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0
“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客厅的沙发前停下。清冷的月光漫过玻璃窗,映得脚步声的主人的面庞泛着银白色的幽光。拉了拉灯绳,半眯起眼以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触碰到沙发上的人的目光,微微勾起嘴角。
“你还没睡?”
“你不也是?”
似乎被沙发上的少年驳得无话可说,工藤新一轻叹口气,踱步到沙发的另一端坐下,目光扫了一眼沙发前的矮茶几,嗅了嗅残留着些许液体的平底无脚酒杯;一旁的工藤优作搁下被自己手心的温度捂得暖暖的玻璃杯,想到了什么,上扬嘴角。
“你在担心我又喝酒么?”
“我那次快被你吓死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在酒精中毒的边缘了好么?”过往的回忆历历在目,新一的嗓音因为激动和心有余悸,声调不由得有些尖锐刺耳,惹得优作皱了皱眉。
“我这次可没有喝酒,或者酒精饮料。”
“真的么?那个酒杯有薄荷的味道。你真的没喝薄荷鸡尾酒?”
“哦,拜托,有规定酒杯只能用来喝酒么?”优作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只是Diabolo Menthe。法国非常常见的无酒精鸡尾酒。”
“薄荷汽水?”
“都说了我没有喝酒了啊。”无奈地叹了口气,优作往杯中注入翠绿色的薄荷糖浆,旋开柠檬汽水的瓶盖,倒了半杯汽水。翡翠般沁人心脾的绿,融着苍茫的月色,倒映在新一的眸子里。
“那香烟呢?”
“诶?”抿着薄荷汽水的优作愣了愣,“香烟?”
“你有瞒着我抽烟么?——哦,我没有闻到香烟味的话,那么……尼古丁贴片?”
“行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优作摇了摇头,呷了一口薄荷汽水,“别担心,我一点都不难过。”
“真的?”
“嗯。”
“真的?!”新一不由得加重了语气,挑起眉;优作边叹气边笑了起来,轻缓的摇头。
“好吧,我的确有些难过。——但只是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撞见新一眉宇间浮现出的担忧的神色,优作匆忙加了一句,大拇指掐着小拇指的指尖比划示意着所谓的“一点点”。新一蹙紧的眉头舒展开,视线落在矮茶几一角。摊开的推理小说中夹着两张边角泛黄的老照片。
“这个人是……”拾起最上面的一张细细端详,新一不由得有些诧异。照片上是新一不曾见过的女子。她穿着白色的长裙静静伫立在白玫瑰花丛中,抬起芊芊玉臂压着头顶草编的礼帽,冲着镜头绽开恬静优雅的微笑,明亮的双眸里流露出的温柔和愉悦的波光。
“很漂亮吧?她是我妈妈。”
“啊,是么。”他似乎从祖母的身上看到了兰的影子——同样的温柔娴淑,看上去很坚强乐观却暗地里会掉眼泪的那种女人。
“后面那一张照片你看过,也知道是谁的。”
“……你还是拿走了,你父亲的老照片。”前倾着身子,将祖母的照片重又放回原处,新一扭头看着优作道,微微一笑,“你不是说,永远不会原谅他抛下你和你母亲的么?为什么拿走了这张照片?”
“我得知道他人长什么样,才能在他说对不起的时候冷冷的回他一句‘我不听’啊!不然的话,”优作猛灌一口薄荷汽水,冰冷的感觉从咽喉滑到胃部,牵引着身体一阵阵战栗般的痉挛,“说不定就心软原谅了呢。”端着玻璃杯从沙发上站起,优作踱步至窗前,品了一口薄荷汽水,缓缓阖上眼帘,“不过,我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做出那种事。因为总觉得,爸爸不是那样的人,妈妈也不可能直到现在心里还爱着他。所以,冷静下来后想想,应该是有什么理由的……”
“去当兵?那时候不是在打仗吗?”
“唔?哎,说的是啊。”优作愣了愣,叹气,“20年前左右的话,的确……——话说回来,那眼神真的蛮可怕的。”
“啊?”
“你没注意到么?那个叫宫野厚司的男人看着我时,那眼神冷酷又捉摸不透。——哦,对了,他没在看你。”优作从窗边折回身子,饮尽杯中最后一口薄荷汽水,“真是奇怪的人。”
“离他远点。”
“什么?”
“我叫你离宫野厚司远一点。——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新一抬起头,眼神严肃地看着优作,“不是玩笑。”
“你是说,他是坏人?可是听博士的描述,他人蛮好的啊……”
“好人和坏人有明确的分界线么?从未有过。”新一闭了闭眼,站起身来,“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要和穿着黑衣服的陌生人多说话、透露你的真实身份。”
“你这是怎么了,新一?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我父亲的?”
“不,”新一苦涩地笑笑,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啊,这样么?”怔了怔,优作旋即笑了起来,“嗯,放心,我会注意的。——你自己也别惹上麻烦事。”
“嗯。——我要去睡觉了,晚安优作。”新一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去,顺手关上灯源,“你也早点睡。”
“我把杯子洗了就来。你先上床吧,晚安。”
“晚安。”
凝望着优作的身影,新一深吸口气,用力攥紧拳。
——黑衣组织要发现优作的秘密了么?
我绝不会让你接触到那种危险,因为,你是我在这个时空最想守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