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位列三公之一。
玉玺不敢说自己叫的出所有朝堂职位,但是,位列前排的三公,她还是知道其职位轻重。
司空专掌水利与营建之事,可以说的上是可积攒功绩又可贪得无厌的大头位置了。在位的人品好还行,要是个人品不好的,那天下水利就不得不让人担忧了。毕竟百姓吃喝全靠水利,避免水灾,完成农田灌溉。
但凡能在这个位置上,必须是帝王信任的心腹之人。
而唐司空嘛……
玉玺也没见过他的真人,哪怕见到过恐怕也不会记得——本就没什么交集,何必去记这么个人。她对于这位的认知,全靠大殿侍女,小黄门背地里说闲话的小道消息。但凡不能正大光明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是什么好话就是了。谁会没事平白无故念叨个安分守己的人啊。
更不用说司空也是高位,这要说闲话被抓到了妥妥的打死。
简单来讲,唐司空这个人的脾气非常不好,在他手底下干活的人,除了有底气的朝臣外,都挨过鞭子。
玉玺有些担心,小哥哥专管是帝王纸笔的工作,唐司空管的事跟他差了一个东宫的距离,他没事唤小哥哥想干嘛!
一种猜测隐隐约约在玉玺心中形成,跟着秦王嬴政久了,也算经过磨练的玉玺断定,姓唐的一定不安好心!一定是准备欺负唯一能看见她的小哥哥!
因为太担心了,玉玺暗搓搓的尾随而去,扒着司空办公处外的门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屋内背对着自己的小哥哥,生怕错过一眼对方就掉了根头发。
唐司空年纪不小了,脸上的褶子一道挨一道,眉毛和头发已经花白,可就是不长胡子。
宦官一词在玉玺心中一闪而过。
唐司空的声音柔而不尖,带着点小女子的柔和感,只是这样婉转的声音存在一个老男人身上,还真是有点吓人。
“汝便是荀彧?”唐司空说话文绉绉,打量了几眼乖巧立在身前不远作揖称是的男子,就好像挑地摊白菜一样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套交情:“吾与汝父有点交情。”
不过这关系是好是坏,就不好说了。
荀彧皱皱眉,什么也没回,只恭敬的询问道:“不知司空大人唤彧何事?”
唐衡微微一笑,“天下太平,哪有什么事。”说的好似朝堂工作如养老,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眼前男子已经数日不曾归家,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还是假装不知道。
玉玺为小哥哥抱不平,要不是她投喂,就小哥哥在守宫令处的待遇,就算没饿死也得搞出病来。饥一顿饱一顿,外加夜里不能多眠的休息时间,就算他平安熬过这段时间,不病也蜕一层皮。
玉玺气的咬牙切齿,却又不能直接冲进房内,把唐司空从位置上一脚踹下去。
会被小哥哥看见,到时候她要怎么解释唐司空看不见她?
万一小哥哥做了在普通人看来不该有的动作可怎么好。
玉玺永远忘不了,子房每每想起都觉得有点丢脸的事,他在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大意下第一次和她搭话,被后面摸不着头脑的士兵们看傻子一样注视的画面。
那时刘邦还以为子房是不是吃坏肚子,又或者太累眼睛出问题了。
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玉玺已经很努力克制自己避免这种情况了!
你看她现在就乖乖扒着门,没仗着别人看不见自己,对唐司空下黑手,脾气已经很收敛了。当然,把门抠出洞来,忍耐力还是有待商榷的。
被这么灼热又担忧的视线盯着,哪怕是没有武艺傍身的荀彧都能察觉出来,有人在看着自己。
荀彧自然猜得到是谁,可他不敢回头去确认,他怕给那姑娘招来祸端,可又忍不住担忧。他希望背后炙热的盯视只是源自自己不安的臆想。却又忍不住扫了一眼表面平静的唐司空,他仿佛并不知道门外有人一般,继续装作与荀家熟识的样子拉家常。
唐司空微笑着,仿佛荀彧的正经长辈般道:“这人年纪大了,就难免念旧。你父如今任济南相,这洛阳城内只留你一个,若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自来寻吾这个作叔伯的吧。”
还叔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也好意思跟荀家论亲戚。
荀彧不动声色,连眉头都没皱,话语中并不接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叔伯。宫城内宦官关系盘根错节,荀彧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唐衡,以免给家里招惹事端。
“劳唐司空费心。”他的话让人挑不出错来,态度又模棱两可。
唐衡一时间竟然觉得眼前还年轻的小子滑不留手,比起他那个见风跑得飞快,直接避到济南的父亲来说,的确要强百倍。
面对强权迎难而上的确挺英雄,但是经过秦王嬴政教育的玉玺只有一个想法。
小哥哥你确定要试试自己头铁不铁吗?
他一个小小守宫令,哪里打得过人家管建造的司空啊!
如果换做别人,荀彧这样模糊的态度必然会招来对方的怨气,但是唐衡明显另有所图,非但不生气,还再次伸出了橄榄枝。
“近日新帝登基,事物难免繁多,吾听说侄儿这些日子都在做事,可莫要仗着年轻乱来。累了,便来寻吾。”唐司空说完,才认真观察了一下荀彧。
对方现在的样子可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么长时间的不规律生活,荀彧不但没有面色苍白、黑眼圈,还一副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吃得好,喝的好,红光满面,微微发胖的迹象。
本以为会迎来一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臭小子,结果对方却干干净净啥事没有。
唐衡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影响力不够了,手底下开始逆反违背他命令了吗?
玉玺翘起小鼻子,自豪以鼻喷气。小哥哥好歹被她开小灶喂了十来天,要是不发胖不油光,她倒立着走!
看到唐司空被噎住了的样子,聪明人自然品味出其中的阴谋。
荀彧翘起嘴角,暗暗发笑,因为压抑着笑意,他的态度软和了不少。他本来不想与唐司空有任何交集,不过,看在快要忍不住笑出来的份上,赶紧应和离开这是非之地。
“多谢司空关照,彧只能觍着脸应了。”他也的确该休息休息了。
与纠结的唐司空告别,荀彧退到大门口,离开前,把躲在门外的玉玺一把拉走。
司空的办公处人员众多,不过,荀彧不自然贴着身,像是在拉着什么的动作并没有引起注意。
荀彧走路的速度很快,像是在避开会追上来的凶猛野兽一般,玉玺被拉得踉踉跄跄,险些跟不上他的脚步。在拐弯躲进了人少的隐蔽处后,她没刹住脚步,整张脸都撞上了荀彧的后背上。
单薄的身姿被撞的也上前踉跄了一下,等荀彧站稳,回头看着正在揉着鼻子的姑娘时,攒在心里说不清的责问,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而交握的手中,那细腻的柔荑,让他一愣。
“你怎么了?”玉玺不懂握着自己小爪子的大手为何抖了一下,她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度从那手中传来。手指间骨骼分明,有点硬邦邦,不如她肉嘟嘟的手好捏。半天也没得到荀彧的回答,她也就不问了。
以前她的主人秦王嬴政也是这样,嫌她烦的时候就不搭理,久而久之,玉玺也慢慢知道,有的时候话问一遍就够了。若是有人真想知道,会再问她的。
不去管小哥哥奇怪的态度后,玉玺发现了有趣的事,每当她忍不住用手指蹭蹭大手时,大手就抖一下,好玩极了!
荀彧的表情大致分了三个阶段。
呆愣,惊吓,害羞……
“呃……”刚才面对唐衡他还能对答如流,如今面对这种情况,他像是被锯了嘴的葫芦。
他憋了好半天,才小心的试探道:“玉溪。”
“干嘛?”玉玺闻声抬头,看着小哥哥似有话要说的样子,“怎么了?”
知道小哥哥有事要说,玉玺态度格外认真。被这么认真的盯着看,荀彧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反而先忍不住回避了那姑娘干净清澈的眼睛。
“之前,彧一直未问过,总觉得知道的少一些更好,可如今是这样的情况,彧不想给姑娘带去麻烦。”
玉玺皱皱眉,直白的问道:“小哥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玉溪,你到底是何人?又是属于那个宫的人?”
看着一脸认真,还小心翼翼抬起自己手的小哥哥,玉玺露出了皎洁的笑容,“我说过的。”
荀彧追问:“更具体一些。”
“我叫小玉,就住宫中,所属宫殿金碧灰黄(灰土)寻常人去不了,太后见我也要礼让三分。我的主人,是这宫中最大的那位,他可宝贝我了。”
荀彧突然间就明白,为什么唐衡对这姑娘视而不见。
因为她的主人是汉王,唐衡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刘宏:我的玉玺成精了,只有我不知道。
嬴政:呵呵。
刘邦:呵呵。
刘秀:呵呵。
荀彧:难怪你那么大胆,你主子是汉王啊。
玉玺:我的话意思是,我住的宫殿都生灰和黄土了,赶来殿里的都被我吓跑了,太后都被我吓出心肌梗了。刘宏必须宝贝我,我是传国玉玺,他要是敢不宝贝我,我分分钟带着本体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