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
顾时南通过对讲机下达命令。
那边齐妍和林清已经准备好了。
距离开机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这两个月的配合很快就让两个人重拾默契，演起戏来也一气呵成。
之前的齐妍和林清并没有矛盾，只是因为长久不联系而有些疏远，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她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两个演技不差，私下又关系和睦，在镜头前的表现自然十分亮眼。
就比如现在要表演的是琳琅和千月姐妹情深的日常。
娇俏可人、脸颊上还带着婴儿肥的琳琅正挂在自家师姐身上，笑嘻嘻地同她玩闹。千月也纵着她，眉眼都是温和纵容。
琳琅：“师姐，你同我说说山下的世界可好？”
“魔族长什么样，他们真的同师兄说的一样有着青面獠牙的脸吗？”
“还有还有，百年前魔族是怎么消亡的？”
千月无奈极了：“《百事录》上都有记载，怎的，没有看吗？”
琳琅鼓着脸：“我偏要师姐说。”
千月点点对方的小鼻子，答应了。
“魔族其实和人族没什么不同，唯一有区别的是他们有犄角。”
“哇，”琳琅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师兄没有跟我说过魔族有犄角？”
千月难得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缕光，自然道：“大概是魔界消失了许久，他们都不记得了吧。”
“而且，唯有魔王一族才有那象征着纯血血统的角，其他魔族至多眉间生骨刺，却也可看作是角。”
千月说得云淡风轻，但是镜头扫过的时候还是能从她微颤的手指看出心中不太平静。
这一切的情绪皆在暗中涌动着，但即使如此内敛了，身边的琳琅却好像天生就能洞悉她的情绪一样，随着她变得低落的心情，琳琅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下意识地抱住千月的手。
因此，在那高高的奇海崖上出现了这样的一幕，两位正道仙姝并肩着，甚至可以说是依偎着看云海奇观，明明什么话都没有，但是气氛也是旁人插不进去的。
千月是为了过去那段时间而伤怀，琳琅则以为勾起师姐那被魔族灭门的记忆而不再开口。
看得出来她们真的很要好。
怎么会不好呢，站在摄影机前的顾时南想。
千月琳琅，她们是同一个人，是双生啊。
千月从来不是什么高伟正的形象，她只是一心想在修者多如狗，遍地是邪魔的地方活着罢了。
当年她失去魔族庇护的时候其实就想明白了一切，所以她才生生造出了另一个自己。
自此，无论是以邪压正还是邪不胜正，千月和琳琅都有出路。
这是原来的千月为自己留下的后路。
所以在懵懂天真的琳琅心中，师姐一直是最重要的存在，也是她最最惦念的人，从第一眼开始。
随着一声“cut”，齐妍和林清先后从角色中走出来，只不过林清要慢一些，眼里还带着恍惚。
但是她已经习惯了，因为这是入戏必备的。
眼瞅着齐妍下戏后跟没事人一样，她还是会酸。
入戏快也就算了，出戏都比她快，真是让人嫉妒的天赋啊。
不过看到齐妍又施施然地走到一边，身边也没个助理，她又有些唏嘘。
这么想着，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她拿上枸杞茶颠颠地跑到人家身边献殷勤了。
“给。”
齐妍已经被对方投喂过很多次，也就习惯地接过，附上一抹暖融融的笑意：“谢谢。”
这一笑，好像二师姐又回来了，林清差点忍不住叫出来。
现实和戏里的世界，真是难以让人分辨啊。
顾时南没有出现，他还在看回放。
《月华》的日常向其实蛮少的，所以关于千月琳琅的戏份，他会看得格外仔细，尤其是这场戏重在眼神和氛围，算是一个小铺垫。
老老实实看了两遍也没发现问题后，顾时南才动了动僵硬的腿。
这时候徐振的助理走过来，拿着一杯奶茶。
“顾导，徐老师请大家喝奶茶。”
顾时南接过来，唔，是常喝的那一种。
不得不感叹，徐振真是会做人啊，来剧组没多久就把他这个导演的口味摸清楚了，隔三岔五来一顿。
顾时南不反感这样的人，甚至欣赏。
吃人家嘴短，顾时南也不例外，他捧着奶茶，一口一步走到演员的帐篷里。
还没进去就听到，徐振和众人的说笑声。
顾时南撩开帐篷时，里面的人只看到一团黑色从门边挤了进来。
为了衣服不显脏，顾时南在片场通常穿着长长的黑色羽绒服，但是他人又高大，套着羽绒服的样子就有些胖嘟嘟的。
看到这样的他，帐篷里的五六个演员先笑了起来。
顾时南平常是不来凑热闹的，本来他年纪就最小但却是整个剧组的老大，这样的两极分化让他有些不自在。平常能装严肃就装严肃，如果再和演员们打成一片，他怕那点作为导演的威严都没有了。
但是今天是不同的。
他进来的时候，几个人已经聊到最近上映的电影，再由此说到过去的电影。
所以自然而然的聊到徐振上一部也是第一部获奖的电影《重影》。
林清：“之前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还做噩梦来着。”
齐妍赞同地点头，倒不是说那是一部恐怖电影，相反那是讲述唯美青春的be电影，但就因为结局很悲，女主死状极惨的样子都给每个观影人一种不好的体验。
再因为饰演女主的演员何月那上了社会新闻的死状，他们不由自主地会将两者做出联想。
齐妍看四周渐渐安静下来，还有徐振那一脸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表情，她开口：“虽然女主角的结局让人抱憾，但是这也是一部质量很高的电影了。”
唯一恶心人的是这部电影的导演是秦建，这话她没说。
林清：“而且也让我们看到徐哥精湛的演技。”
捧场王涂汉升：“对！”
徐振扯了扯嘴角，没有过多表态，这样的表现并不显得突兀，其他人只以为徐振是因为之后再没有出色的作品而难过，但是顾时南知道其实不是。
徐振只是用了最大的力气不让自己的表情更加怪异罢了。
穿着军大衣，里面搭配仙气飘飘的广袖长袍的青年，离暖风机很近，明明该被吹得面色红润但是脸色却白得吓人，嘴角虽然是自然放松的状态，但是偏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那双眼睛抬起来，会是散发着阴郁气息吧。顾时南吸溜着一口奶茶想。
《重影》的女主何月，一开始名不见经传好不容易因为电影要火的时候，就以更高调的死亡方式再一次在全国观众面前狠狠刷了一次脸。
裸.身的何月在全国最豪华的酒店顶楼，一跃而下，在地面绽开一抹最浓厚的颜色。
她，也是徐振的女朋友，陪着他低谷到辉煌的女人。
可想而知，过去这么些年再从别人口中听到提起她的话，徐振的心情有多么不平静。
顾时南将最后一口珍珠咽下，随口道：“秦导的电影每次都声势浩大，我就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唔，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将对方的宣传挖过来。”
挖对方的团队对他来说好像家常便饭一样，在场的徐振和齐妍是知道他的身份的，所以不觉得奇怪，而其他人只以为他在开玩笑。
心腹团队哪里是想挖就挖的。
只是当徐振和齐妍都看向顾时南，眼底有火花在闪。
好巧不巧，当他们收回视线的时候对上了彼此的眼睛，顿时一愣。
两个人的眼睛里有如出一辙的算计和一闪而逝的仇恨。
区别只在于徐振要比齐妍要更明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