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卡卡西走得很快。
卡卡西做事一向有效率。无论何时何地，他一直在以一个“天才忍者”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五岁毕业又如何？六岁当中忍又如何？对卡卡西来说，这些东西只能代表他曾经达到的高度，而无法对他现在或是在不久的将来所能达到的高度做出展望。
就算是当了上忍又能如何？那只是平常的标准而已。他确信自己的度量已经超越了这些用于衡量平庸者的标准。
眼下，就算是当中忍也嫌太小的他只能勉强自己停留在这个阶段，但是卡卡西确信自己突破的那一天肯定会来临，而且肯定不会太远。
希望自己的将来能有更大的空间用于发展吧……
但是，自己到底能发展到什么高度，向何种方向进行发展——八岁的卡卡西其实并没有一个计划。
天赋突出，学会的每一个忍术他都要自己做到尽善尽美；记忆力好，脑子灵活，即使已经在考试中拿到满分他也会强迫自己超负荷学习；身体素质优秀，训练时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他都能把其他人落下好远；就连与人对抗，他追求的都不单纯是击倒对方，而是如何更快、更有效率地击倒对方。
他知道自己天生就是做忍者的材料。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他都是忍者。出任务时，他是忍者；训练时，他是忍者；就连在家里休息时，他同样是忍者。
他的业余生活基本被训练和任务占据满了。除了偶尔腾出时间来读读书，他几乎没有时间做别的事。偶尔在外面吃饭，更多的时候卡卡西只能在家里做一些非常简单的饭菜，连“菜肴”也算不上。
他的时间有限，他不能让自己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牵着鼻子走。
忍者守则上的每一条每一款要求，他都能倒背如流，而且已经将那些条条框框铭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
只为了证明……那个人是错的。
他曾经犯过的错误，自己绝对不会再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仅此而已。
至于那些做不到这些守则的人……喂，那还叫忍者吗？
规则制定出来不就是为了让人遵守的吗？
当上中忍之后，他一直在与那些年纪比他大好多的忍者们一起任务。没错，卡卡西“天才”的名号的确很响亮，可说到底，他还没到十岁。一个没到十岁的小屁孩能有什么号召力？其他的忍者们虽然也在按部就班地和他在一起行动，可是，早熟的卡卡西依然能看出隐藏在他们恭敬外表下的不屑。
虽然是天才……可也是个小孩啊，我可不愿意受他指挥。
年纪这么小居然让我叫他队长？？开什么玩笑！！
火影大人发疯了吧？这么点大的孩子就应该在忍校里跟着女老师唱歌插花，就算是毕业了也只能扔扔飞镖抓抓猫，居然让我们跟他组队还让他当我们队长？我们应该说什么？队长这是您的儿童车？给您推来了？
……
……
……
虽然卡卡西身边的每个人都没有把那些话说出口——至少没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但他们的眼神是无法隐藏的。
其实卡卡西并不怎么在乎其他比他差的人的想法，但如果有那么个方法能解决这个问题，他也并不介意。
和同龄人在一起组队，队里还有指导上忍做老师——好吧，虽然刚毕业的下忍们大部分都是笨蛋，但起码还有个老师能替他挡枪子，倒也不错。
只希望未来的队友们能聪明一些。实力差不要紧——毕竟勤能补拙。被称为天才的自己都这样努力，这样拼命了，那些吊车尾有什么理由浪费自己和他的人生？
但脑子笨可就没办法了，总和笨蛋在一起的话，自己也会变笨的好吗？
他也听说过宇智波家族的小天才——宇智波止水的一些事迹。虽然止水并没有打破卡卡西创下的那些记录，但既然能被称之为天才，止水的各方面素质应该也能与他相当。要是能和止水组队的话……倒也很不错。
可惜的是，这事不可能。
卡卡西知道天才搭配吊车尾是木叶村分班的传统。他只希望那些吊车尾别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能被分配到“黄色闪光”波风水门这样的老师，卡卡西其实是很高兴的。只不过……大概是戴面罩的时间过长，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了。那么……就在老师的帮助下当个好忍者吧。
不对，是合格的忍者。
野原凛这女孩子实力并不怎么突出，但为人还可以，性子也不娇纵，和她在一起行动卡卡西还是感觉不错的。没什么好说的。
只除了那个宇智波带土。
宇智波家族的人不都应该是在平均线以上的吗？即使没办法像止水那样突出，至少也别拖后腿啊！
即便是真的不小心拖了后腿，敢不敢别摆出那么一副理所当然我就是这么吊你们都得忍受我的架势来还找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借口啊？
就说这一次，一个忍者居然能被一只豪猪放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虽然当时卡卡西在看到带土那满腿刺很有幸灾乐祸地放声大笑的冲动，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这讨厌的吊车尾！简直就是忍者的耻辱！！
虽然卡卡西对自己的自制力引以为傲，但……身边放着这么个笨蛋，自己肯定需要多花时间和精力去迁就他，那么留给自己的时间就会变少了好吗？
当然了，卡卡西明白，前进的路途不可能一帆风顺，但他期望的是路上出现不同种类的历练以便让他迅速提高，而不是让那些事成为阻挡他前进脚步的障碍……
“卡卡西！！”身后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还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等……等等我……”
卡卡西的思绪被打断，不耐烦地停下来，转过身就看到凛的那个妹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
“什么事？”
他皱眉问道。
“你也太快……太快了吧？”桢都喘不过气了，“等我一下……”
桢一手扶着自己直往鼻尖上滑的眼镜，偶尔冲卡卡西摆摆手表明自己现在说不出话来，另一只手撑在腰间，看着像是刚刚跑了个马拉松。经历过一整天的魔鬼训练，桢的双腿现在还在发软，就更别提她为了看热闹又跟着凛走了那么远的路了。
卡卡西当然不知道这些事，他挑剔的目光从她酒瓶底一般厚的眼镜滑向她细瘦的胳膊。
身体素质这么差劲也能当上忍者？卡卡西脑子里蹦出这么个想法。忍校的老师们是怎么想的？就像她这种资质，卡卡西保证她上了战场根本连半个小时都坚持不下来。
大概是他的目光实在是太有攻击性，终于喘匀了气的桢眨了眨眼睛，蹦出一句话来：
“别这么看着我，”既然身边没有别的人，桢也开始不客气起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我就是……喂！！”
卡卡西扭头就走。
既然相看两相厌，无论说什么话都会是话不投机——那还有什么说的必要？她追过来是想找自己吵架？对不起，他卡卡西可没时间奉陪。
桢没好气地跺了跺脚，赶紧追上去。
“喂！我就是想问你一句话而已啦！就浪费你五分钟时间！”
问一句话实际上花不了五分钟的吧？卡卡西嗤笑一声。他感觉自己用尽了所有控制力才没有继续迈步。显然，这姑娘不问完话是不会放他走的了，那么与其浪费时间拒绝她，还不如赶紧让她把话说完。
“到底什么事？”
既然卡卡西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桢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维护这种表面上的关系，她朝天翻了个白眼，直截了当地问道：
“直说吧，我就是想知道，那天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恩，我……”
“……在假装？”
卡卡西更直接。桢沉默了几秒钟，“恩”了一声。
就像是谎言被当面揭穿，想掩饰却又无能为力而只能听天由命一样，桢这会简直觉得自己是被脱光了衣服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展览。
“你的情绪。”
“什么？”
“你当时的情绪不对头，”卡卡西并没有耽误时间，毫不犹豫地给出了他的判断，“作为一个刚刚从高空坠下获救的人，你太镇静了。当然井一前辈他们过来之后你做出了一副被吓坏的模样还算过得去，可是一开始下意识的表现却瞒不了人。”
桢：……
“以你的年龄来说，能表演到这个地步算是很不错的了，可是，既然凛也算是我的队友，又是你的姐姐，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卡卡西毫不留情地说道，“不要再做忍者了。虽然你伪装得很像样，但以你的身体状况，根本就无法适应忍者的生活。”
桢目瞪口呆了一会，任凭卡卡西的犀利言语在自己的脑子里回荡着，半天过去，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凛不是我姐。”
虽然这完全不是重点。
“你们之间的关系与我无关。我只是在对你提出忠告而已。你听也好，不听也好，这些都与我无关。”
既然与你无关，那为什么还要说出口呢？我做不做忍者，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是了解我的生活，还是了解我的为人？你是凛的队友不假，可难道那就能让你有什么大放厥词的特权了？在听到卡卡西冰冷而毫无情绪的声音之后，一股莫名的怒火突然蹿进了桢的脑子里。
难怪带土讨厌这家伙！果然是讨厌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