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一脑子浆糊的桢一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性新闻震晕了。不用卡卡西催促,桢便连滚带爬地跳下了地。头天他们都和衣而眠,也不需要换衣服,洗漱什么的就更是被省略了。等到他们俩匆匆赶到某间内室,却被一道门板隔在了外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桢心急地问道。走廊里还有另外几个人在。卡卡西先跑去叫她,乙和天藏到的时间便比他们俩早了些。也不知道这两位有没有借此机会交流一番,但是,眼下他们都是一脸的阴沉。
云忍想要白眼,日差大人就自杀了?
他这是在舍身饲虎吗?
他死了,木叶的危机就解决了?
不对不对,这事不是这样的啊。明明是云忍跑来碰瓷,明明是云忍要绑架雏田,明明是云忍没理的啊……怎么搞成木叶还要牺牲人去安抚他们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卡卡西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这几个护卫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连卡卡西本人,也是一不留神从惊慌失措的日向家族护卫口中得到这一消息的。至于日差大人有没有被确认为自杀,到底是为什么要自杀的,没人知道。
不过他们都相信,答案就在这间内室当中,不会有任何意外。
日向日差作为日足族长的孪生弟弟,在家族内地位颇高。他的死显然让日向家族上下震动不小。然而,日向家族不愧为最古老严整的世家,就算是遇到了这样的意外情况,族内的气氛也没有太过混乱。尽管日足族长并不在(桢确定他这会就在面前这间屋子里),却仍然有人想着给他们几个外族的忍者送来了早饭。只不过,在场诸人都没什么胃口就是了。
可是,桢不一样,没胃口也一定要吃。云忍在这里一天,她的任务就需要继续一天。所以说,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的压力能大过她。桢费劲地把自己那份早饭塞进肚子里,又吃了两块巧克力,当然了,她用了兜里那玫瑰糖来收尾。看着这一幕,卡卡西和乙都没说什么,倒是天藏有些诧异,大概是觉得“这女孩到底有多注意形象这么怕自己口臭”吧。
令人心焦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眼前的房门被打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很快透了出来,熏得人几乎有呕吐的冲动。三代大人缓步而出,紧接着的便是团藏大人。这二人出了房间,对了个眼神,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把目光投向了门内。整个过程当中,无论是守在门外的众忍者,还是两位领导,亦或是门里尚未出现的某人,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一个略沙哑的声音便在门内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片沉默。
“日向家族的忍者,过来把日差大人……挪去前院吧。”
暗部和“根”们赶紧整齐划一地往墙边靠,把路让开。脚步声响起,三四个白眼忍者快步冲进了门内,便有被压抑着的哭声响起又消失。有人在说着“怎么会这样”的话。很快,一块床板被人缓缓抬了出来。床板上躺着一个人,整个被雪白的床单覆盖。尽管从外面看不到这人的死状,却有粘稠的血液一滴一滴随着抬尸之人的脚步落在地上。
他的死亡时间不会太久。
在尸体被抬出门之后,便是那日向族长。不过,眼前的他全身散发出一股颓然之气,几乎能让附近的花草都枯萎掉。他的表情木然,脸色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情绪似乎一度有些激动。然而,他紧抿着嘴唇,嘴角的线条冷硬如刀刻,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兄弟的尸体。日向族长的衣服本来是很整洁的,可是现在,他的袖口已经被鲜血染红,看样子刚才触碰过尸体。这位大人物根本没有往常那镇定自若的模样,当然也不像前一天见到云忍们的挑衅行为时那样不屑一顾。他就这样拖着脚跟在那几个抬着尸体的白眼忍者身后,一步,两步,每前进一步都好像要耗去他全身的力量。在他身后,那位参与了会谈的日向家长老默默地凑过来,扶住了族长大人。
“日足大人,请节哀,这是日差大人自己的选择。”
长老的声音当中似乎有着让人从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的魔力,日向族长茫然地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刚刚发现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在。他停下脚步,缓缓闭上了双眼,眼角处却并没有泪水流出来。不过很快,在长老的催促下,他还是跟上了去。
桢瞪着干涩的双眼望着这一幕。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就好像她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空荡荡的脑子里装的只有——
日差大***足大人的弟弟。
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甚至比凛和她更亲近。
他是他的血亲。为了解决哥哥的燃眉之急,弟弟甘愿不顾一切地自杀……
不知道……这种行为和她甘愿为了让凛复活而牺牲自己,哪一种更加让人唏嘘呢?
一直目送着日向家族的人缓缓前行的团藏大人转过头来,扫了桢一眼。
是的,她还有自己的任务,她不能为了感叹其他人的悲惨遭遇而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她握了握拳头,做了个深呼吸,跟上了团藏大人的脚步。由于太过匆忙,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卡卡西那担忧的眼神。
这一切会很快结束的,事情的原委也将水落石出。
也许是日足大人已经和三代他们商议出了什么结果,日向家族人抬着日差大人的尸体出了家族,看这前进的方向,应该是往火影办公大楼去的。据桢估计,日差大人的死亡时间在午夜前后,他们这一群人得到消息也就是在凌晨四点多钟。桢看了看蒙蒙亮的天色,估摸着现在也不过才五点多。街上没什么行人,偶尔出现的木叶村民也不过是早起开早餐摊的摊贩,于是戒严的压力并不是很大。他们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了火影办公大楼楼下,直接上了楼,进了会议室,并把日差大人的尸体放在了会议桌上,就好像他们马上要对他的尸体进行什么科学研究一般。
这种不合时宜的思绪让桢苦笑了一下。尽管日差大人和她毫无关系,她依然觉得这件事实在是让人过于心情沉重。不光是由于日差大人为了哥哥而死,更因为日向家族就这样代替木叶对云忍让步。她以为木叶会态度强硬地和云忍耗下去,她以为在这种情况下,就应该是谁先沉不住气谁失去主动权,可没想到,日向日差倒是抢先出手,为家族、为木叶做出了选择。
日向家族可能觉得自己一方作出了牺牲,对木叶有好处,然而,这样做也的确是太丢脸了啊。
木叶本来做好了一切迎接云忍使团的准备,对外也摆出一副上方大国欢迎八方来朝的姿态,可没想到,到底是被云忍捅了一刀,最后还不得不捏着鼻子做出牺牲……
在场诸人,抱有这种想法的,恐怕不在少数吧。
过不多时,会议室外脚步声响,迪带了几个云忍推门进入。其实早在他们还在楼下的时候,桢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她只觉得恶心得要命。等到云忍们终于出现在她眼前,她就更觉得云忍的每一张脸都令人作呕了。
“火影大人,这么早把我们这些人都集中到这里,有何贵干啊?”迪问道,带着一丝令人不快的揶揄。但是,在看到在场的日向族长时,他的眼中闪过的情绪不是调侃,居然有些惊愕。
为什么……日向族长还活着?
这是什么想法?桢一边把这句话报给团藏大人,一边在心里嘀咕着。
“贵方昨天提出的要求,我们彻查过后,已经做出了决断,”三代的语气平板无波澜,就算是敏感的桢也无法确定他到底是喜是怒,“这就是你们要的答复。”
三代向迪示意了一下桌上盖着白布的尸体。迪的眉头深锁,走上前来想要看个仔细。桢注意到日向族长的手在这时背到了身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借着这个姿势控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当然了,迪此刻的注意力都在那具尸体上,他毫不客气地揭开了尸体脸部的白布,白布下露出一张和日向族长一模一样的苍白面孔来。
“这是日向……”
“日向日差。你们的要求是见到凶手的尸体,这就是我们的答复。”
迪猛然回头,目光如同利刀一般扫向一言不发的日向族长。
“可是那天行凶的人明明是日向族长!”
日足大人的目光与迪的相接,恨意满溢。不过,已经有人替他将话说出了口:
“我们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这一点。”说话的是一直在日足左右的日向家那位长老,“你也知道,日足大人和日差大人是孪生兄弟,长相完全相同。所以,出手将那个诱拐犯打死的人并不是日足大人,而是日差大人。”
迪脸上的神情十分精彩,那黝黑的肤色倒是让众人无法分辨他的脸色。他张了张嘴,突然出手,把手指按向了日差大人尸体的颈动脉处,似乎是想验证日差大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不过他很快收回了手指,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们眼拙了,”迪倒也不愧为云忍使团的代表人物,几个呼吸间就恢复了平静,“既然如此,我们云忍也无话可说。日向家族的魄力值得人学习,到底是分家与宗家待遇不同啊。”
分家?宗家?这是什么意思?
桢不懂迪在说什么,但她也知道云忍不过就是在垂死挣扎而已。而在场的大人物们显然能听明白,因为没有人接上迪的这句话。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确认了日差大人的死亡之后,云忍们没再出幺蛾子,而是根据他们之前就拟定好的行程表,今天就踏上了返回雷之国的路。木叶一方如同送瘟神一般将这一行人送走。双方之间的气氛绝对不和平安定,当然,也没再爆发什么冲突。
如此,就到了木叶一方将整件事捋顺的阶段。这一步进行得非常快。三代对日向族长表示了感谢,同时也为日向家族的牺牲表示了惋惜之情,其余的话倒没说什么。而那个团藏大人却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压低了声音对日向族长道:
“日足大人……也应该好好检视一下家族内部了。”
既然云忍已经走了,那么桢的任务彻底完成,她终于不需要再随时关注众人的大脑了。不过,她依然能听得出来,团藏大人这是在暗示……日向家族出了什么内奸?
这样的话,之前的一系列问题便都有一个圆满的解释了!
有内奸的存在,云忍们才能准确地找到雏田的居所并把她掳走,还有就是日向的护卫们为什么没有出现——由此可见,那内奸在家族内的地位还不低。
闻听此言,日足大人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来。看他的脸色,桢能确定,那内奸一定会被处以严刑。这样也好,这种里通外国的罪人本该如此。只不过下一刻,事情就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日足大人!!”一个白眼忍者突然从远处冲了过来,跑得气喘吁吁的,“千明长老……千明长老他……”
这本来不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出来的事,可日向族长并没有阻止那白眼忍者,看来这几天的他压力颇大。
“怎么?”
“千明长老他……他自杀了!”
这个消息就好像一颗炸雷在日足大人的头上炸响,他的身体居然很可疑地晃了晃,就像随时可能晕倒。那白眼忍者赶紧扶住他。可是,几秒种后,日足大人推开了那白眼忍者的手,转回身来对着神情复杂的三代和团藏说道:
“两位大人,家族内有些事务需要处理,我先失陪了。”
然后,他也无意等待二人的答复,而是飞快地跟着那白眼忍者离开了。三代和团藏对视了一眼,似乎交换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二人也就此分开,带着各自的护卫回驻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