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喂!”身后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叫道,“新人!”
好吧,桢在这群新的同事们当中的确是个新人——她连自己的代号都没想出来。如此导致任务完成(到底算不算完成?)后回程中,大家统一称她为“新人”。至于卡卡西……大概因为人多,他又不想暴露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他一句话也没和她说过。
暗部的世界与以前不同,这算是她人生当中的又一次“跳槽”。
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做一个普通小忍者。其实那并不算什么像样的工作。作为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她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太多。虽然做任务也能获得一些薪水不会让自己饿肚子,但是,她不得不承认,那时自己的任务绝大多数都有井一老师带队。井一老师充分发挥着一个指导上忍所需要发挥的作用,亦步亦趋地教会了他们三个人在任务当中,还有在未来的生活当中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那时的她虽然取得了中忍资格,可也不过算是个实习生。
后来,她被琵琶湖大人挑中进了医院——需要学的东西更多了。她离开了自己亲密的同伴们,开始与白大褂、产床、产妇、婴儿、鲜血、哀嚎为伍,只为了能完成自己的最终目标。可是,这个持续了将近一年的A级任务由于可知的原因惨遭终止。至今,桢也不知道在自己的任务记录当中有没有这样一个失败的案例。她也不敢去看。
然后,就到了现在,她进了暗部,是被三代大人紧急招募入队的。尽管井一老师让她不要妄自菲薄,虽然她现在年纪还小,但她的天赋独一无二,潜力也不小,被选入暗部并不在人意料之外。可是,在她的印象当中,只有像卡卡西那种怪物才配享受这特殊待遇。毕竟,天才之名可不是人人拥有的。
进入暗部不像进医院当护士,再想出来可就是漫漫无期的事了。如此,他们井一班也算是彻底分开了。她进了暗部,惠比斯回了忍校,阿凯……她不知道,大概是被编入其他的小队当中,和新任的队友们磕磕绊绊地成为可以相互信任的同伴——就和他们当初一样。而井一老师嘛,应该是一边做着族长处理乱七八糟的琐事,一边看着美美的师母和越来越可爱的井野吧。
没错,相比某些人来说,井一班已经是幸运到了极点了。
这一次护送三代的任务完成之后,一群暗部回到了村里。桢以为自己复命时会看到三代大人志得意满的模样——毕竟他们也算是顺利完成了引蛇出洞的任务,而这可是粉碎了对火影大人的刺杀啊。然而她失望了。尽管三代的言辞当中也算是表明了自己对手下人完美表现的满意之情,他的表情可并没显露出多少欣慰。相反,三代的眼睛里重新充满了疲惫,就像是在九尾事件刚结束那几天一样。
不知道三代到底得知了什么,不知道他这些天经历了什么……现在想来,某人既然能在那天扮成三代出现,肯定是知道内情的,但桢可不想为了满足自己那无聊的好奇心就去对他做出让步。虽然有了医疗忍者的帮助(多亏了小爱手下那一大堆实习护士)她的伤好得很快,可是,她才不打算这么轻易就原谅某人呢!
嗯……如果有可能的话,她非常愿意看到卡卡西跪在她面前诚恳地向她道歉……虽然这肯定只存在于她的想象中而已。额,还是别道歉了,不然卡卡西又该没事就出现在她面前嚷嚷着要保护她了。
她一直在想回了木叶之后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她并不打算马上去井一老师家看小宝宝。大概是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把这一次的任务细节说出来。她上一次违反保密规定把自己接任务的事告诉了卡卡西,换来的是一顿胖揍——这大概就叫现世报。而现在呢,她心里清楚,三代这任务非同小可——这可是暗杀火影啊。她虽然无法分析出这次任务与村子里的动向会不会有什么关联,但是,让老师得知自己亲历三代的暗杀事件,总归是一件让对话不太能顺利进行下去的事。她不想让老师为她担心,但又觉得瞒着老师心里过意不去。她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大概就好像小鸟刚刚离巢之时,一方面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心,却又会对温暖的鸟巢有些眷恋吧。
她也到了该离巢的时候了。
这一次佯装出发的目的已经达到,三代大人应该会很快“真正地”前往大名府。到时候他应该会选择哪些人来执行护送任务呢?这是个问题。而且,暗部们这一次的任务也算是成功了(吧),那样,她说不定又有机会执行护送火影的A级任务了哦。她此刻还只是中忍,以中忍的身份连续执行A级任务,可算是相当不俗的经历了。她会很快当上忍,然后执行到水之国的任务,然后……然后……
为什么在这明明应该感到高兴的时候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兴奋呢?
其实,她本来还在想任务成功之后把惠比斯、阿凯和某人叫到一起热闹热闹的。可是现在,由于已知的原因,还是省了这一步吧。
述职结束,三代留下了卡卡西,大约是想单独训话,或者说对接下来的任务内容有什么特殊安排。他让其他忍者到休息室休息(待命),于是桢和几个同伴离开了办公室。为什么不让他们走呢?桢还想自己是应该回家里看看书,还是应该跑到训练场再练上一下午,或者去医院里接着让那些实习护士练手……哦不,她不能去看凛。肩膀的瘀伤还没好利索,她可不想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在凛面前替某人开脱。
桢走得很快,就在她将要下楼梯时,有人在身后叫她。一开始她并没搭理,但显然这不是那人想要的结果。果然,他紧接着叫道:
“新人!等我一下!!”
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是那个名叫乌鸦的宇智波。“乌鸦”这名字当然不可能是他的真名。一路上这家伙对她看个不停,眼神里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让她从心底里不舒服——她对那群红眼宇智波一向没好感。
“你好!”
乌鸦依然戴着面具,眼洞里露出两只黑眼睛,头顶上还露出一头浓密的卷毛。他比桢高了接近一头,穿着暗部制服,背后背着一把短刀。身为一名宇智波,他身上那种火系结合着雷系的查克拉十分明显。然而,大概是由于自己脑子里那个封印也是宇智波设下的,桢总觉得自己将来也不大可能和这家伙相处融洽——谁不知道宇智波们天生就眼高于顶啊。她受够了卡卡西的自以为是,可不想让身边再多出一个人鄙视她。
桢能看到乌鸦的眼睛在眼洞里眯缝起来,大概是在笑。他抓了抓自己的卷毛,眼光略局促地往桢身边的某扇门上晃了一下。
“那个……我一直觉得你有点眼熟,”乌鸦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有点发闷,“你很像我一个朋友,我还以为你是她呢。”
桢冷淡地“哦”了一声。然后,也不知怎么了,她只想说一些稍微过分些的话来打击一下这个自来熟的家伙。
“你连人都认不出来,她也不算你什么朋友。”
乌鸦大概没想到桢会这样说,他“额”了一声,自嘲一般笑道:
“这也有可能,其实我和她也没见过几面……”
没见过几面的就叫朋友了?这年头大家对“朋友”的定义都这样宽泛了么?
两个人沉默了几秒钟。
“喂,你还没认出我是谁啊?”
乌鸦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道,就好像他们是什么多年老友,而她早就应该一眼把他认出来。可是,桢现在对这种猜谜游戏毫无兴趣,她早就厌倦了这种猜来猜去的鬼把戏。有这个功夫,她还不如回家多看两页书呢!她绕开了乌鸦,一语不发地往前走去。但是任谁在场,都能看得出眼前这个新人心情不佳。
“好啦好啦,”乌鸦赶紧追上去,投降一般连声说道,“不要你猜了,我是止水,宇智波止水!”
说着,他摘下了面具。于是,一张并不那么陌生的脸庞出现在了桢的眼前。作为带土的弟弟,止水的脸型也有点见方,但并不棱角分明,只会让人觉得他坚毅倔强。那双大大的黑眼睛笑吟吟地望着她,眼神里还带着些许探询。止水的眉形和带土一样。不过他嘴唇的形状似乎比带土漂亮一些——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桢没怎么仔细观察过带土的嘴巴,又或者在她印象当中带土总是在聒噪地表决心,很少安静地抿紧嘴唇吧。
“……早说不就得了?”
见到稍微熟悉些的止水并没有让桢有多欢欣鼓舞。不过,作为交换,她还是同样摘了自己的面具。这一回轮到止水瞪大眼睛了。
桢依然戴着遮眼的纱布,外面还有一层面具——止水大概以为她把眼睛遮上也是为了隐藏身份吧——如此,她整张脸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如他所说,他们俩的确没见过几面,不过这仅有的几面之缘难道就能让止水以为他们是朋友了?
“我还以为……额,没什么,果然是你啊阿桢!”
听着止水那略夸张的话,桢不在意地把面具塞进忍具包里——由于小兔面具那兔耳朵有点突出,她费了一番力气才做到这一点。她“嗯”了一声。
“额……你把眼睛遮上了,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你……眼睛没事吧?”止水又抓了抓脑袋,瞪大双眼问道。桢摇了摇头。
“放心吧,没问题的。”
止水依然对着她那遮眼的纱布瞧个没完,就好像他很想让她摘了纱布把眼睛展示一下——不过还是算了。她可不想把这件事当成什么谈资说个没完。她生硬地转移话题道:
“你好高啊,上次见你你才比我高一点,现在我都得仰视你了。”上一次他们见面是她还在医院的时候,止水来医院裹伤,距离现在差不多有一年了——当然了,止水变了,她也变了。“而且你声音的变化好大,我都没听出来。”
“嗨嗨,男人长得当然比女孩子快啦,”止水笑嘻嘻地道,看得出来,见到桢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不过我的嗓音是不一样了,有点奇怪呢……”
桢不在意地道:
“没什么奇怪的,你发育了。”
……
……
……
止水满脸哭笑不得又纠结又好像在强忍着什么的诡异表情,就好像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桢眨了眨眼睛。没错……这里是暗部,可不是医院了,由不得她口无遮拦。于是她若无其事地道:
“你在这里还好吧?”
止水那张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你把天聊死了”,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重重点了点头。
“还好还好,跟原来也没多大区别。不过我没想到能见到你。”
“怎么,你觉得我实力不够?”桢打了个“走吧”的手势,止水跟上她,“还是以为我会在医院里呆一辈子啊?”
“当然没有啦!”止水把两只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一边随着桢下楼梯一边说着,脸上微带笑容,“……一开始知道你的技能我就想早晚你有一天会进暗部,我只是没想到能在这个任务里见到你。”
止水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技能的?桢看了止水一眼。她和止水见面很少,谈话的机会就更少……难道是他的长辈说的?嗯,不是没可能,毕竟带土死的那时候宇智波家的人就知道她可以感觉到凛的情绪。对了,更大的可能性是在九尾袭击案过后吧……
这两件事都不是什么好事。话说回来,她好像每次和止水见面都是在不好的事发生之后。
嗯……止水是个好人,可他不是她的朋友,宇智波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