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椅子是安德的专属坐骑了,这是众人的共识。
安德推着椅子问维斯文她的好队友们在哪里,维斯文领着她去了。
“恭喜您。”
“恭喜什么?”
“您得到了桑奇老爷的认可。”
“……谢谢你之前想赶我走。”
“只是因为您留在这里会妨碍我们的工作。”
“工作你是指收尸吗?”
“您之前说今天就想躺在床上或者躺在灵柩里,一亿戒尼能买一个比较舒服的了。”
维斯文越来越会讽刺她了。
“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找到我今天的归宿了——老板送给我的椅子!我可以找个靠窗有风的地方,在里面舒舒服服窝一天,就算血漫到椅子底下,我也只要勾起脚就好了。”
“您的话听起来很可笑——就是这里了。”她推开门。
安德从门缝里探了探脑袋,一个大房间里三三两两地聚集着十几个人,他们不说话,气氛压抑紧张。
他们的确随便拎一个人出来都比安德壮硕好几倍。
安德把念能力覆盖在他们上面,代表善恶的数字就浮现在这些人身边。
【9680】
【8753】
【8633】
……
的确都不是什么好家伙,但是一个都不能用。她的数字之前明明是13906,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飚到14055了。
“喂,来了个小屁孩。”房间里一个人出了声,众人都抬头朝安德的方向看去。
“呸——那大家不都死定了!”有人啐了一口唾沫。
“维斯文阿姨。”她从来没有这么礼貌地甜甜地叫她一声阿姨,维斯文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队员之间不能动手的吧。”
“那不一定,协议上没有规定吧。”那个随地吐痰的家伙说。
“没有。”有人检查了一遍协议书,附和说。
“那就对了,碍手碍脚的话当然可以杀掉,找个空房间就行了。”
“如果她真的不能为我们提高帮助,就让她去充当诱饵,或者用来强行充当【死者】。”角落里蹲着一个男人,他头上一层一层裹着头巾。在这些壮硕的男人里面,其实很算瘦小。
“什么意思?”
大家都愿意听他的,似乎他已经占据了领导地位。
“他是个猎人。”维斯文悄悄对安德说。
“要是重要队员有生命危险或者被偷袭,就让她死掉强行充当【死者】,这样那个房间就不能有第二个死者了,对方也只能停手——如果单纯从策略角度,这一点是可行的。”
“比如说你吗?你想要我的性命来保护你吗?先生。”安德笑了笑。
“我并不需要保护,但是你会被挑来这里一定有自己的本事吧。”他站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对这场游戏有什么误会啊。”安德把椅子推到房间中间的长桌边上,在众人的注视下把毯子叠好垫在椅子上,灵巧地坐上去,翘腿搁在桌子上,嚣张地说,“协议第二条【桑奇·艾梅洛斯和罗伯特·艾梅洛斯不参与战斗也不能被杀死】——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他们一根毛都不会伤到。所以就算我什么本事也没有,他们也无所谓,只是为了好玩嘛~”
“如果你想在这里挑拨离间,还是算了吧,我们不可能对雇主动手的,就算能走出这个房子,以后也活不下去。”
“是啊,他们当然会在自己的队伍里安插几条忠实的狗咯!”
“这是圈子里的规矩!”
“你叫什么名字假的也可以,至少方便交流吧。”
“安德利特,叫我安德就可以。”
维斯文自觉退出了房间,走之前提醒道他们:“各位,十点半正式开始。”
还有三十分钟。
“我叫金,”那个绑着头巾的男人介绍自己,他一一介绍了其他人,都是奇怪的名字,安德有努力记住,比如那个不文明的吐痰侮辱她的男人叫塔塔尼,其中一个长得最壮的叫阿卡司……到了第五个人,她想到反正都是死人,她也不会跑去祭奠,于是那些名字就自动在脑子里演变成了【死者一号】【死者二号】……按照死亡的可能性进行排序。排到【死者十五号】的时候,似乎【金】这个名字比【死者十五号】更简便,于是她便记住【金】了。
他很显然是个领导者。他问:“你能为这个队伍贡献什么?”
“增益。”
“具体来说呢?”
“念量、速度、力量。”
“到哪一种程度”
“看你们的接受程度。”
“接受什么?”
“接受我——如果你们之中有人想杀我,讨厌我,觉得我很烦人,看我不爽,那很抱歉,不会有任何增益效果。”
“你怎么证明你能做到呢——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数字”有人问。
“用凝。”金提醒说,“你们能看到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数字。”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代表了增益的稳定程度,数字越低的人变化量越小,稳定性越好。”
“也就是说队员能不能得到增益取决于他本人是否承认你,增益是否稳定取决于这些数字,是这样吗?”
“没错。”
“那这些数字又由什么决定呢?”
“啧!大叔你好烦啊!”
“不好意思,金他一遇到感兴趣的念能力就问个不停,但是留点心眼总是好的。”【死者十号】替他说话。
“特质系”
——“你还问!”【死者十号】揍了他一拳。
“有一个问题。”有人举起手,他视线投向安德,“你能杀人吗?”
“不能。”安德说,“我会一直呆在走廊里。”
——“公共区域只能有两个人,你要一直占着吗!”
——“规则里没有规定待在安全区的时长,只规定满员情况不能超过十五分钟。”
“公共区域只能有两个人,我们之前讨论过,用它来安置伤者,恢复念量,或者一些念能力需要发动时间也可以去公共区域。我们没有远程操作型的人员,所以公共区域并不能作为核心战略。”金向大家解释,“这条规则是合理的,因为公共区域是资源,任何一方都会合理利用,会永远保持一个平衡的状态,最理想的是对方和我们都达成一方一员的共识。我们先派遣安德过去,占据一个名额,她发动念能力,给大家带来增益,这是最合理的办法,我想安德也是这个意思。”
——“如果出现了第三个人,她要怎么保住自己的位子呢?”
“她自己提出会待在安全区,那肯定有自己的办法吧。”金说。
“没错。”安德点头。
——“如果她能老老实实待在那里,我觉得她比原来那个家伙有用。”
——“那个人是我们投出去的嘛!”
金走到安德旁边:“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目的是钱吗,你一直待在安全区,只能赚到一亿。”
为了一亿冒这样的风险实在不合理。
“我的目的是混吃混喝……啊!我想起来了!我早饭还没吃!”她一下从转椅上弹起,但是生理期的尴尬让她意识到今天是要注意举止的一天,于是她又难受地用毛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耷拉着脑袋出门了。
只留下一房间困惑不已的队友们。
——“也许把她关起来比较好,至少不捣乱。”
——“她刚刚说什么?混吃混喝可是接受这个委托不是为了把钱留给别人吗我的话是为了把钱留给家人,不然谁会接受这样的委托——除了金和阿卡司,你们是因为别的理由来的吧。”
金和阿卡司沉默了。
这个游戏有个巨大的漏洞。
六十四个房间,三十二个人,如果每个人互不打扰,各自安分待着,甚至可以让整个游戏无法推进。
奇怪的是,规则里没有任何一条规则针对不作为,金看到协议的时候当场提出了这个问题。
他也热衷于做游戏,甚至已经卓有成就,无论在形式和可玩性上,这个游戏都无法与他的游戏相比。
“不,不用再加规则了。”桑奇双手交叉,对他说,“无论是我还是罗伯特,都不会挑选想要混钱耍小动作的人作为队员,恐怕除了您和您的同伴,其他所有人都是以自己的死亡为前提接下委托的吧。”
“【在自己死之前,杀掉更多的人】没有这个想法的人,是不会接下委托的。”
——并不是游戏出了问题,就像他的贪婪之岛选择了念能力者,这个游戏也已经定好了它的受众。
金问:“我可以知道这个规则是谁定的吗?我很想见见他。”
“如果您能赢,并且她愿意见您的话。”
“好。”毕竟他委托自己就是为了赢,拿这一点作为筹码也很合理,“我会在当天早晨抵达。”他准备离开。
“金先生——”桑奇抬高音量叫住他。
“嗯还有什么事吗?”
“她——就是定下这个规则的人,她对我说:【重要的不是规则】这是什么意思”
金愣了愣,他直率地回答:“我不知道!”
“这是对你说的吧,那应该也只有你自己知道。”
在安德出现之后,金意识到了后半句话。
【重要的不是规则】
——【而是设置规则的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写到金了!
金才是安德的老父亲,但也经常坑她。
我本来想把这一篇章写完再发的,但是拖更太久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