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小五郎靠在地上说道:“想必各位都有了解过最近新闻报道的案件。”
有人迟疑着开口:“是医院分尸案?”
另一个人说:“前几日的女童失踪案?”
伊吹警官在人群后举手说,表现得像个踊跃参加答题活动的学生:“外贸公司社长被杀案!”
“笨蛋。”
那边志摩警官扯了扯伊吹高举的手,把他按下,无奈地说道:“毛利侦探说的应该是学生公寓的失窃案件。”
“……我们有生活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吗?”我听的都感觉有点冷了,这地方的犯罪率是不是太高,总觉得都快要赶上某些影视作品中的罪恶之都了。
米花町也是个人杰地灵民风淳朴的地方啊。
“这两年普通人都不好过。”
硝子压低声音说,“心态越差咒灵也就越多。”
毛利小五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对,就是学生公寓失窃案。据我了解到,日野宏、佐塚文雄、千津美纱子以及死者竹吉景英都是那所学生公寓的住户。”
“而报失的物品中,其中一件就是日野宏先生你脚上穿着的同款球鞋——这双球鞋是东京灵魂队的联名款,当时总共发售1万双,联名商家要求实名购买,也就是说每一双出售的鞋子都有记录,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出示一下证明,毕竟……这双鞋子的鞋码明显很不合你的脚。”
日野宏并张了张嘴,最后却没有辩解什么,不过从他难看的脸色就能猜出其中一定有不少隐情 。
“另一件报失的物品是名牌包,”毛利小五郎说,“我当然不是在暗示美纱子小姐手上的这个包就是赃物,但我注意到这个包的牌子和报失物品中的包相同,并且包里还有一个便携的压缩布袋,美纱子小姐,你能否向警方说明这些疑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现在的毛利小五郎比刚才多了几分压迫感……即使他似乎处在一种昏迷的状态里?
刚才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观察他们的安室透在这时开口说道。
“死者死于甲醇中毒,而美纱子小姐您正好又在美容医院实习,我相信接触到工业酒精对您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或许在一开始的规划中,竹吉景英的死亡会是悄无声息的。”
安室透沉声说,“他喜欢喝酒,经常组酒局,这在很大程度上能够中和甲醇对人体的致命性伤害,因此,在预定的计划里,竹吉景英不会死在这家居酒屋。根据这种推测,如果是死在自己的公寓里,遗体的第一发现时间会被推迟,到时候尸体的损坏状况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医学解剖的最终结论,并且很有可能直接定性为酒精中毒。”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千津美纱子的手指颤抖着,用力攥紧了自己的衣角,我看她故作自定地发问,那只停留在她头顶上方的妖魔却像是找到了猎物一般,也跟随着她注视安室透,那些大大小小生长在体表上的复眼正疯狂地转动着,我多看几眼都觉得是精神污染。
“警察讲究证据,小姐,”安室透笑了一下,“侦探只是从蛛丝马迹中找到逻辑,述说推理,是吧,毛利老师?”
“咳、是的——美纱子小姐,这只是一种推论。”
“说到底不过是你们在胡说。”千津美纱子哼了一下。
她和硝子有些相似,穿着一身休闲西装,大概是医美行业对服务人员的要求高,她的头发不长,也没有染发的很痕迹,手指甲的长度刚刚正好,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素颜也足够赏心悦目。
“我相信您应该清楚,那些证据被发现都是迟早的事情。”
安室透叹气,“杀意、动机、行动模式,这些东西在现代社会中不难被挖掘出来。”
千津美纱子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我感觉那只妖魔几乎处在蓄势待发的状态里了。
但现场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个。
如果放任它暴走,等会儿的情况一定会变得非常糟糕。我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觉得下回出来约酒前一定要去神社拜一拜沾点光。
毛利小五郎在一片安静中说道:“佐塚文雄有盗窃癖,他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因此在一开始的时候,学生公寓失窃的物品并不贵重,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物件。但我猜,从某一天开始,你们之中就有人发现了他的小癖好,并以此为要挟。”
“大|麻上瘾会让人频繁地购买毒品,但那可是个无底洞,投入多少钱都不够;而虚荣心通常来自身边的攀比,大多报失物件中女性遗失的都是奢侈品,就像美纱子小姐手里的这个包一样。”
“至于死者竹吉景英。”
毛利小五郎继续说道,“我猜他应该是发现了你们的行为,所以想要劝说你们自首。在监控录像中他一直表现得闷闷不乐,甚至脸色难看,他的好几次对话都被你们打断了……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对你蛮来说应该发生了不止一次吧?”
“由于担心他将这件事情曝光,在他喝的酒里加入过量的甲醇,以伪装成他意外死亡,这就是你们一开始的目的。我说的对吗?三位凶手。”
佐塚文雄的身形摇晃了一下,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消失不见,双唇苍白。妖魔的躯体几乎是黏在他的身体上了,某种粘稠的液体缓慢地从他的身体滑落。
他低喃道:“我没想到杀他的,我只是希望他别说出去、对,我什么都没做,不是我杀死他的……”
日野宏的表情更加狰狞一点,妖魔转了个头,长条的躯体在空气里滑动了一下,从他的面前转了过去。
“我们都没想过要杀死他!我劝他加入我们,只是他拒绝了,他说他要去报警,哈哈、如果报警的话,我的人生就毁掉了……”
旁边的警察目光冷下来,这已经可以说是招供了。
不过比起他们两个人,脸色更加难看的是那位千津美纱子。
妖魔身上的鳞片竖起,密密麻麻地流动着诡异的色彩,我听见它的呼吸声变得粗重急促,每一次的扭动都会使它的肌肤发出叮铃啷当的清脆响声,好像那些鳞片都是锋利坚硬的钢片。
它被激怒了。
“对!是我,那又怎么样!”
千津美纱子的情绪显然受到了妖魔的影响,她的眼睛发红,声音沙哑,像是在怒吼,“我一开始也不想杀他啊,我只是想要给他一点教训,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用那些恶心的正论来劝说我,他以为他是谁?救世主吗?”
“他以为我到东京来上学是为了什么?他有体验过被人排挤的滋味吗?他有被人骂过是乡下来的乡巴佬吗?他知道那些人在背后都是怎么说我的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
千津美纱子的话音刚落下,整个居酒屋的灯光便闪动了一下,黑暗在一瞬间笼罩了我们所有人。
我当机立断,从旁边的餐桌上抽了一支筷子。
牛仔裤里的5円硬币随之消失。
我在一片黑暗中盯住妖魔依然绚丽的身形。
‘丰苇原中国,在此引起骚乱之者。’
‘吾■■降临于此,臣服于此器之威,坲除种种污秽障壁——斩!’
竹筷以一种箭矢的速度从我手中脱离,穿透妖魔的身躯,直直地穿过居酒屋后面纸糊的装饰屏风。
妖魔的躯体在空气中翻滚,桌面上的碗筷也随之震动了一下。
灯光在妖魔消散的那一刻恢复——总共时间其实并没有超过五秒。
大家为突然恢复的光亮而感到安心,因为我发誓刚才那一瞬间真的有听到警察拔枪的声音。
妖魔消散之后,千津美纱子脸上的疯狂神色也褪去了不少,像是突然间消耗掉了非常巨大的能量,以至于整个人都显出了几分呆愣和破罐子破摔后的冷静。
旁边的警官见状直接拿出手铐给她铐上。
“帕累托有效。”
我说,在他们将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的时候,有些不自在地抓了一下头发:“你们每一个人都说不想杀他,但看起来杀死他对你们的总体利益来说才是最优选择。不过经济学上有一种配置叫做帕累托最优,指的是‘在不损害任何一方利益的前提下,把效率提到最高时的效率’,换算如今的社会价值观,我从来不觉得这是属于乌托邦的空谈,只不过是你们不愿意尝试罢了。”
“所以,原来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也搞不清楚,能够遇上这样一位朋友,其实是神明给你们的奖励吗?”
妖魔消失之后,好像这个居酒屋的空气都让人觉得更放松了些。
我疑惑而充满不解地问他们:“为什么要亲手推开呢?”
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他们都表现出了一种相近的悲伤和沉默,就好像妖魔从他们身上吞噬掉的某些东西再度出现了一般。
目暮警官叹了口气,一挥手,“把他们都带回警局审问。”
警察收队结束,我和硝子、七海他们也准备回家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七海问我,“虽然没有看到,但是前辈在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以前就了解到咒术师的身体素质很好,五感也会比一般人要敏锐,但是七海能够隐约察觉到神明领域的出现依然令我感到吃惊,我以为我的动作已经足够微小了。
“是哦。”
我想了想对他说道,“勉强算是当了一回假面骑士吧。”
作者有话要说:*“帕累托效率”是由意大利经济学家维弗雷多·帕累托提出的一种科技术语。如果一种可行的配置不可能在不损害某些人利益的前提下使另一些人获益,则该配置便是一种帕累托效率的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