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8
回荡在医院走廊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一间病房门前停下。栗色秀发的女子神情温柔地看着被自己单手抱着，此刻趴在自己肩头上睡着的儿子，揉了揉他的秀发，空闲出来的手拧开病房门，随后反手掩上房门，走到病榻前，拉开椅子坐下。本以为很轻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半梦半醒的丈夫。
视线对上视线，工藤优作侧了侧枕在枕芯上的头，率先眨眨眼露出微笑。有希子心疼地看着他明显瘦了一圈的憔悴的胡子拉碴的脸庞。
“感觉怎么样？——对了，你渴么？要不要我用棉签蘸水润一下你的唇？”
“唔，还好，不是很渴。”优作轻轻抿了抿双唇，转了转眼珠，表情有些苦恼，“只是连续一个礼拜都只能靠输营养液之类的真是味觉都被摧残了，我要吃咖喱饭啊啊啊！”
“别闹了，”垂眼看着孩子气起来的优作，有希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咖喱那么辛辣刺激的东西，就是等你伤好了出院我也不会让你多吃的。——乖啦，我会给你弄很好吃的粥和养胃的东西的。”说着，她俏皮地眯起一只眼，“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白可以接受，胖就算了。”优作唇角噙着一丝苦笑，“读者们会嫌弃的。”
“那更好，”有希子轻哼一声，“省得一群女孩子老是围着你。”
“拜托……”优作抬眼看着脸上写满醋意的有希子，无奈地□□了一声。他完全想象不出，当然也无法接受自己胖成球的样子。瞥一眼丈夫溢满的无奈的双眼，有希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开玩笑啦！不过说真的，你不管怎样我都不嫌弃。”有希子握着优作的手松开，她探出手抚摸着他的面庞；优作浅笑着吻了吻她的手，视线转而静静落在她怀里的小男孩身上。新一的头埋在有希子的怀里，平稳地呼吸间或吹拂起有希子栗色的发丝。他一只手搭在有希子的肩上，另一只手下垂，落在优作的床边。似乎察觉到父母的视线，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抬起搭在有希子肩上的手。那条从手肘一直蔓延到小臂的伤痕暴露在优作的视线中，他也敏锐地瞥到被衣领遮了一大半的肩膀上的纱布。没待优作蹙起眉头，新一就眨了眨眼，挣脱开有希子的怀抱，爬上病床，小心翼翼避开父亲的伤口，扑进他的怀抱里。
“爸爸……”头深埋进父亲怀里的新一闷声闷气唤了一声，阖上眼帘，泪水不断从眼角渗出，“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离开妈妈，一个人跑到远处去打电话。”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优作下巴轻轻摩挲儿子的秀发，“别把眼泪鼻涕都往我衣服上噌好么？——虽然是病号服，但是弄脏了要换对我来说也是蛮麻烦的。”半开玩笑地加了一句，优作勾了勾嘴角，“男子汉不应该动不动就掉眼泪哦！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带走信心和勇气，加重你内心的不安和绝望的情绪。”
“可是……”新一抽了抽鼻子，欲言又止。
“伤口很疼？”优作眼里闪过一丝疼惜，“抱歉，让你等了我那么久，受到了惊吓。”
“不，我当时没害怕。因为……因为爸爸说过的啊，不管我在哪、遇到了什么事，你都会找到我的！而且你也说过，你会平安无事的回来的。爸爸从来都不会失信的，不是么？所以我相信一切都会没事的！”
优作完全未料到自己随口说的话居然被新一牢记在心里，他愣愣地看着儿子弯成月牙的眼，心里闪过一丝愧疚。
——如果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该如何去实现对他的承诺？
“爸爸。”未察觉到自己心事的新一抬眼唤了一声优作，拉了拉他的手指，“你能再答应我一件事么？”
“啊，之前说好的陪你去游乐园玩么？再过几天好不好？我现在还没力气陪你去玩呢！”
“不是去游乐园啦！”新一摇摇头，稚气的脸上浮现出认真的神情，“我只是想问：爸爸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新一？”优作怔怔地看着怀里的新一，半是不解地望着他。
“我那时真的好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和妈妈了。”新一喃喃着，闭上眼。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幕，依旧心有余悸，身体止不住地打颤，“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和妈妈了，所以你也一直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期待得看着父亲的面庞，渴望他答应；优作只是拍了拍他的面颊，露出暖暖的笑。
抱歉，新一……
每个人都不可能永远陪伴在对方身边的，你终究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生活。你终有一天会长大，不再需要我和妈妈的保护和照顾；你也会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我怎么可能一直陪伴你左右？”
不过，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陪伴着你。
即使我不在，也请你相信，
我一直在你身后默默注视着你，做你永远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