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2
“然后呢，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苏子剑清了清嗓子，打破良久的沉默，试探着开口，“呃，尚？”唤了一声，并未听到意料之中的回应，飘到耳畔的，是喑哑的嗓音，伴随着几声轻轻的咳嗽声。
“抱歉，我好像……还是没有勇气说下去……”深吸一口气，尚铮轻垂的眸里掠过一丝伤痛和无奈。
“没关系，用不着勉强自己。”苏子剑眨眨眼，张开双臂做了个拥抱状，偏过头试图在试探尚铮的反应，尚铮闭了闭眼算是默许，没有避开。
“你也听出来了吧，我从小就是没勇气的爱哭鬼，很多事情都指望着哥哥，依赖着他；很多不敢对爸妈说的话，我会说给哥哥听；有烦恼的话，也总是哥哥第一个察觉，并让我释怀。我曾经很天真的认为能一直都是这样，永远都是……直到那天，我突然发现只有我一个人，我必须学会一个人活着，逼迫着自己坚强起来。这种感觉简直……这简直……”
“你不是一个人，我说过我在的。——早在近20年前，我就这样说过。”
“啊，是啊。”尚铮虚弱的笑了笑，“——我对我那年说的话做个道歉。”
“咦？”苏子剑抓了抓头，疑惑地眨眼，“你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你真想听吗？”
“我都忘了你说了什么，还怎么听你道歉并原谅你啊！说吧。”
“Piss off.”
“……你当年的确够混蛋的，一开始歇斯底里的情绪和反应当时在诊所的护士和我都差点被你弄伤。”苏子剑颇为无奈地勾了勾唇角，缓慢地一点一点起身，力避席梦思的晃动惹得尚铮的膝伤的疼痛加剧。侧头转向窗外，踱步到窗边。滂沱的雨渐渐停息，捎带着水汽的风从窗口的缝隙溜进，拂上面颊的一瞬，鼻尖嗅到雨后泥土的腥味和草木特有的好闻的气息。折回身的他伸了伸懒腰，他揉揉有些僵直的脖子，袖子下滑几寸，露出手背上浅白色的一道疤痕。
“呃，那个伤疤……因为我？”
“你说手背上的？当然不是，”苏子剑愣了愣，停止揉脖颈，将手放在尚铮眼前，张开五指，右手食指摩挲着浅浅的疤痕，“第一次上动物解剖学太紧张，刀没拿稳划到的。——尚你不用自责啦，我们都不会怪你。”看着陷入缄默的尚铮，苏子剑语气轻快的加了一句，“我那个时候也没有生你的气，真的。——啊哦，已经凌晨3点了啊，你真的打算熬一宿么？”
“现在的话……倒是可以睡一会，刚刚下暴雨那会儿真的无法入睡。”
“还是睡会儿吧，你身体一直不太好。”苏子剑劝道，扶着尚铮的后背和肩膀让他缓缓躺下，撞见他因膝盖的伤的阵痛而瞬间苍白的脸色，苏子剑愈发地将动作放轻缓，看着尚铮完全躺平，头枕在柔软的枕芯上后，将尚铮胡乱盖在腰间的被褥拉到他肩上，拍了拍他的肩，“好啦，睡吧，有什么事尽管喊我，我睡在隔壁，开着门的，能听到。”
“……你真的很像智也，只是……他没你那么……”
“帅？”
“你这是变相说我没你帅吗？”尚铮挑起眉，半眯起眼，“嗯？”了一声。
“我开玩笑啦。”苏子剑咧嘴一笑，望向尚铮，“我和智也当然不一样啊！呃，我是说，他可是你双胞胎哥哥，而我……只是你的……”
“最好的朋友。”尚铮接过话头，望向有些发愣的苏子剑，简单地笑了笑，“我哥可没你那么爱开玩笑。”尚铮苦笑一声，看着从眼角到眉梢都带着笑意的苏子剑，“大概，跟他是空军，长时间呆在部队里也有些关系吧。子剑你的话，真的太欢脱了，天生的乐观派，说得不好听就是——没心没肺的。不过呢，子剑真的很适合当医生，你对你医治的患者，一直都极具耐心，尽心尽责。嘛，因为这个，被很多女生告白过的，对吧？”
“啊哈哈，”苏子剑眯起眼笑了起来，“听过无数次告白又怎么样，心里最喜欢的，最让你心动疼惜的还不是那个人。我说，咱俩都是已经当父亲的人了，还说这种八卦合适么？睡觉吧，尚，我都困了。”
“那……晚安。”
“晚安。”
“听过无数次告白又怎么样，心里最喜欢的，最让你心动疼惜的还不是那个人。”——是啊，直至今日，都会得到不少爱慕，然而他，工藤尚铮，最在乎的，还是那个人。他已经说不清对她的感觉，是爱，还是愧疚，抑或，两种都有呢？
“雅弥……”
黑暗中，他默念着在脑海中盘旋过多次的名字，手臂抬过头顶，张开手指让冷冷的月光从指缝间流淌而过。
你听到我这样叫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