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柚叶看着电梯显示屏的数字由“4”变到“6”，难得地有些紧张。
刚刚映入她眼帘的那面墙着实让她有些震惊。
虽说她早就知道小葵家里是开纹身店的，但她没想到她竟然会生活在这种环境下。
老旧的电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门板打开时还被卡了一下。柚叶小心翼翼地走出电梯，映入眼帘的是几个简洁的大写英文字母“TATTOO”。
店里没有楼下那股刺鼻的香水味，工业风的装修和颇具设计感的摆设让柚叶松了口气。
她乍一眼没看到人，正准备出声，一名通体纹身的金发男人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把她吓了一跳。
“我们这儿不接待未成年人。”
秋山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嘴里噙着刚点燃的烟，声音含糊不清。
他半张脸纹着玛雅图腾，唇钉耳钉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看着十分瘆人。
柴柚叶防备地看着他，“你是谁？”
秋山莲一脸莫名，挑眉反问，“小鬼，问别人名字之前不知道要自报家门吗？”
二手烟把柚叶熏得眉头直蹙，眼中敌意更盛。
她压根没意识到面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就是秋山葵的哥哥，还以为他是来收保护费的。
但莲很快注意到她手上的便当盒，狐疑地摸摸裤子口袋，从里面翻出手机。
看到葵给他发的短信，他才恍然，敛去周身的气势，把柴柚叶迎进店里。
“你是小葵的熟人？”
说着，他给她递了双全新的米白色棉拖鞋。
鞋面上装饰着可爱的毛绒球，与男人的形象大相径庭。柚叶瞳孔地震，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下脚。
“你随意。”
秋山莲别开头，冲远处吐了口烟，示意少女把便当盒交给他，“那丫头人呢？”
意识到自己闹了个乌龙，柴柚叶尴尬地回应：“她在楼下。”
她没好意思直说葵去风俗店了，但秋山莲秒懂，翻了个白眼：“嘁，又去找那小子了。”
他拿便当的时候无意间碰到柚叶的手，细心地给小姑娘倒了杯热茶，还不忘吐槽自家老妹恋爱脑。
温热的水汽氤氲了柚叶的眼睛，她端坐在沙发上，没敢同他搭腔。
不知过了多久，葵才迈着轻快的脚步，出现在两人面前。
“我回来啦～”
柚叶还没安下心，便看到她眉头一皱，嫌弃地在鼻子前扇了扇：“哥！你又在屋子里抽烟！”
说着，她径直走到男人面前，伸手揪掉了哥哥嘴里的烟蒂。
柴大寿淫威还在，秋山莲外表的可怕程度不亚于他，柴柚叶吓得浑身发抖。
糟糕，小葵姐要挨打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花臂男人完全没跟她计较，反而同她道了声“抱歉”。
屋子里摆着张空茶几，其他桌子上满满当当地摆着药水和纹身工具，但男人却把茶几让给了两个女孩，自己则抱着牛肉盖饭缩到角落里吃。
柚叶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而小葵竟然没觉得这样有问题。
“你们……平时都是这样吗？”她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样？”小葵不解。
柚叶没吭声。
三谷隆对他的两个妹妹也是百依百顺，好像只有他们家不一样。
妈妈去世之前，柴大寿也曾是个好哥哥，她以为他爱他们，才会以教育为名对他们动辄打骂。
趁秋山莲不注意，葵悄悄把龙坚穿过的衬衫丢进洗衣机，粗纺的西裤和马甲只能干洗，她随便沾了沾灰便挂回哥哥的衣柜。
秋山莲吃完，把饭盒丢进垃圾桶，余光瞟了眼沙发上低头看手机的柴柚叶。
听小葵说这姑娘比她还要小四岁，可她分明看着十分成熟，完全不像是初中生，对他更是充满防备，好像把他当成什么豺狼虎豹。
但莲不以为意，从口袋里摸出烟，心道：女生就应该这样，在外面得好好保护自己，别跟他妹一样傻白甜。
家里有未成年的客人，他决定去楼下抽烟。
正准备从衣柜里拿外套，他忽然嗅到一股劣质香水味，反应了几秒，很快意识到那股味道属于楼下的泡泡浴店。
“秋山葵！”
他怒道，“不是跟你说过不准把我衣服借给那小子？整得我满衣柜都是润○油的味道，你○妈是不是活腻了？！”
葵在沙发上缩成一只鹌鹑，柚叶也被男人中气十足的怒吼吓了一跳，紧张地捏住葵的手。
若是在平时，葵早就服软认错了，可此时有朋友在场，她死要面子地回怼道：“小气鬼，你平时不是不穿吗？我借了那么久你都没发现……”
秋山莲气冲冲地走出房间，作势要揍人。
可拳头快要落到冤种老妹身上时，他无意撞上柴柚叶惊惧的目光，用最快速度收了手。
“哼。”他捏扁了口袋里的烟盒，白了秋山葵一眼，“改天跟你算账。”
说完，他拎着夹克，头也不回地出了店门。
听他这话，葵便知道这件事最后肯定会不了了之，笑眯眯地安抚柚叶：“你别看他那么横，其实就是只纸老虎。”
柚叶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担心地看了眼秋山莲离开的方向：“我真可以住这吗？”
“当然可以，他都同意了。”葵给她介绍了一下屋子的布局，又给她拿了条新毛巾，“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柚叶寻思着客随主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葵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漫画，忽然听见“嗡嗡”的声响，柚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了几下。
她本想等柚叶出来再跟她说，却无意中瞟见屏幕上弹出的消息。
「八点，中目黑西口停车场」
她愣了几秒，心中无端生出不少联想。
听一虎说，从伊佐那那一代起，黑龙这个组织就已经成为东京黑恶势力的代名词，柴大寿和九井那伙人为了挣钱更是无恶不作，柚叶该不会也参与其中吧？
见柚叶从浴室里出来，她连忙收回目光，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正巧秋山莲也刚从外面回来。他身上的烟味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冬天特有的凛冽，似乎在风里站了很久。
“喏。”
他把一袋零食放在茶几上，从中拿走了自己的啤酒。
葵看到购物袋里面的鸡蛋布丁，立马伸手去拿。
秋山莲给了她一个栗爆，示意她先让朋友选。
他力道不大，葵笑嘻嘻地吐了下舌头，冲柚叶勾了勾手，“快来，我哥买了好多吃的。”
柚叶拘谨地坐到沙发边上，她没穿葵给她准备的睡衣，而是换回自己的衣服，一副随时准备离开的样子。
葵眉头蹙起，没主动提她手机短信的事，把袋子里的零食一件件掏出，摆在柚叶面前。薯片、果冻、蛋糕、巧克力什么的，虽然没到把便利店搬空的程度，也算的上应有尽有了。
“你是不是喜欢橘子果冻？给～”
葵把勺子递到柚叶嘴边，柚叶没法拒绝，只得接过。
母亲走后，家里的财政大权被柴大寿掌握，虽然在吃穿用度上那人没亏待过她，却也从不关心她的好恶，只是把钱甩给她就完事了。
橘子酸甜的汁水在口中漾开，冰凉爽滑，明明是最普通的工业制品，她却觉得比什么都好吃。
小葵姐的家境只能算得上普通，但她哥哥似乎已经竭尽全力给她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好，像是毛绒球的拖鞋、珊瑚绒的睡衣、桌子上的漫画，还有这些女生喜欢的小零食。
羡慕的酸涩充斥着她的胸口，让她眼眶有些发红。
她看了眼手机，把吃完的果冻包装放进垃圾桶。
“我得回去了，柴大寿好像出去了。”
“咦？”葵睁大了眼。
她不太相信柚叶的话，试图挽留她过夜。但柴柚叶执意要走，她没办法限制她的行动，只能看着她走进电梯。
墙上的时针即将走向“8”，葵想着那条短信的事，在沙发上如坐针毡。
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站起，跟哥哥随便扯了理由，穿鞋出了门。
柚叶刚走没多久，她现在去追估计还来得及。
……
从涩谷到中目黑只有一站路，柴柚叶刚到站就正好赶上电车，很快就到了约定的目的地。
十二月的东京气温已经接近零度，夜晚的停车场通风极佳，冷如冰窖。
这是最后一次了，她对自己说。
负责接头的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皮肤略黑，昏暗的光线下，她看不清五官，只知道他发色极浅，不知道是白色还是金色。
“钱呢？”她冷声问。
对方爽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
袋子上有深棕色的痕迹，柚叶无从辨认那是血迹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只想迅速拿钱走人。
少年把纸币点了点，给自己留了十张，剩下的全都给到柴柚叶手上。
他十分警觉，不忘环视四周。
忽然，他视线落到远处，似乎看到了谁，浅紫色的眸子亮如星辰。
只可惜那人并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小心翼翼地唤道：“柚叶？你在吗？”
柚叶震惊地回过头，用最快速度把纸袋收好，转身走向那个人。
风将两名少女的声音传到他耳边，伊佐那隐约能听见柴柚叶质问那人“为什么要来那么危险的地方”，得到的回答则是“我担心你出事”。
他还以为她是来找他的。
伊佐那眼中的笑意覆上一层寒冰，他攥紧口袋里的福泽谕吉，几乎要把纸张给捏碎。
龙宫寺、Mikey、羽宫一虎、柴柚叶……她对每个人都掏心掏肺，原来他在她眼中并无特别，她从来没真正属于过他。
伊佐那拳头松开，压低了鸭舌帽。
既然这样，就别怪他不择手段。就算是靠抢的，他也要让她彻底变成自己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一些废话】
1.如题，一只酸鸡那
2.此时红方（东卍）没减员，只能加强黑方了（狗头
3.下周放假，一定（鸽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