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郎,那人瞧着我,我怕。”
何如莲身姿娇弱,被粗人一瞧,害怕的直往情郎怀里躲,殷永蔚忍住发笑的欲望。
“本殿下倒不知,护国公府现在还有何人?”
相比何如莲的表演,敬王的回答更出乎殷永蔚的意料。
莫非宫中有什么风吹草动,让谦逊的敬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护国公府无人的话。
“殿下欺国公府无人,难道殷家也无人吗?”
殷永蔚骤然开口,对面两人脸上都不好看。
敬王对这两个敢呛声的小兵,没觉得冒犯,倒觉得有几分骨气。
毕竟是殷家的兵啊……
不知想到什么,他面色发紧,随即隐去,假意仁厚道:“两位壮士误会,本殿下绝无嘲讽之意。护国公舍身为国,小殷将军也血洒疆场。可恨那殷家,竟连嗣子都不过继。”
“国公爷配享太庙,享天家香火。小殷将军难道就要落个无人祭祀的下场吗?本殿下是在为你们将军不忿。”
“我家将军供奉在白云观内,自有观内香火。难不成敬王殿下,今日是带着红颜知己,来给我家将军上香?”
殷永蔚说得发笑,“我家将军自小宠爱幼妹,殿下此举,属下怕将军晚上去找你。”
玄一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二弟,我们定是误会殿下。红袖添香,这位美人怕是要送去给将军解闷。”
“怪道大家都说敬王好,为臣子考虑到这种程度,实在是百姓之幸,国家之幸。”
二人一言一语,把敬王气的脸色发青。
何如莲在旁见状,及时捂着脑袋,“风大,好冷,焕郎,我们回罢。”
冷脸的敬王即刻换上心疼,温柔的将佳人揽进怀中。
“两位好口才,入伍可惜了。”
殷二人目送他上车,故作轻松的神态陡然变色。
“玄一,日后遇上敬王躲着些,切不可再出言莽撞。”
殷永蔚幽幽开口道:“他面上仁厚,心里的算计比谁都多,不要正面对上。”
“踩到头上拉屎,真他娘的憋屈。”
道理都明白,可玄一咽不下这口气。
“先办事。”
殷永蔚抬脚进观,她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唯二称得上伙伴的,就是玄一玄二两人。
和敬王李焕的事速战速决,赶紧和离跑路才是上策。
两人进观,拜过三清。
再由道童引路,来到往生殿。
殷大将军的牌位供奉在的太庙,殷永蔚在此给他立了个长生牌位,旁边是兄长殷小将军的牌位。
三柱清香,三缕白烟,三拜九叩。
再为城防营队长点上三柱香,算是完成先前允诺。
殷永蔚跪在蒲团之上,口中念念有词。
“父亲,兄长,阿绵没到奈何桥,不能与你们重逢。你们找到娘亲了吗?找到的话,在桥头等等我。”
“等与敬王和离,安排好玄一玄二的去处,再去趟平卢城,看看那些遗孀孤老的情况,就去寻你们。”
“很快,很快就好。”
守在门外的玄一,隐隐约约听不真切,却从跪着的背影上看见深切的悲伤。
“玄一,关门。”
“是。”
静默半响,殷永蔚环顾四周,确认只有她自己后,对着牌位深鞠一躬。
随后取下殷小将军的牌位,手指在背面摸索,但听嘎哒一声,某个机关被触动。
她取下的木板,露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地契。
轻轻拂去上面的的香灰尘土,回忆父兄出事后,自己果断变卖家产的决策,殷永蔚长长的叹口气。
“难道当年已经预见如今了吗?”
往生殿门打开,玄一侧耳趴在地上。
“小姐,有人往咱们这来了。”
殷永蔚的武功只够自保,自然相信玄一所言。
“定是敬王咽不下这口气,要杀人灭口,避开他们,从后门走。”
殷永蔚拉紧背上小包袱,却见玄一不动。
“走啊,愣着干嘛。”
“请小姐上背。”
殷永蔚不解他为何一脸牺牲的做派,”打架不行,轻功尚可,带路。”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殷永蔚一定要问清楚,玄一面上如释重负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两人轻装简行,七拐八绕,终于在靠近城门处甩掉追兵。
“小姐,等等,情况不对。”
玄一伸手拉住准备进城的殷永蔚,努嘴示意城门处多了两倍的守军。
“能联系上玄二吗?城外找个落脚地。”
***
殷永蔚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两位殷家军遗珠。
被拖的半死不活的公孙宴,心有灵犀的抬头与她对视。
“殷小姐,出城的办法有很多,玄二壮士真不必如此。”
“这样最快。”
乞丐打扮的玄二,打开裹着公孙宴的破草席,摸了摸他脉搏,确认十分有力,随手把人丢到一旁。
撞到墙角的闷哼声,倒让殷永蔚不好意思。
毕竟是自己的人,委实粗俗了些。
“小姐,傍晚时分,有敬王府的人上门,借口悼念将军,想入内祭拜。我把人藏好,等他们走,就从狗洞溜了。”
狗洞,果然机敏。
殷永蔚瞥一眼公孙宴生无可恋的表情,轻咳两声,“公孙先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方法简单,有用就好,您说呢?”
公孙宴冷笑两声。
“先生先前说,有扳倒敬王的证据?不知可否分享一下。”
“过时不候。”
公孙宴拒绝的言简意赅,殷永蔚也知人正在气头上,哂笑两声继续哄道:“或者您手里有没有敬王宠妾灭妻的证据?不多,一点就好。”
“你要与敬王和离?”
殷永蔚不诧异他的聪明,好歹吃谋士这碗饭,总得有点脑子。
“是。”
“为何?你那么喜欢他,说不要就不要了?”
“是啊,小姐,喜欢得不到,杀了就是,为什么要和离?”
玄一玄二一脸听个八卦再杀的表情,属实给殷永蔚看尴尬了。
“公孙先生何出此言?我与他只是皇上赐婚,谈不上喜欢,您多虑了。”
公孙宴迷惑了,玄一玄二也迷惑了。
殷永蔚不解的开口道:“难不成你们都认为我与他两情相悦?如今是因爱生恨?”
三个人一脸:’不然呢?‘的表情,让人气结。
“他待我好,才可能喜欢。平卢之战后,皇上让父亲配享太庙,追封护国公,兄长追封一等将军,这么大的恩情,不过就是嫁个敬王,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公孙宴的表情变得复杂,深深的望着她,动动嘴想说什么。
“但是现在,他要杀我。公孙先生,想个帮我和离的方法,我便帮你去取白云观的东西。”
她满心以为公孙宴会一口答应。
“什么东西?哦,我瞎说的。”
玄一手里碗口粗的木棍应声折断,公孙宴摸了摸脖子,适时改口道:“不过我可以帮你和离。”
很好,他看着玄一把木头丢进火堆,手拐向下一根木棍,他安全了。
”下个月,是平卢之战的第十年,皇上下令白云观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祭拜亡灵。”
见殷永蔚没懂其中之意,公孙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耐心道:“本朝信道,观主之言,皇上会信。”
大大小小三张脸,依旧迷惑的看着他。
公孙宴叹气道:“我与观主有点交情。到时祭拜,天降恩旨,将军想女儿陪伴。你自请和离入道,皇上会准。”
说完,他伸手去摸火堆旁的水壶,刚举到嘴边,玄二拍案而起。
“凭什么!”
“光欺负我家小姐,就放任敬王和那女人双宿双栖吗?”
公孙宴咬着后槽牙,心疼地上倒尽流干的水,“殷小姐只要和离,你一个当下属的,瞎操什么心。”
“先生说的是,的确是万无一失的法子。不过,我还要送敬王一份大礼。”
“什么礼?”
“美人礼。”
玄一玄二发散思维畅想的时候,公孙宴仰面流泪。
“哪位行行好,赐我一杯水?”
作者有话要说:公孙先生:三个大傻子,我要喝水!
三傻互指:他说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