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先递刀子再送暖(1)

谢毖清醒的时候便靠在床头,手里拿着蓝皮书册子。过去他一直孑然一身,其他皇子公主不愿同他亲近,他性子冷淡,正好省得与他们打交道,便养成了爱读书这个习惯,大到治国安邦,权谋策略,言谈辩论,小到民间怪谈,奇闻轶事,红尘俗事,他都仿佛置身其中,读得津津有味。

殿内还有两名宫女在清扫和整理,谢毖的寝殿极为简洁素雅,竹塌,屏风,书桌,琴案,暖炉。琴案上有一把七弦琴,由名传天下的龙吟弦和价值连城的名贵沉木组成。

一名宫女负责往暖炉中添加安神草,明日便是十五,太子身患奇病,无药能医,太医便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以缓解太子的痛苦,宫女早知此法无益,她有时经过太子殿前,仍能听见里面极力忍耐却溢出的痛苦低吟,但能当如何?叹了叹气,将安神干草抖抖开,继续往暖炉里添。

另一名宫女向往常那样,小心翼翼地擦拭殿内每一件物件,但唯独琴案上的这把琴不能碰。此琴乃谢毖禁区,并不是说谢毖讨厌它,而是珍惜得有些过分,从不允许外人碰它一指。

听闻太子小时曾跟随一位名声显赫的琴师学琴,那琴师技艺高超到什么地步呢,不仅行如流水,还能琴音杀人!十步一杀,千里不留!此七弦琴便是那位琴师临走前赠与谢毖的礼物,谢毖仰仗这位恩师,对其赠与的礼物更是如实珍宝。

太医令敲了敲门,宫女见来者为太医令时便恭恭敬敬邀人进屋,可看到旁边的云光,眼里浮现一抹惑色。

太医令赶忙捂嘴咳了两声,问:“太子醒了吗?老夫来看看太子的病情如何。”

宫女温声答:“回太医令,殿下约莫睡不着觉,一大清早就醒了,此时正在看书呢。”

“可有用餐?”

宫女摇头:“不曾,殿下说没胃口,吃不下,早上送来的赤豆粥现在都快午时了,还完完整整摆在桌上呢。”

太医令点了点头,寒暄两句便绕过屏风走向内殿,云光一路随他走近,越往里走,燃烧的木叶香便愈发浓郁,谢毖垂着眸,披着发,只穿一袭白色中衣,脸色有点惨白,唇色近乎透明,看起来虚弱得跟张薄薄的窗纸似的。

见有人来了,放下手里的书,一旁的宫女眼疾手快,赶忙过去搀扶,谢毖抬手制止,扯出一抹淡笑:“原来是太医令,您怎么来了?”

又看见一旁一袭绿色的云光,打探两眼后,疑惑地看了一眼太医令,太医令尴尬地挠了挠腮帮子,见云光毫无反应地站在一旁,一时间不知如何介绍此人身份较好。

这种难做人的事情怎么偏偏让他遇上了呢!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是好在谢毖并未太在意,黑白分明的眼里攒着淡淡笑意又看向了太医令,没去细究云光身份。

太医令松了口气,感觉顺着台阶下,转移话题道:“臣今日过来探探殿下病情。”

他将医箱放在一边,谢毖配合地将手伸出,太医令边把脉边同他说话:“今日太子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劳烦昨日半夜太医令和其他诸位太医还在为我担忧,毒解了以后便感觉好了许多,并无大碍,不曾想今日您还会过来。”

看来谢毖自己也以为他身上的毒已解,正如太医令所说,此毒毒发诡异,时有时无,好的时候连中毒者自己都感觉不到异样,太医令谨小慎微,丝毫不敢有二心,眉头却越来越紧。

奇了怪了,昨日他带一行太医一同夜返太和殿,那时太子脉象平静规律,若不细究,和正常人脉象并无二异,可听了云光的话后,他这回仔细琢磨,还真叫他探出其中异象。

莫非真像她所言,谢毖体内之毒并为解开,反而大有隐患?

“从殿下的脉象来看......”太医令深色凝重,抬头看却发现谢毖的视线正望着他身后。

他面色依旧,保持着一贯的风度和柔和,可太医令却觉得后背一阵凉意,太子的眼神怎么越来越冷,愈发凌厉??

他顺着谢毖视线看去,嚯,这小妮子不好好在一边待着,乱跑什么!当这太和殿是什么,她家吗?!

云光似乎对琴案上那把名贵的琴很是感兴趣,手快要碰到琴弦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冷声。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