,多了几分小动物般的温顺。
他乖乖闭上了双眼。
他的眉眼长得好生秀气。
“你的眉毛这样就挺好。不用画了。”
“嗯。”
她靠近时,他闻到她身上的香膏气味,淡淡的清香。很好闻。
她的指腹在他的唇上摩擦,软软的,像奶茶在嘴边的停留。
他的悸动又开始了。她又何尝不是?
“好啦。你自己看看。”岁寒看到镜中的自己多了几分妩媚。
“你若是女子,定是生得极好看的女子,比凌霜略胜一筹那种。”岁寒耳根红了,不知何时开始的。
或许是上妆时,或许是被夸赞后。
“今夜的你也是极好看的。”他想说。
知晓扶桑岁寒已经打扮完后,苏家两兄弟把扶桑和岁寒关在一间屋子。
门外有几株见笑草轮流看守。
扶桑法力低微,无法挣脱绳子束缚化成蝴蝶。
岁寒的双手被绑在背后,不好施展法术。
他想到背对着他的扶桑,有了主意。
“小蝴蝶,我有办法逃出去。只不过……”岁寒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扶桑问。
“只不过……需要你的……帮忙。”岁寒吞吞吐吐。
“我要如何帮你?你就别卖关子了。再不逃我就真的成人家媳妇了。”“明明我的牺牲更大好吧。”两人又开始吵起来。
“你把脸转过来,靠近我。”
“卑鄙小人。想耍什么阴谋诡计?”
“你把脸转过来,亲一下我鼻尖。有个上仙曾告诉我,蝴蝶亲了我的鼻尖,可以使我变回真身。我变回真身才能救你出去,然后抓拿苏楹。你试试。”
“我不要,男女授受不亲。肯定是你贪图我美色,趁机占我便宜。”
“哼!美色?你只不过是只其貌不扬的小蝴蝶,哪来的美色?难不成你真的要做那苏家两兄弟的媳妇吗?”岁寒劝她。
口是心非。明明就很好看很可爱。
他一说完就后悔了。
扶桑自然是不愿嫁给见笑草的。
她缓缓地移动脸庞。
总感觉离岁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的右肩不小心撞到了岁寒的左肩。
她的脸在发热。
她也感觉对方的脸在向她慢慢靠近。
两人下意识地躲闪。
接着又继续靠近。
这一次,她的嘴唇亲到了他的鼻尖。
岁寒的耳根一红。
变回真身的岁寒很快就挣脱了绳子。
他扇动若隐若现的翅膀,悬在半空用法术帮扶桑解开绳子。
扶桑得救了。
“太好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她高兴地把小狐狸抱起来举高高。
下一秒她意识到手中这个可爱小狐狸是毒舌傲娇少年岁寒,就把它往地上一丢。
过河拆桥的女人!岁寒心想。
扶桑化成小蝴蝶,抓着岁寒的毛发,冲出了门口设的结界。
门口那两株见笑草睡着了,没发现关着的两人已经逃出去了。
扶桑那边去收了苏家兄弟那两棵见笑草,揣在兜里。
岁寒那边刚想活捉苏楹,没想到被发现了。
她那两个儿子睡得直打呼噜,但她却是装睡的。
原来苏楹早有防备。
岁寒法术在苏楹之上,所以很轻易地就逃脱了苏楹在床边布下的网。
正当扶桑以为目标完成时,两只蜜蜂从见笑草身体里飞出来,绕着扶桑转圈。
这是圈套。
扶桑吓得丢下见笑草。
那两只蜜蜂越发靠近扶桑的脸蛋,想往扶桑脸上蛰。
扶桑害怕极了。
“要是在这可爱的小脸蛋上蛰上一蛰,不知道你那个总角之交会不会心疼。这还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小蜜蜂。要是我放了寄生蜂,分分钟就可以除掉你。比我先得到岁寒,就是你犯下的天大的错误!”苏楹先岁寒一步找到扶桑。
她给小蜜蜂施了法。
那两只小蜜蜂飞得更快了。
扶桑化作蝴蝶快速扇动翅膀。
小蜜蜂穷追不舍,把扶桑逼出了门外。
太可怕了!
岁寒的美色带来的杀伤力也太大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岁寒瞬间化成人形接过扶桑,把它捧在手心,藏于袖口。
扶桑感受到了岁寒掌心的温度。
还没缓过神来,它就被一阵香气勾住了心魂。
是六月寒!
它像是刚刚了脱离苦海,下一秒就掉入了蜜罐。
死里逃生,苦尽甘来。
这一刻,它是无比快乐的。
有靠山的感觉真好!
岁寒比苏楹想象中要厉害。
不出两招,他就打败了苏楹。“若你肯同我们前往朱雀湖认错,我们饶你不死。若你不肯,休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你这是在威胁我?我苏楹这几千年来就没怕过谁!你岁寒看起来也不过舞象之年。老娘进阶的时候你还没出世呢!”苏楹摇摇扇子,戏谑道。
“哦,那你看我有没有这个威胁你的本事。”岁寒随即掏出两棵见笑草。
是苏家兄弟二人。
“你儿现如今在我手上。他们是死是活,就看你这个做娘亲的如何抉择了。”“可恶!老狐狸!”
苏楹感觉被摆了一道。“我跟你们走!”
扶桑终于救出了轻舟。
在回家路上,扶桑让轻舟向岁寒道谢。
轻舟疑惑地看着岁寒,转向扶桑,“姐姐,他是谁?”
“总角之交!”二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这还是扶桑第一次见他笑呢。
他笑起来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