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提醒:有点黑、有点血腥、有点病
注意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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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拉米苏
揍敌客不能向无关人员透露雇主和目标的身份信息。
游走在钢丝上的间谍千人千面,嘴里没有真话。
所以他们之间要怎么交换情报?
“我实在是越来越讨厌起泡酒了,”一身精致白色蕾丝裙,她擎着细长的香槟杯,麦芽色的葡萄酒充满了气泡,像是随意勺一杯白花花的海浪。安德透过弧形玻璃杯面,看到歌舞升平下的男男女女被酒染色、变形、挤到一起,“我数过一次,聚会的人和酒里的气泡一样多,挤得头晕目眩。”她是在说她讨厌人扎堆的上流社会派对。
打扮成侍从的伊路米西装革履,他的衣服不合身,应该是打晕人后换装来的。
他点点头表示认同,说: “完成工作就能下班回家了。”
“工作……”她喃喃自语。“忘记熨衣服以致不体面的话,不知道会被哪家的夫人责怪呢。”安德替他整了整领带,抹平肩部的褶皱。四目相对间,她嘴角弧起角度,鸟羽般轻柔的弧度,眼神却淡漠没有笑意,她贴近说,食指一直沿着领带滑倒他的腹部,她暧昧地轻按,“今天下班后我跟你回家吧~”
“……”他知道她今天故意打扮风流是为了吸引一个目标人物的注意,“不行,你进不去。”力气不够大,推不开黄泉之门。
“你家有软乎乎的可以躺在空调下冻得盖毯子的皮质沙发吗。”
“为什么是沙发。”有床。
“因为我现在越来越‘不认床’了。”
“……”这是个冷笑话。
她总在奇怪的地方进行发散性思维。而更奇怪的是,他知道她想逗他笑,想到这里,他又绝对不会让自己笑。
“嘁,无聊。那么——”她的手顺势摸进口袋,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这套侍从西装原所有者的名字,“塔利亚司先生,能帮我拿一份提拉米苏,上面最好淋一点蜂蜜,我喜欢吃甜的。”
Tiramisu,干爽的可可粉铺在绵密的鲜奶油上,带着一丝特浓咖啡的苦涩以及饼干和蛋糕口感交叠层次感。
【我的目标是穿着棕色外套、白色内衬的金发男人。】
伊路米回答:“抱歉,菜单上没有准备。”
【他不在我的名单内。】
她故意作出嚣张傲慢的模样,挑眉命令道:“那就去外面买。”
——“米妮·托莉娅小姐,我们先生想要见您。”
有戴着墨镜的男子朝两人走来,他看了一眼伊路米,没多在意,只当是一个普通的侍从,于是他开口安抚正因为没有吃到心仪的甜点而娇惯了的女孩,“先生房里有更精致的点心和高档酒,请别和侍从计较。”
“啧,让他早点下班吧,看着碍眼!”
“是!之后会好好教训的,请您随我来。”男人点头哈腰,侧身让出条道供她只身前往。
二、秋千
她从属于某个战乱中的国家。可她的立场就像玩跳格子,只忠于乐趣。
有时候很难说清鲁莽冲动的将士和立场摇摆的间谍哪一个更致命。这就是她被背叛的理由。
醒来的时候被关在监牢里,绑在硌着骨头的铁椅上。
黝黑、逼仄、湿闷。
啊……离死好近。
近得让人兴奋。
她咧开一个癫狂的笑容,视线像是漆黑枪口的瞄准了在牢笼外自以为高高在上、大腹便便的男人,他被这样的眼神逼退一步,但更快又振作地咳了咳:“米妮·托莉娅——我不知道这样称呼你到底对不对,你的名字实在太多了。我很赶时间,所以你最好配合一点——”
“我饿了。”她说。
男人不屑地嗤笑一声:“说实在的,没有人会感谢你嘴硬,没有国家会给你立碑。”
“我知道的呀~~”她的尾音拖得老长,一股有气无力的懒散语气,像是真的饿得不耐烦了,“我嘴一点也不硬,可是我嘴馋得很——诶!?你有吃过人吗?”
男人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最喜欢手臂尺骨和挠骨之间的肉,它的形状像是凤仙花的种子,我小时候喜欢收集这些种子放在手心,然后一瞬间用力,看种子在手里爆开。”
“不是很奇怪吗,吃鱼眼睛明目,吃猪肚补肠胃,吃什么补什么,那吃人才最好的呀——你也应该尝尝看的,不过我推荐你多吃脑子,用锯子锯开头骨,像吃西瓜一样切半挖勺吃,是呢……已经是夏天了。”
“我保证你的脑子在下油锅之前会先被玻片夹一遍,只有电子显微镜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啊~好期待。”
“既然你不配合,我们走点程序吧,希望你记住,时间是最宝贵的。”
站在她后面的士兵把她的头发往后扯,水从头顶灌下来,都涌进鼻腔和喉咙,她止不住地咳。
水刑是最有效的,因为不会造成外伤,如果及时把情报交代出去还能回到前线成为双面间谍。
眼睛充血,头发打湿。
“我以为你这样聪明的人沟通起来会很省心力。”
她声音沙哑,歪着头问:“真好笑,为什么要和尸体多嘴。”
——“把她的右手小指扭下来。”
扭曲的力道想是在牵动全身的骨头,每一块骨肉都在发颤。小指被生硬地扯下时,身后的男人也应声倒下。
男人的额头有一根念钉。
她确认来人后说: “我不记得这一环节的计划出现的人该是你。”
“你是说他吗?”伊路米披着黑色长发从角落阴影处走出来。指着从梁顶挂下来,用刀瞬间割破敌人动脉的男孩,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伊路米挑刺说,“他跑得太慢了,你的人不行。”
“安德姐姐!对不起!我的腿实在太短了!”男孩解开安德的绳索后,扑通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她的脚背。安德俯视揉着男孩毛绒绒的脑袋,然后食指指腹贴住男孩的下巴,抬起来,夸奖道,“身形娇小才能潜进这里呀,做得很好——但是脖子割的位置不对。”她用指甲在男孩的动脉位置来回刮了三四遍,直到留下一道深而细长的血红色的划痕,“记住这个位置,下次不要搞错了。”
男孩红着脸频频点头:“嗯嗯!我会多加练习的!”
“好孩子,要一直、一直只当姐姐的好孩子。”
男孩用嘴衔住她被扭断小指,舔舐着断口黏糊的血块,然后把她小指虔诚地安放在舌苔,粉嫩又温热的舌头像是垫在珠宝下的红色绒布。安德把手伸到他的口腔,断口的碎肉加速生长,接上了断指。
【自愈瓶】,特质系念能力,体.液能加速伤口愈合。在他遇到安德之前,一般通过放血治愈伤者。但是体.液可不止唾液和血液。
“无论看几遍还是觉得很神奇。”安德拿出手指,除了一圈颜色浅淡的疤痕,手指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姐姐接下来要去哪里呀?”
“嗯……”安德看了一眼等在一边伊路米,“去和大哥哥喝酒。”
男孩撅起了嘴:“真是的,伤刚好就去喝酒了——就是仗着我不能喝酒。”血液里含酒精会影响治愈效果。
……
喝酒的只有安德,伊路米拒绝任何来自安德的投喂。自从她知道揍敌客的饮食里会掺毒之后,就变着法子往蛋糕、饮料和主食里加料。一开始的剂量和种类还在承受之内,之后掺的药品就更加奇奇怪怪了。
他们坐在附近公园的秋千上。
午夜,乌鸦叫得很难听。
她的头发和衣服还没干,身上右半部分是血,左半部分是水。她吊在秋千上,脚尖刮着公园的细沙,踮一下,晃起一个可有可无的弧度。他们之间的对话往往是从沉默开始的,是打了很多腹稿,叠成七折之后塞到肠胃里。
“伊路米,给我一根棒棒糖吧。”
他歪着头,疑惑地重复一遍:“棒棒糖?”
“你不是常带在身上?”
“哦,你说的是这个,”他拿出端部球状比平常念钉大几倍的‘棒棒糖’,“你要吃吗,给——”
她接过手,捏着棒子左右观察,问他:“为什么没有糖纸?”
“表面有一层薄膜,能被口腔的温度和湿度融化。”他认真地解释道,然后举起一根食指继续补充说明,“这样一来在工作时就不需要特意找垃圾桶了。”
安德将信将疑地把‘棒棒糖’放到嘴里。面无表情,秋千却呆愣住了,她顿了一会儿:“好吃,掺酒的血腥味——要来一口吗?”
她抬手准备把念钉还回去。只是上面的唾液要他自己拿衣服擦了。
——“嗯。”伊路米右手握住秋千的绳索,往她那一边侧身倒,左手把黑色长发撩到耳侧,整个含.住念钉。
他既有女性的秀气纤细,又有男性的强悍,是少数遭遇自己却不愿绕道的人。
她一时没能松手,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直到感受到了指尖的牵扯力,感受到牙齿的啮合撞击着金属,才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地放手。他把念钉收回后,安德说:“你不能这么狡猾地长在我的性.癖上。”
他的猫眼无辜地眨了眨。
“好吧,这不是你的错。”她的秋千又荡起来,坐立不安地荡起来,“棒棒糖,是酒驾的味道吧——我们开车去海边兜风吧。”
“不行,你会抢走方向盘往海里开。”
“……我这次不会了。”
“我一直认为你会是变化系,但是西索说如果你开发念能力应该是特质系。”
她听说过西索的那套理论,变化系爱骗人,特质系个人主义。
“我倒‘觉得’操作系的口头禅是‘不行’,变化系是‘不要’,特质系是‘我觉得’——所以我会是特质系。”
“奇怪的分类方法。”
“因为操作系有掌控欲,变化系总想拒绝,特质系不愿意附和他人的见解。”
“ 掌控欲。”
他从秋千上下来,绕到她身后。
“额……我胡乱说的,”安德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坐在秋千上看仰头看他,心里慌乱,“你在生气吗?我不是故意的。”
“嗯,没有在生气呦,你说得很对,”他从她手里取走酒,包住她攀着秋千绳索的手,整个冰凉的、微颤的手,“不要随便松手,如果不想掉下来的话。”
“……好过分。”
秋千的绳索,也是傀儡的丝线。
他用力推了一把,秋千甩出完美的一荡。而他要怎么步步紧逼才能把她压迫到不得不开发一个念能力呢,怎么才能作出一个完美的傀儡,一个不会整日想着拿丝线自缢的艺术品。
三、三明治
身份暴.露后她要马上撤离前往新的据点,而这次任务还要收个尾——处理告密者。
房子里的东西已经收拾好,她坐在厨房灶台边缘,翘着二郎腿。在她面前绑着三个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她低头用手指摆弄魔方,塑料块咔咔作响,她打乱又重组,打乱又重组,来来回回十几次,直到那三个人被这样的声音折磨坏了。
其中一个男人开口:“你到底让我们来干什么!?”
安德抬起头来,抿了抿唇,清冷的音色缓缓陈述道:“你们之中有一个人背叛了我。”
女人反驳:“也可能是你自己行为不端、说漏了嘴,你单独行动,谁也不能为你作证!”
“没错,”另一个男人附和道,“你制定的计划容错率太低,错一步就容易陷入险境,我们也尝试过营救你,但是你的位置没能找得那么快。”
“哦,了解了,”她装作认同地点点头。把一个拼完的魔方托在手上,“魔方的一面,中间那块是最重要的。中间的是红色的,拼完之后整面就都是红色的。”
她打开水槽的水龙头。“噗通”,她把魔方丢到渐渐高涨的水里。“我也只是想知道你们当中谁适合被摆在中间罢了。”
……
“叮咚——”门铃响了。
安德连忙洗手,匆忙地在围兜上擦了擦水渍,抵在门前透过猫眼看,伊路米正捧着一束玫瑰花和戒盒等在她门前。
……她懵了一会,环顾可能的逃跑路线。
他用莫斯码敲了个“open”的节奏。
他知道她在门后。
她打开门,只开一个缝,把自己护在门后,露出一个乱蓬蓬的脑袋,说,:“妇女节是三月八日,愚人节是四月一日,劳动节是五月一日,儿童节是六月一日。”
她的言外之意是:你今天发什么神经。
“来求婚。”
“……我不会为了逃婚而开发念能力的。”
“哦,是吗。”他戳着自己嘴角,仰头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西索出的果然是馊主意,“那这个不要了。”他说着把鲜嫩满捧的玫瑰花扔在了路边,小孩子的自行车碾过了花梗。
“血腥味。”他说。
“唔……生理期。”她支支吾吾。
“你刚刚在干什么。”
“为搬家后的新邻居准备见面礼,做一些三明治配上草莓果酱。”
——“安德姐姐,骨头卡在绞肉机里了,转不动了。”房间里传来男孩的声音。
安德转头往厨房的方向嘱咐道:“要先把电源关掉再把碎骨取出来哦~小心点。”
她重新扬起笑容对上伊路米,说:“买了一些肉,夹在三明治里。”
“你说你不会做菜。”
但我会做人啊。
“额……有在尝试。”
“我也可以吃吗?”
“你不是不吃我给的东西?”
“你上次放了大剂量致幻剂。”
“……只是手抖,就都倒进去了。”
“上上次是蛇胆汁。”
“它能治咳嗽呢。”
“上上上次是……”
“等等,你不会是想和我算旧账吧。”
——“嗯,”他拿出戒盒,打开,一枚小小的黑色戒指躺在里面,没有多余的装饰,内侧也不矫揉造作刻上名字,“戴上的话就一笔勾销。”
是尾戒,刚好能盖住疤痕。
她记得小指戴戒指的含义是:独立、孤独、还有遗忘。
“可你不是来……”求婚的吗,却准备了尾戒。
“ 这样就可以了。”
他勾起她的小指,在他的左手小指上有一枚样式一样的尾戒——一笔‘勾’销。
“所以,昨天我捉弄你的事情你不能报复回来了。”
原来如此,是来道歉顺便逃脱惩罚的。
“不,我今天醒来胃和脑袋都被晃得晕乎乎的——我决定请你吃草莓酱三明治。请进吧。”
她敞开门,半个墙都是血。
红得像是散落的玫瑰花。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写着写着发现已经不是番外是剧情了。
下次试试真的番外吧。
戒指里面有伊路米的念能力,但是富坚还没补全设定,所以进行私设。
初始安德是最黑最疯的,性格与现在的安德相比已经有很大区别了。如果是初始安德和团长相遇,两个人会在一天之内决定你死我活,相性有点糟糕。
写得有点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