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4
轮船的汽笛声像是从渺远的海平面上，又像是从遥远的记忆中传来，断断续续地飘荡到耳边。黑羽亚彬懒懒地趴伏卝在烧烤桌上，抬起略显沉重的眼皮，瞅一眼身边坐着的人，旋即又闭上略显惺忪的醉眼，抬手摁了摁太阳xué，自嘲地勾起唇角。
该sǐ，刚刚一个恍惚，又觉得坐在自己身边的，是那个人了。
“你没事吧，黑羽叔叔？”
“抱歉，稍微喝多了点，”黑羽亚彬撑起身卝子，对着工藤优作露卝出笑容，“不过我还是能走的，别担心。我可不像那个家伙，一杯红酒下去都快醉了。”
“那家伙是……我bàbà吗？”
“是啊，成卝人礼那天我们聚在一起，打算喝个通宵，”黑羽亚彬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耸了下肩膀，“结果他几杯啤酒下去就醉倒了，原本设定好的计划全泡汤了。说起来……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我面前喝醉过，亦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最后一次……吗？”
“是啊，后来只收到过他很简短的来信或者电卝话，接着，连来信和电卝话都没有了。大概是昭和33年的七月初吧，我接到他的最后一通电卝话，全程都是他在说，我完全擦不上嘴。再然后……”黑羽亚彬半是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缓缓攥紧拳，“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了。”
“bàbà的最后一通电卝话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黑羽亚彬顿了顿，移开对上优作视线的眼神，望向别处，“就是简单问候几句，聊聊彼此过得怎样bà了。”
“若真是这样，”优作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在撒谎，怀疑般地看着他，“为何是bàbà一个人在说，黑羽叔叔完全擦不上嘴呢？”
“优作你啊，”黑羽亚彬饮尽浅杯中的最后一层薄酒，搁下酒杯，忽地笑了起来，醉眼迷蒙地凝眸他的眼，“和那个时候比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黑羽叔叔也是，”优作艰难地扬起唇角，明明没有喝酒，亦没有吃芥末，眼睛却热卝辣卝辣地疼了起来，似有什么要从眼底烹卝涌而出，“还是跟那时候一样，那么容易说漏嘴。明明是囯际上著名的魔术师，在我面前撒的谎却一直那么蹩脚。”
“因为在你面前的我，永远都不是什么魔术师，”黑羽亚彬揉了揉优作的发顶，眼里溢满wēn柔，“而是一个像父qīn一样，照顾着你的男人而已。”
“黑羽叔叔……”优作愣了下，旋即浅浅勾起嘴角，“谢谢你。”
“对了，你今卝晚跟我一起住宾馆吧。一身烧烤味儿出现在藤峰小卝姐的病房，非常不绅士。”
“和你住在同一间房，还挤一张床睡？”
“怎么，能和你室友新一君住一块，挤在一张床卝上睡过觉，和我就不行？”黑羽亚彬扬起眉，不满地撇嘴，“真是的。”
“那个，不是啊，我是说……——诶，等等，你是怎么知道……？”
“盗一告诉我的，”黑羽亚彬解释道，“你有个长得非常像你的室友，叫工藤新一。”
“但是挤一张床睡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啊？”
“这个啊，我瞎说的，”黑羽亚彬朗声笑了起来， “所以你真的和新一君挤在一张床卝上睡吗？”
“那是迫不得已啊迫不得已！他感冒发烧了我得照顾他。”
“这样啊……”黑羽亚彬看着一脸窘迫的优作，眯起一只眼看着他，“——别担心，我订的是双人床的房间，你不用跟我挤一张床。”
“不过，真的没关系吗？我一贯睡得很晚，会打扰到你的休息吧。”
“别担心，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并不困。你就算xí惯晚睡也别nòng太晚，熬夜对身卝体不好。”
“可是，你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又扮成暗夜男爵的样子把jǐng方耍了一通，还是很累的吧，你还喝了酒。”
“没事，真没事的。”对上优作担忧的眼神，黑羽亚彬安慰他般笑了笑，“我不是说了吗，我酒量比你父qīn好多了，而且……”他回忆起了什么，语气捎带着淡淡的忧伤，“我也不像他一样，是爱逞能的人啊。——对不起啊，优作。因为我一直都是胆小懦弱的人，跟尚铮爱冒险、爱逞强的性格一点都不像，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
“黑羽叔叔，你真的喝的有点多了，”优作握住了他的手，皱了皱眉看着黑羽亚彬手边歪七竖八摆放着的啤酒瓶，“你平时根本不会说这些的啊。”
“是吗？”黑羽亚彬轻笑一声，单手撑着头，手指梳理着后颈的发，“那我平时，会跟你说些什么呢？”
“说……”
会说些什么呢？好像不管是知道真卝实身份前，还是知晓他并不是自己真正的父qīn后，都没有单独和黑羽亚彬有太多的交liú。māmā或者盗一也在的时候，才会和他简单交谈几句，更多的时间，是独自一人躲在书房里看《福尔摩斯》，沉醉在自己的推理世界里。在得知自己的真卝实身份后，便更不愿与他交谈，对视时眼神都是躲闪的。然而他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疏远而变得淡漠，还是那样一如既往wēn柔地照顾关心着自己。像今天这样和他坐在一起，说了那么多话，从知晓身份后算来还是第一次吧……
我也终于，有勇气当着你的面，对你说出心里的感激。
“好了，我们回去吧，”黑羽亚彬瞅一眼低头沉默着的优作，拍了拍他的肩膀，拉回他的思绪，“如果我还没打电卝话告诉你卝māmā我已经见到你了的话，她会很担心的。”
“担心你，还是担心我？”
“我想，我们两人她都在担心吧。你卝māmā本来就不太有安全感，这次我离开她去曰本，也有些放心不下她。”
“那就赶紧回去照顾māmā啊！”
“可是，优作你……”
“别担心，如果māmā打电卝话问我过得怎样，也拜托告诉她别担心我，好吗？”
“……知道了，我就这样告诉她。”
“谢谢你，黑羽叔叔。”
真的不用担心我啊，māmā。我真的过得很好啊。
因为，我有两个爱着我的……
父qīn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