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着毛球睡觉是一种极致的享受,因为它会自热,而柔软的皮毛触感,可以让人欲罢不能,它露出肚皮的信任,能让你得到极大的满足感。唯一的问题是,每天早上起床,你总会有胸闷、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别担心,那并不是什么隐藏疾病,只是你的爱宠压在了你身上。这也可以算得上是被主子临幸了。
而荀彧正在享受着这种极致体验。
这感觉,就像是有谁故意在他身上压了块大石头一样,清醒时,半边身子都麻木的没有知觉了,胳膊仿佛不是自己的,抬一下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动动指尖了。古时,人们都称呼这种现象为鬼压床,而医学上的解释,只是血液不流通而已。
荀彧并非现代人,医疗知识也仅仅是从书本和生活经验中得到的。现在半边身子像是被谁啃去了似得,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实在是让他觉得很难受。
他挣扎着,慢慢睁开了眼。
预料之中占据了视野的毛茸茸并不存在,故意压在唇上的肉垫也不存在,身边似乎就没有睡前那团毛茸茸的球体,取而代之的是比之更庞大的物体。
触碰到的温度比想象中低,柔软度比印象中要更软,最重要的是……很大、很长……
荀彧垂目,入眼的画面差点让他心肌梗。
那是不能用香艳,也不能用妖魅来称呼的画面。是信任,是仿佛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的舒适和自然。
只是微亮的房间里,女子的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他胸口,与他指尖只有一根指尖的距离,仿佛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妇般自然的距离。她墨色的发丝覆盖在了他的胳膊上,长度一直铺向身后,延续到床铺边。她半个身子处于弯月般的弧度,腹部紧贴在他侧腰,腿自然的压在他的腿上,另一条腿则后撤的几乎要靠近墙面了。
柔韧度好到吓人的豪放睡姿。可怕的是,他竟然也自然的环抱着她的细腰,将她搂在怀里睡。
荀彧抬起还有知觉的手捏了捏鼻梁,努力回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他怎么就跟玉溪睡在一起了?
如果可以用一句现代话,荀彧一定会觉得自己起床的方式不太对。
睡前,他明明记得怀里抱着的是一只猫儿啊,怎么就变成人了?
难道是还没睡醒吗?
荀彧都要怀疑人生了,闭上眼努力再睡过去,说不定他真的还在梦里,所以才跟玉溪睡在了一起,实际上他还是抱着猫睡的,一定是这样。
不知不觉间,逃避的荀彧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睡着没一会,在他怀里的人便动了动。
平日里雷打不动懒床的玉玺醒了,她爬起来,还当自己是猫身,攥起手来当猫爪用,舔了舔手背,摸了摸脸,迷迷糊糊中也没觉得没舔着毛有什么不对,打了个吓死人的大哈欠,慢慢伸展开身体,伸了个懒腰……
动作做到一半,玉玺感觉爪子跟后腿的感觉不太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瞬间清醒了,如没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从人形干瘪成了兽身。一双漂亮的金瞳瞪着,死死盯着单手盖着脸睡着的人。
等了半天也没见人醒,玉玺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没发现她变成人形了。
还以为自己隐藏很不错的玉玺漫步到床头,她宛如一头巡视着领地的狮子一样,绕着还在睡着的人走了三圈,然后等不及的漫步到了人胸口,然后蹲坐下。
玉玺盯着眼前还在睡的人,用爪子扒拉了几下,将荀彧盖住脸的手移了移位置。
小哥哥果然好看得紧。
看这细皮嫩肉的下巴,看这长长的睫毛,看这笔挺的鼻梁。
颜控的玉玺开心的眯起眼睛,用小爪子轻轻触碰了一下荀彧的下巴……唔,有点扎肉垫子。毛茸茸的猫爪子悬空着抖动了几下,一下子又按在了荀彧鼻子上,阻挡了一部分空气的流入。
胸腔被压住,鼻子被人恶意堵住一半,荀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多一会,如同缺水的鱼一般,挣扎着醒了。
使坏的小爪子被荀彧捏住抬起,玉玺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她恶意卖萌的喵叫了一声,然后挣脱了荀彧的手,蹦下了床。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朝着还没起的人喵叫着,简直像是在说:“赶紧起来铲屎啦!铲屎官。”
自家养的猫,就算被它烦死了也得忍下来,当铲屎官上工的第一天,荀彧已经没脾气了。
只是,醒来思绪逐渐清晰起来,回想梦中发生的种种,荀彧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红了脸。果然,刚才那都是梦啊,他怎么就梦间……越想越觉得太羞耻了,荀彧抬手拽了拽被子盖了盖腿,依靠在床榻边,让躁动的身体慢慢冷静下来。
他毕竟是个未娶妻的年轻人啊!有一点小冲动是可以理解的吧!对吧?!
更不要说,梦里的那人还是他中意的类型……
越想反而越冷静不下来,荀彧干脆蒙上被子,也不管猫听不听得懂,说道:“彧再睡会。”
猫儿蹦到了桌子上,金瞳盯着又卧回被子的人。
果然,男人都这么喜欢懒床的吗?
玉玺依稀记得,秦王嬴政每次不在未央宫偏殿休息时,第二天总是踩着朝会开始的时辰到场的。命令不准她跟着不说,每次被她打趣懒床时,还看着她略有所思的笑几声,那笑声,怎么听都带着一丝嘲笑的意味。
子房也是,开办了书院后,偶尔也会懒床,每次要懒床的时候,还都把她推到门外,也不准她进屋子里不说,睡足了出来时,脸色都比往日要红润。偶尔几次抓着她一起懒床,也要抱着她才能睡着。
如果是她刚跟着秦王那会,玉玺可能还会懵懂不知是什么情况,然而现在……
在各个皇帝后宫混迹多年,玉玺早已不是曾经那般单纯,她眯起猫瞳,一个起跃就蹦回了床榻。她低头看着正皱眉根本没入睡的荀彧,四目相对时,他一愣,竟从那漂亮的猫眼中看出了贼兮兮的意味,猫儿像是在撒娇一样,用背部去蹭着他的脸。
一副要碰瓷的样子,在荀彧的手碰触到她时,立马摔倒在了床榻上,然后,四肢爪子一起扒上了荀彧的脸。
柔软的肚子一贴近自己的脸,荀彧差点以为自己要被闷死在这柔软的毛皮中。
猫儿像是要理顺毛发一样在舔他的额头,粉嫩的肉垫按压着他的头发,后爪还在蹬着他的下巴。它并未使用太大的力气,连保护自己的爪子都没从肉垫里伸出来,就是不满的时候,一个劲的踢着他的下巴。
被踹了两脚下巴,荀彧干脆就埋进了猫肚子里,被猫毛掩埋。
玉玺看着呼吸逐渐平稳的人,翻动着挪了挪位置,不让自己的毛堵住荀彧的呼吸,这才满足的眯起了眼睛,趴下没一会与荀彧一起坠入了梦乡中。
天完全亮起时,荀彧和玉玺才再次醒来。
洗漱吃过饭后,荀彧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早上的飧食,是昨夜来过的小黄门送来的,还顺便带来了宫城大门解禁的消息,荀彧接待了他,而玉玺则躲在了大殿的房梁上。
她听到那黄门道:“大人也可今日回去休息,守宫令处自然有黄门来忙,司空大人那边已经打了招呼了。”
唐衡倒是照顾荀彧,昨日宫城提早封门,他好像就已经帮荀彧打点好了一切,不管是照顾他的人,还是昨夜累着了,今日想要回去休息却苦于找不到替班,这些都被唐衡安排好了。
玉玺听着,眉毛皱皱,她呆在宫城百年来,也算是见识过宫中的一些勾心斗角,虽然她看到的都是后宫的明争暗斗,但是,有时候一些事情并不分前后。像是唐衡这样,在高位却关心着一个小小守宫令,也太奇怪了吧!
唐衡是小锅锅的亲戚吗?
玉玺怎么记得唐衡是内臣,他们不是不能生育之体吗?哪来的亲戚啊?
不只是她这么想,实际上连被关心的荀彧和听从命令的小黄门都这么想。
唐司空也太会照顾人了,能受这种待遇的,怎么说也得是皇亲国戚级别的吧。荀彧虽然家世好,可撑死了也只是位世家子弟。为人努力些的话,倒是能成为身份和学识都拿得出手的好苗子,可问题是……哪怕是这样前途无量,也不至于对人这么照顾吧?
总有一种唐司空不安好心的感觉……
想法同步的三人,心道:
玉玺在想,她要不要帮荀彧偷听看看唐司空要做什么?
荀彧在想,唐司空这么明目张胆,他要不要再多走一步?
黄门在想,爹啊,你说咱是不是要抱紧守宫令大人大腿了?
荀彧在唐司空的比重越大,黄门越是对他献媚,就连曾经对他趾高气昂的小黄门,如今来送文书都恭敬客气了不少,荀彧说一,对方绝不说二,说不定还能比出两个一来,让打哪儿就打哪儿,别提多听话了。
所以,当荀彧准备接受唐司空的建议,收拾一下回家休息时,黄门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连宫城大门那边都打点了一番。
就连平日里荀彧坐的牛车,都多了一个遮阳的顶棚。
窝在荀彧袖子里藏着的玉玺很紧张,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去,万一到了门前,她突然被弹出去了可怎么好?!
感受到袖子下的一团正在瑟瑟发抖,荀彧在袖子的掩盖下,安慰的捏了捏猫儿的背脊。
守门的蒲牢夫妇猛然间嗅到了什么味,交头接耳道:“你闻到了吗?”
“闻到了,你闻到了?”
“像是龙身上才有的味道。”
玉玺不知道龙身上是什么味,不过,蒲牢夫妇交谈的声音逐渐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的,玉玺出了宫城了!以后就住在荀彧家里折腾荀彧了!
刘宏:我的玉玺丢了啊啊啊啊啊!!!
玉玺:我终于自由啦啊啊啊啊!
准备考虑放新人物,顺便要激化一下人与朝堂的矛盾了。唐司空也差不多可以考虑领便当了。
扒玉玺马甲要循序渐进,慢慢来,突然一下我怕荀彧心脏受不了,然后就emmm……杯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