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桢是被一阵刺耳的嚎叫吵醒的。
距离他们中忍考试那场惨烈的战斗已经过去了四天。这四天当中,半数的时间她都在昏迷着,直到前一天的中午才醒来。当时凛在她身边流着眼泪,却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当然了,在看到自己的妹妹终于清醒之后,凛还是用她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把医生叫了来,让他给桢做检查。
情况还好。在考试中的第二天早上,桢很不幸地发了烧,这场不合时宜的疾病差一点让她中断了考试。当然了,一场战斗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身体素质被加强了导致退烧很快,还是因为疾病被激烈的战斗驱逐了,事后在医忍们对她进行检查的时候,他们发现她除了查克拉耗尽,发烧的症状已经完全消退了。这可是让人始料未及的事了。所以,他们只是帮她简单处理了一下擦伤,就由着她睡觉去了。
这也让眼泪流了一大缸的凛放下了心。凛出去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堆在了桢的枕边,专心等待着妹妹在一包又一包的美食勾引下赶紧醒过来。
由于前方战局又开始吃紧,转移到后方的伤员和病号的数量也在增加。医院当中的病房和病床不够分配。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在一次普普通通的考试当中并没受什么大伤害的下忍显然没有那个特权去享有单人病房,事实上,他们也做不到让男女分病房,所以,桢实际上是和惠比斯分享一个病房来着。
惠比斯受的伤就要严重很多了。为了救当时已经昏迷的桢,最后的攻击几乎全都由惠比斯一个人承担了。这也导致了他比桢醒的还要晚些。据医忍诊断,惠比斯的内脏出现了多处挫伤,左手臂和左腿也骨折了。当监考老师们从灌木丛中把可怜巴巴的惠比斯和桢抱出来的时候,阿凯哭得已经歇斯底里了,以至于老师们差一点把他也一并给击昏,免得他在一边嚎个没完没了。
不过,幸好,这一切都过去了。
井一班赢得了胜利。
桢醒来的时候,阿凯是第一时间跑到她身边大嚷着他们已经全都获得了中忍资格的。所以,即使依然头晕目眩着,桢还是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恩,总算是没(再次)给井一老师丢人!
可惜的是,还没等几个人好好庆祝(凛在一边照顾桢,而惠比斯还没醒),他们就被隔壁病房传来的高亢的哭声给吓住了。
那,那似乎是泠的声音呢……
虽然井一班的成员认为自己赢得非常光明正大——本来嘛,桢的坚持不懈,惠比斯和阿凯两个人堪称完美(其实并不)的配合,但是,在对手由于失败而放声大哭的情况下,他们也实在干不出补刀的事来。所以,阿凯勉为其难地降低了音量,直到泠的声音从高声哭号变成了小声抽泣,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估计是有人告诉她隔壁就是井一班,所以小胖妞也就没好意思再放纵情绪。
然后就到了今天早上。
凛由于还要出任务,无法一直陪着桢。而由于三名队员之中的两名都在住院,阿凯其实也是无所事事。所以他早早来了病房,还给两名队友带来了鲜花和早饭。当然阿凯是完全不懂花色搭配的,他只选了两朵没什么香味的康乃馨,加上从医院食堂打来的两份粥,放在了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
这是一个非常温暖的早上。
鲜艳的花朵,美味的食物。阿凯确信,队友们会在这种温馨的场景当中醒来,一整天都能有个好心情,他们的恢复情况肯定也能提高速度。
只不过他肯定没有预料到——
“啊……”惠比斯打了个呵欠,在床上略动了一下,“嗷嗷,疼死我了!啊啊啊啊……”
在战斗中惠比斯最后摔进了灌木丛,那一片灌木都长着不短的硬刺……再加上落地时数不清的擦伤,所以,你们应该能想象得到现在惠比斯的后背是怎样一种千疮百孔的模样。事实上,自从把他从灌木丛中拯救出来之后,医忍们就让惠比斯保持着这种侧卧状,以免他受伤的部位再次受到什么二次伤害。
可是这样一来,惠比斯的尊容就可笑得很了。前面说过,他的左臂和左腿都骨折了,所以这会他保持着右侧卧的状态,左胳膊吊在胸前,左腿挂在空中,想动一下都需要下半天的决心。而且,他眼下对自己的处境还没有怎么习惯,这也导致了他刚刚从梦中醒来时下意识地就想翻个身——结果,背后的伤口被惨无人道地蹂@躏了一番,再加上扯到了空中那条伤腿,惠比斯这会除了发出痛苦的嚎叫之外已经做不出别的反应了。
于是桢就被吵醒了。
她闭着眼睛也能感到脑袋还是昏沉沉的,于是她把被子拉到了头顶上,却依然挡不住惠比斯的哀叫声传入耳鼓。煎熬的几分钟过去,眼看着自己再也不可能入睡,桢气鼓鼓地掀开了被子,两只无神的眼睛瞪着呲牙咧嘴的惠比斯,不满地叫道:
“惠比斯!你就不能小点声吗?天天早上都这么叫个没完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本来早睡早起的桢一般是没有什么起床气的,可惜的是,几次三番被人用凄厉的惨叫声叫醒,是个人的脾气都会变得糟糕起来。
“喂!”惠比斯委屈地道,“真的很疼!我现在还是伤号,伤号就是有喊疼的权利啊……”
还没等他说完,病房门被人推开了,一脸焦急的阿凯进了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推了小推车的护士。于是惠比斯后面的话就好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吞回了肚子里。
他的表情也迅速发生了变化。刚才的惠比斯好像一个苦大仇深的控诉者,而现在的他,已经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一个坚贞不屈的志士。
“很疼吗?”那个护士问道。
惠比斯抿着嘴巴摇了摇头:
“还好,也不算是很疼。”
阿凯惊愕地看着惠比斯,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于是他把诧异的目光投向了桢,桢则带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示意阿凯给自己倒水。
“既然都醒了,那就先换药吧。”
护士说着便过来在阿凯的帮助下让惠比斯摆了一个稍微舒服些的造型,掀开他后背上的病号服,开始进行她的换药工作。而本来稍微动两下就能痛得厉声尖叫的惠比斯这回出奇的坚强起来,除了挠了两下床单居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当然,他的这种行为除了换来了阿凯的迷惑不解,同样得到了桢的嗤之以鼻。
很快,护士小姐的工作就在毫无异常行为的病人配合下完成了。心情舒畅的她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好了,今天完成得好快!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下忍了呢!”
惠比斯:“……我已经是中忍了。”
护士小姐笑出声来,不过,她的笑声在口罩的遮挡下多少显得有些发闷。
桢在一边看着惠比斯发癫,她是真心想喷笑出声。
恩……美丽的护士小姐,为了给护士小姐留下良好印象而故作坚强的惠比斯……这种画面简直是太可笑了好吗???
那个护士小姐……好吧,她美丽是美丽,可能让人看见的部分就只有那两只眼睛。不得不说,口罩(面罩)这种东西真的是增加颜值的大杀器(卡卡西:咦,膝盖怎么这么疼?)。可是,在从小就经常跑医院的桢看来,这女孩的换药手法可绝对称不上是轻柔的好吗?
再看惠比斯,恩,桢也清楚,以惠比斯的伤情来看,硬逼着他忍痛确实太不人道——可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惠比斯这家伙已经快要把嘴唇咬破了好吗?就更别提他脑门上已经冒了一层冷汗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
等护士小姐手推车“咣啷咣啷”的声音听不到了,一直强撑着的惠比斯终于瘫软下来,小声叫道:
“哎哟我的妈呀,痛死我了……”
“那你还逞的什么强啊。”
阿凯笨拙地打开惠比斯那盒粥,又翻出一个勺子来,打算喂惠比斯吃饭,却被拒绝了。
“你不懂啦,阿凯,你还小,”惠比斯在阿凯的帮助下把吊在空中的腿放下,又动作别扭地慢慢坐起来,“等你长大点你就明白了,美女这种生物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遇到一个就要赶紧抓住机会。”
前一天惠比斯的状态太差,由于长时间保持着那种诡异的姿势身体也僵硬的要命,他不得不接受了阿凯的帮助,让阿凯帮忙喂了饭。而今天,自觉恢复情况走上正规的惠比斯再也忍受不了一个糙汉子笨手笨脚地捏着小勺子给自己喂粥的诡异场面,再加上之前在考试当中他的确是主动“断袖”,生怕自己真的一语成谶的惠比斯这会强烈要求一切都“自己来”。
所以阿凯真正帮得上忙的大概只有上厕所的时候吧。
“……然后让自己被痛死?”桢虽然不满惠比斯时常大早晨的把人闹醒,但她想想,觉得自己要是受了这样的伤,说不定要比惠比斯喊得还大声,“不是我说你哦……”
惠比斯,你要是死了就是活活贱死的。
桢一边喝粥一边嘻嘻笑,阿凯则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惠比斯,终于听天由命似的仰天长叹道:
“啊,真是搞不懂你们了……没事干吗总打哑谜嘛。”
依旧没有人理会他这句话,不过这会阿凯可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桢正冲着他笑眯了眼睛,而惠比斯也并没搭理桢的挑衅,而是主动向他提供帮助——“这几天好好看着,兄弟免费教你几招,省得你以后做单身狗。”
恩,这样,就够了吧?他们几个能这样健健康康高高兴兴地在一起,就够了吧?
“哦对了,说正经的,惠比斯,我想好了,等你过生日送你一套礼服怎么样?”
桢很难得地严肃起来,尽管她接下来的举动可能会让自己的腰包迅速瘪下去,但她丝毫没有犹豫。
“……怎么突然想到要……送我衣服穿?”惠比斯皱起了眉头,他赶紧撇清关系,“我告诉你哦,我可不会喜欢你这种要啥没啥的类型。”
这一点从惠比斯平时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他喜欢美艳的女孩子,而不是桢这种苍白瘦弱看着像个小精灵似的类型。
“切,你想得美,”桢满脸嫌弃地瞅了一眼惠比斯,然后,她一本正经道,“还不是因为你‘断袖’了么。”
“我靠!!”惠比斯惨叫道,“能不能别提那个了?”
阿凯放声大笑。桢也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很快就能出院了,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款式和面料的,这样才好提前预定啊。”
惠比斯皱皱眉头。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热切的表情:
“那啥……一套礼服要不少钱对不对?”
桢迟疑地点了点头。
“贵点……没什么啊,”她说,“这点东西我还是送得起的。”
虽然可能要勒紧裤腰带好长时间,但是,这很值得不是吗?而且,之前在考试期间她就想好了。而想好的事是一定要去做的!更何况,升了中忍之后,任务报酬什么的也会多起来的吧?
“礼服一点都不实用啊……那我要是选择便宜点的衣服,你是不是就可以多送我几套了?”
“……你想干啥?”
“你多送我几套衣服,我就可以好久不买衣服了啊。一定要记住,尺码要挑稍微大些的,不然的话等我再长高就穿不了了呢……”
桢心服口服道:“惠比斯,你真的是活活贱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