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2
落地窗外车辆人流依旧，全然不会因一辆临时停靠在街角的银色跑车而有什么额外的变动。跑车的后座车窗隐约晃出一个男人的半身身影，他瞥了一眼咖啡馆落地窗旁圆桌边坐着的两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又倏尔没入阴影中。工藤新一余光瞄了眼停靠在路边的银色跑车车牌号，有意放慢步调，抿了下嘴，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
“Vermouth，”他小幅度蠕动嘴唇，蹲下身假装在系鞋带，透过后车窗向后座的人传达，“另一个叫Port的我不认识。我知道的黑组成员里，没有叫这个代号的。”
“……Port吗？”下滑的车窗缝隙中飘出虚渺的香烟薄雾，工藤尚铮指尖磕了一下香烟，烟灰散落在手边的烟灰缸里。他吐出唇齿间的白雾，偏了一下头冲着面前的新一露出笑容，“所以，帮我一个忙吧。”
“如果是保护好优作，”新一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低垂下头，“这种事不用拜托我也会做的。”
“不，是关于Port的。在她还我人情之前……别让她死了啊。”
“你跟她之间到底……”
“这不是你该踏入的领域了小鬼，”工藤尚铮瞥了他一眼，话语里染上些许警告的意味，“别多问。”
“……”工藤新一喉头微动，想说什么却又被工藤尚铮的目光钉死一般，发不出声。
固然对方是自己的祖父，但工藤新一不得不接受并承认一个事实——
作为律师的他冷静而逻辑缜密，作为优作的父亲和自己祖父的他又有着长辈对晚辈的包容和温柔。
但是作为前组织成员……
那个曾经被夜一样深的黑色包裹住的男人于自己而言是异常遥远而陌生的存在。
——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工藤尚铮。
“新一？你做什么呢？”
“啊？啊没事，这位先生是外国人，他迷路了，在向我问路。”新一压了压棒球帽帽檐，小跑几步追上优作；银色跑车驾驶座上的金发男人咧嘴一笑，挥手道了一句“Merci”，载着自己和车后座的男人疾驰而去。
“哦？看不出来你还是热心市民啊。”优作半调侃道，手揉了一下工藤新一头顶上那顶手感颇好的豹纹斑点棒球帽，“走吧，你跟隆司君约好一起去的拉面馆在哪？”
“不远，再过两个马路就到了。”工藤新一辨认了下周围的街景，回答道，“除了隆司君，还有人在拉面馆等你。”
“谁？”
“这顶棒球帽的主人。”工藤新一手指了指帽子，咧嘴一笑。
“……”
工藤优作细细端详着工藤新一手里的棒球帽——帽檐的边缘隐约有些并非特意做旧的磨损痕迹，深褐色的豹纹斑点掺杂着几缕染成黑色的绒毛，而最扎眼的白色底色，则被时光染上了些许淡淡的灰黄。
“……这顶帽子，”撞见后脑勺处一个隐蔽的小标签上绘着的笑脸图案，工藤优作嘀咕一声，“你该不会问神谷桑借的吧？我记得这是他配的角色的……”
“不是不是，”工藤新一笑了下摆手，“他只是私下里很喜欢看漫画收集些周边罢了。——啊到了到了。林先生，Lambert先生，抱歉久等了！”新一拉开一家中华料理店的单拉门，对着门旁一桌的两个年轻男人不好意思道。
“呦，来了啊。”亚洲人面孔的年轻男人单手托腮，咧嘴一笑，指了指一碗牛肉面催促道，“——快坐快坐，面都要坨掉了。”
“诶，你是……”
“优作君饿坏了吧？”Lambert对着愣怔的优作眨了下眼，“先吃饭，吃完我们再慢慢说。”
“我以为你们会约在拉面馆？”优作拉开椅子坐下，纳闷道。周遭的食客除了本地人，亦有不少操着各地方言的中国人在店内窃窃交谈，对着美食连连赞叹着。
“带着刚出院的病人吃拉面，我会被老师和苏医生揍死的，”Lambert递给优作一双筷子和陶瓷调羹，“正好我同事林耀发现这家中华料理店，就选这里了。——粥虽然是在你还没来之前就点的，但可能还是有点烫，吃的时候记得多吹吹。”
“嗯。”
“给，之前借的帽子，多谢啦。”四四方方的长条木桌上摆放满了装着潮汕粥的小砂锅和糕点类用的蒸笼，新一完全找不到可以搁下帽子的地方，面显尴尬地直接递到林耀手上，“帮大忙了。”
“啊没事没事，”林耀接过帽子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我才应该道歉，今天戴着出门的居然是一顶动漫角色同款帽子。”
“我上午陪这人逛了好久的手办店，腿都要断了哦！”Lambert控诉般的语气对着优作抱怨着，对林耀怒目而视，“结果好家伙这家伙只看不买，跟店员和动漫爱好者聊了一上午的天！我请你来东京是拜托你办正事的，你居然逛了一上午的手办店又在711买了一本那么厚的JUMP随身带！”
“那家手办店旁就是家复印店，你有注意到吗？”林耀打断Lambert的抱怨，淡淡开口，“而且离出版社非常近。直接跑复印店问有点太直接了，所以我就问了店员和来这里买周边的客人们有没有见过渡边先生。”
“但他们不是说没见过吗？你这还是耗费了一上午。——哎呦……”Lambert颤颤巍巍地试图夹起蒸笼里的小笼包，夹到碟子里的前一瞬功亏一篑地弄破了皮，扭头就撞见林耀半是嘲笑半是无奈的笑脸。
“渡边先生本人怎么可能亲自去复印店？我拿出几张照片给店员看了后，店员说他经常能看到疑似我妻先生的人神情紧张地出入那家复印店。”
“诶真的吗？”工藤新一神情激动地望向两人，“店员是那样跟你说的吗？”
“啊，不过因为戴了帽子和围巾之类的伪装，所以店员也说了疑似，不能百分百确定的。”
“话说林先生是Lambert的同事，那也就是说……”工藤优作舀了一勺白粥，放在唇边吹了吹，望向用筷尖戳咸鸭蛋的林耀。从蛋黄中涌冒上来的金澄澄的油流了他一手，“你是律师……？”
“是呀，”林耀擦干净手后，对着优作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是来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