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还是魂穿到了某个人身上吗?”年岁边走边问系统。
【是的,这个空间也有一个叫年岁的人,身份是芦清村的村民,和你长相完全一样,你可以理解成是平行时空的自己。】
【原主意识短暂休眠,你的意识暂时穿越到她身上,等你回到现实世界,原主意识就会复苏,她会无缝拥有你在这个空间所有行为的记忆,但听不到系统提示音。】
年岁摸了摸自己的脸。
严丝合缝把自己的灵魂,嵌入到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里,感觉有点奇妙,像是短暂地拥有了另一种人生。
走在山林里是一种极致的享受,鸟儿清脆的鸣叫忽远忽近地回响在耳边,像是听着3D环绕立体白噪音,边走边深呼吸,清爽干燥的空气让人不由自主感到愉悦。
乌漆嘛欢脱极了,往前狂奔一段路,又疯跑着折返回来,让年岁能跟上它。
小小的一团身影几乎被长草没住,可能是草有些扎肚皮,它跑的时候一跳一跳的,耳朵也随之左摇右摆,踩着落叶的声音脆生生的。
可能因为这里少有人类的踪迹,山林里的树格外高大茂盛,年岁能够到的地方大多是极为粗壮的枝条,这把小柴刀根本砍不下来。
其余的低矮植物,都是看上去汁水丰沛的绿叶植物,应该不符合“木柴”的要求。
乌漆嘛看似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跑,可它每一次停顿下来的地方,地上都有一堆从树顶掉下来的已经干枯了的树枝,或是一棵被雷劈成半截的树。
年岁将地上干枯细碎的树枝依次捡起,又用柴刀去砍枝干已经疏松的枯树。
她以前没碰过柴刀,刚开始上手还不太熟练,尝试过多种角度和着力点之后,终于找到了最省力的砍柴方法。
顺着树木生长的纹理,或者是树木上的裂痕去砍,事半功倍。
木柴很快收集了半筐,年岁把木柴整理好,小腿被轻轻碰了一下。
她低下头,看见乌漆嘛摇着尾巴,伸出一只爪子拍她的小腿,眼神里满是“我帮大忙了吧”的得意神色。
年岁还是第一次在小狗眼中看到这样古灵精怪的神情,她不由得发笑,俯下身摸了摸乌漆嘛的头,它头上的毛又软又轻,像天鹅绒似的。
乌漆嘛极其满意地顺势闭上眼。
一人一狗休整了片刻,继续向前赶路,山林里不再只是单调的绿叶植物,每走一段路都有一些不知名的花,生机勃勃地绽放。
它们一点儿也不像城市绿化带里的那些植物一样拘谨、约束、小心翼翼,生怕多长些就撞到了水泥的马路牙子,又或者因为长得不够整齐被园丁修剪掉。
那些花高低起伏,没有固定的分布位置,红色、粉色、黄色、橙色,还有一些蓝得很高级,想怎么长就怎么长,自由极了。
年岁记得小时候出去春游,总喜欢做花环。
她摘了几枝带着叶子的柔软枝条,相互交叠着编成一个圆圈,又将圆圈内的叶子卷在枝条上,圆圈外的就松散错落地作为装饰。
她又小心采下带着一段茎的淡蓝色、米白色的花朵,缠绕在圆圈上,固定牢后,一个花环就做好了。
她把花环戴在头上,只可惜没有镜子,于是低头询问乌漆嘛的意见:“好看吗?”
乌漆嘛汪汪叫了两声,摇着尾巴左蹦又跳的。
年岁默认为它觉得好看了,笑了笑正要往前走,裤腿被扯了一下。
她停下脚步,见乌漆嘛咬着自己裤腿不让走,过了半天,她才知道,乌漆嘛也想要一个花环。
她有些哭笑不得,取了枝条,在乌漆嘛头上比了大小,开始编。
别看这狗小,还很有想法,看到红色橙色的花都会叫两声,一脸失望表示不要,非得要和年岁头上一样的蓝白色的花。
年岁编好之后,往它头上一戴,人家乐颠颠地高抬腿往前走,踏步的样子像匹小马。
木柴已经搜集了大半筐。乌漆嘛抬着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眼睛亮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前狂奔,年岁也跟着奔跑起来。
阳光斜照进山林,被层叠的叶子筛成无数橙黄色的碎片,年岁狂奔在光与影的交替中,耳边是纷繁的景色,无拘无束的风轻拂过脖子和手臂的皮肤。
乌漆嘛终于停下来,年岁提了下竹筐的背带,撑着膝盖弯着腰喘气。
她这才发现,两个人来到了一条小溪旁,一个围着围裙的大妈正站在小溪中间的大石头上,在地上扒拉着一些土块儿,土块儿上是一小丛快要熄灭的火苗。
听到年岁这边的声音,大妈转头张望,看到年岁时,她的脸上瞬间挂上了热络的笑容,招着手:“年岁快来救急!我的火快灭了!”
年岁想起来,系统说过,她在山海空间的每个地图里都有一个自己的身份,眼前的大妈显然是认识自己的。
年岁快步走过去,跳到大妈所在的石头上,发现土堆上的柴快烧完了,但附近又没有太多柴火,就取下竹筐,添了些细碎的干柴,等到火苗旺了些,又添了一大块树枝。
没几分钟,火焰就烧了起来。
年岁想着,也就是在溪水中间,且不在现实世界,才能烧点柴火。
现实世界绝对不能私自在山林里点火,这样很有可能引发山火,不仅危险,还会把牢底坐穿。
“幸亏你及时来了,要不然我的地包鸡可要半生不熟了!”大妈感激地拍了拍年岁的肩膀。
鸡?哪里有鸡?年岁只见到火苗下面是一堆土块,莫非鸡肉就在下面吗?
年岁为了不做出有违身份的举动,没有提出疑问,但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那团火又烧了很久,大妈终于用旁边的土盖灭了火,而后在疏松的土渣中,找出了好几块直径比手掌大一圈儿的土块儿。
大妈拿起土块往地上一砸,四分五裂的土壳间,露出一块儿棕色的布,那布很厚重,应该是用特殊工艺处理过的,经过隔土的火烧也没有烧坏。
吹着热气,忍着烫手,打开那块布,里面是数个泛着淡淡油光的鸡腿,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勾得人想要咂嘴。
乌漆嘛本来在一旁乖乖地看着,布打开的瞬间,忍不住往前猛跑好几步,伸了伸爪子,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年岁,你赶紧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大妈扯了一截干净的卫生纸,包住鸡腿的末端,递给年岁。
年岁犹豫了一下,大妈立刻又把鸡腿往前送了送:“不要跟我客气,我还用了你那么多木柴呢。”
年岁也不再推脱,接过鸡腿。
她本以为这些鸡腿用土包着,再去用火烧,很可能会不熟,或者外面熟了,里面还是夹生带血的。
但当她咬下去,才发现用这种奇妙的方法做出来的鸡腿,不仅全熟,味道还更好吃了!
这种做法既有烤的香酥,又有卤的入味。
鸡腿的外皮是焦黄色,夹杂着一些褐色,一口下去,外皮是焦脆的,在牙齿间碰撞出轻微的脆响,酱料醇厚的咸香和肉的鲜味随着每一下咀嚼,都变得更浓厚。
让年岁没有想到的是,第一口下去,鸡腿剩下的肉也被松散地扯开了——整个鸡腿已经酥烂到脱骨,轻轻一扯鸡肉就下来了!
外皮之内包裹的肉在火的炙烤之下,吸收沁润足了酱料的丰厚味道,肉质细嫩且入味,还有少量的肉汁,随着咀嚼滑过舌尖。
“太香了!您做的鸡腿在我心里排第一!”年岁忍不住由心夸赞。
原本在年岁心里,烤鸡是第一,炸鸡排名第二,照烧鸡排名第三。
可这次,前三统统要往后推一位了,这个叫地包鸡的家伙,空降榜首!
乌漆嘛一直在旁边摇尾巴,一会儿急切地把前爪扒上年岁的膝盖,一会儿跑去土堆里想要自己扒出来一块鸡腿。
年岁刚要把剩下的半个鸡腿给乌漆嘛,大妈就率先又拿了一个鸡腿塞进它嘴里:“乌漆嘛今天看上去也很乖,给点奖励!”
看来这条小狗不只是系统派来的向导,在村民们眼中也是有身份的。
乌漆嘛叼过鸡腿,很不客气地用前爪抱住鸡腿骨,趴在地上歪着头啃起来,小小的犬齿格外可爱。
年岁在溪水里洗了洗手,清凉的溪水像丝绸一样,温润地滑过年岁的皮肤。
她等着乌漆嘛吃完鸡腿,站起来和大妈打了招呼就要走,大妈还想塞给年岁鸡腿。
她本来还是有点馋的,但看着大妈原本做的鸡腿也不多,给人家吃完了也太难为情了,婉拒过后,继续前进。
也不知道是乌漆嘛故意,还是去到芦清村必经这条路,一人一狗顺着溪流向上走,没多久,竟然又看到一个蹲在溪流中间大石头上,扒拉土块的青年男人。
“诶呦,年岁来啦!”青年男人拨了拨头上的草帽,笑着招呼年岁,“我家木柴又不够了,正好想跟你换点呢,这次还是用鸡翅换!”
青年男人说着,砸开土块,打开熟悉的布,里面竟然满满一大包鸡翅。
简直是个全家桶的量。
木柴可以再捡,美味不容错过!
年岁立刻取下竹筐,拿一把木柴换了四个鸡翅。
“不愧是村长家的小狗,果然听话。”青年男人揉了揉乌漆嘛的头,也分给了它两个。
鸡翅外皮泛着勾人食欲的油光,表皮是棕褐色的,改花刀的部位都是焦焦的卷边,一口下去,脆皮咔滋作响,幸福感油然而生。
鸡翅也是脱骨的,肉质鲜嫩,两头的脆骨也半酥软,嚼着不费牙,却又有令人愉悦的脆响。
乌漆嘛也张大嘴,嚼得不亦乐乎。
“您做鸡翅也太有经验了,香得不行!竟然比上次做得还要好吃!”年岁夸赞道,也略微有套话的意思。
“可不是嘛,做了二十多年了。不过这次迎时夜神,我原本还有点担心自己的手艺有退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青年男人憨厚地笑了。
时夜神?
年岁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再旁敲侧击着套话,也没得出更多关于时夜神的信息,索性再次上路。
又走了不久,相似的场景再次出现,这次是一个头上别着一朵淡黄色小花的年轻姑娘,她刚把地上的布打开,脚边还窝着一只眼神傲娇的橘猫。
见年岁走过来,那只猫傲气地斜着眼看着她和乌漆嘛。
“上次答应你做的鸡脖好了!”年轻姑娘柔声唤着年岁。
“需要多少木柴,我帮你拿。”这次年岁反客为主。
年轻姑娘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挑了一小把大小粗细均匀的木柴,整理齐了收拢好。
“快要迎时夜神了,大家也开始忙起来了。”年岁悠悠叹了一句,观察着年轻姑娘的反应。
“是啊,术业有专攻,大家都在抓紧准备自己独家的那一部分了,谁都想在当天做出来最美味的鸡肉。”年轻姑娘随口说道。
年岁还没来得及再问,年轻姑娘就把手里温热的布托到年岁面前,示意她吃。
这些鸡脖出炉后,更像是卤鸡脖的样子,和之前的鸡腿和鸡翅不同的是,鸡脖上竟然泛着层层叠叠的红光,显然涂抹了不少辣椒粉。
真没想到面前这个秀气的姑娘,这么能吃辣。
年岁小心地尝了一口,竟然不辣。
然而一秒钟后她就后悔了,慢热的辣感蔓延上舌头,舌尖被这刺激的味道激得微痛,却又感觉更好吃了。
和之前的鸡腿、鸡翅相比,鸡脖的肉少,所以受热过后,水分缩得更快,也让调料的味道紧紧锁在了有限的肉中,肉质更有嚼劲些。
年岁呼着热气,一次只能吃一个鸡脖,随后就要大口哈气,外加用清凉的溪水漱口,休息片刻才能吃第二个。
乌漆嘛见两个人没有给它吃的意思,急得呜呜噜噜叫。
“小狗不能吃太小的骨头的,会卡嗓子,何况这么辣。”年岁打断了乌漆嘛的念想。
它听到这句话,反而更急了,汪汪叫着,好像在辩解什么,橘猫像是被吵到了,躺在地上,默默用猫爪捂住了耳朵。
年岁吃完之后,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让舌头恢复平静,整个人也因为辣味暖烘烘的。
“再送你一些吧。”年轻姑娘说着,用布包好了一些鸡脖,塞给年岁。
这次年岁看着剩下的鸡脖还很多,就不客气地收下了,不过,她摘下了头上的花环,戴在了年轻姑娘头上。
“我也送你一个,你戴着很好看。”年岁歪着头轻轻一笑。
年轻姑娘对着溪水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脸,也笑了。
橘猫忽然喵喵喵叫了起来,两人转头一看,乌漆嘛嘴里叼着原本在自己头上的花环,一爪死死按着橘猫的头,也想给它戴上花环,无奈它吃得太胖了,花环总要掉。
橘猫一边用鄙视的眼光斜睨着乌漆嘛,一边挣扎着反抗,无奈还是敌不过这只欢脱的小狗,最终还是戴上了掉了好几朵花的小花环,一脸无语。
年岁和年轻姑娘捂着嘴笑了半晌,打过招呼,年岁再次背着竹筐出发。
辣味的肉就是有种奇妙的口感,吃的时候辣得不行,发誓吃完这块儿就停,绝不受这辣的苦,吃完之后半晌,嘴里平静了,反而又怀念起那个热烘烘的味道了。
年岁走了不久,忍不住打开怀里那块包着的布,鸡脖的咸辣香味再次飘散在空中,让人口舌生津。
年岁还没来得及拿起一块,半空中几个黑影飞过,她本能微眯着眼睛躲避,再睁开眼时,手里的布上竟然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