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夏安醒来时身旁已经没有人。
对此夏安并不意外,因为蒋忱总是很忙。
前些日子她从他和别人通话的只字片语里,得知他除了在扩展法国的业务之外,似乎还在忙旅游开发项目。
她平时不怎么关注这些新闻,却也知道那是一个足以用天文数字来形容的项目。
蒋忱不在,夏安并不觉得失望,相反还有些高兴。
她倒也不是讨厌或者害怕蒋忱,只是两人身份地位悬殊,而且关系不对等,在他面前自己免不了要谨慎一些,不能过于自我。
夏安床上赖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爬起来。
地毯上没有鞋子,她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昨晚回房是蒋忱抱的,鞋子应该是当时掉落了。
只是当时的情况谁也没有在意。
卧室铺着地毯,她干脆光着脚去拉开了窗帘。
墙壁上的时钟显示早上九点钟,落地窗外面阳光不大,光线却正好。
薄薄的阳光透过玻璃,温热的光晕覆在她莹白的脸上,有种近乎透明的美感。
昨晚耗费了不少体力,她小站一会儿便觉得肚子在抗议,于是进浴室去洗漱。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夏安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白色吊带睡裙,V领的设计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胸前红色的印痕。
略微掐腰的真丝睡裙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完全勾勒出现,清纯中又带着小心机的性感。
昨晚厮磨半夜,折腾到最后连事后冲澡都是蒋忱搭的手,她根本没有注意对方给她穿的是什么睡裙。
不过她估计蒋忱也没有注意,毕竟她的睡裙有一柜子那么多,他也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花心思的人。
夏安洗漱完后,回衣帽间换了身衣服就出去吃早餐。
不料一出去就听到客厅处传来熟悉的交谈声,一个声音自然是来自蒋忱,另一个她也很快听出来了。
夏安往前走了几步,果然看到那个坐在沙发上,正在和蒋忱汇报工作的人。
来人是蒋忱的助理——韩昱。
夏安见韩煜的次数还算多,因为对方是蒋忱身边的人,也是最清楚她和蒋忱关系的人。
四年前,蒋忱刚接手冠世集团,忙得脚不沾地,两人确定关系的当天就到外地出了差,下一次见面足足隔了半个月。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将有关夏安的事情安排妥当,她家里乱七八糟的一应事宜都交给了韩煜去处理。
韩煜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蒋忱的助手,工作能力自然了得,那些在十八岁时的夏安眼里穷凶极恶的人,在韩煜面前都不免露出卑躬屈膝的模样,连连答应再也不来找夏安母女的麻烦。
事情解决后,韩煜按照蒋忱的吩咐,将她安排在了临江别院,也将她的母亲送进了最好的私立医院。
蒋忱连轴飞外地处理工作,临江别院只住了她一个人,屋子大得她心慌,甚至没有敢睡卧室,蜷缩着在客厅里睡了一周。
她每夜都会惊醒,担心蒋忱会突然出现,也担心蒋忱不会出现。
前者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蒋忱,后者是怕蒋忱突然对她失去兴趣,断了母亲的医药来源。
后面等来的依旧是韩煜,对方递给她一个信封,里面装着S大的入学通知书,上面写着“夏安”两个字。
“蒋总最近在出差,这是他吩咐我转交的。”韩煜由衷地笑着说,“恭喜您被S大录取,夏小姐。”
夏安之前查过录取结果,知道自己被S大录取了,只等九月便就可以踏入一直梦想的大学校园。
九年苦读,没有人不期待这份红色惊喜。
只是这些日子来,家庭的变故,生活的磋磨,让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与这份通知书无缘了。
只是没有想到,兜兜转转,这份惊喜还是回到了她的手中。
“谢谢您。”她接过信封,语气诚挚地说:“还有,麻烦您帮我谢谢蒋先生。”
韩煜依旧微笑地看着她,有意无意地透露:“您是蒋总的女朋友,这份谢意,还是由您亲自告诉蒋总比较好,他三天后会回来。”
在送韩煜离开前,夏安踌躇着问出了心头迁思回虑的问题:“蒋先生,他……喜欢什么样子的人?”
韩煜思忖了下:“蒋总很忙,最好是能不给他添麻烦的。夏小姐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
夏安一点就透。
不给蒋忱添麻烦,是她在蒋忱身边的第一条守则。
其实这对夏安来说并不难,相反还算得上简单,因为这十八年来,为了她的母亲,她一直在学着当个乖乖女。
如今也不过是换了个方式,去做另一个人的金丝雀。
四年来,夏安和韩煜的交集不算多,上一次见面还是一个月前,他来替蒋忱取落下的文件。
但是对于当初韩煜的提点,夏安是感激的。
此时韩煜坐在面对她的方向,正好看到她出来,动作自然地站了起来,开口叫了一声:“夏小姐。”
蒋忱身边知道夏安的人,都统一称呼她为夏小姐,韩煜也不例外。
“韩助理。”夏安同他打招呼,庆幸自己刚才换了衣服,不至于在他面前丢了蒋忱的脸。
蒋忱抬头望过来:“醒了?”
“嗯,蒋先生早。”夏安带着歉意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工作了?”
“没有。”蒋忱合起手中的调研报告递给韩煜,该谈的在夏安起床前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韩煜接过报告,识趣道:“那蒋总,我在楼下等您。”
韩煜离开后,蒋忱从沙发上站起来,向她走来:“吴阿姨刚才来过,早餐都温在厨房,你——”
他的话一顿,目光落在她光洁的脚趾上:“怎么不穿鞋?”
卧室里没有鞋,夏安一开始也不知道蒋忱还在,光着脚就出来了。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趾,实话实说:“鞋子在外面。”
心里想的却是,为什么不穿鞋你自己不知道吗?
许是心里的腹诽过于大声,对面那个始作俑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是我的疏忽。”
蒋忱轻巧地说了一句,语气不见得有多少歉意,接下来的行为却妥帖到让人心底那点不满都不经意间消散掉。
他将夏安拉过来在沙发的一角坐下,随即又去拿早上被吴阿姨收进鞋柜的拖鞋。
夏安见状,站起来跟着走了两步:“我自己来就行。”
“别乱走。”
蒋忱只说了这么一句。
夏安坐回沙发上,看着他去帮自己拿鞋子。
蒋忱此时还穿着家居服,比往日多了份闲散的气质,手上拿了夏安的拖鞋过来,款式与他脚下的是同款。
倒不是故意买的情侣拖鞋,只是同一个品牌根据两人码数送来的同款,不只是鞋子,包括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也有不少是男女同款。
即使蒋忱不常在,这个房子也充满了他生活的痕迹。
如果忽略掉两人的身份地位,似乎和普通的情侣没有什么两样。
蒋忱走过来,将鞋子放到夏安脚边,叮嘱了一句;“你体温低,注意冻脚。”
四月初的天气,即使室外早晚温差,室内也谈不上冷。
夏安刚才赤脚踩在地板上的时候并不觉得冷,此时却因他一句话,恍然觉得脚心传来了丝丝凉意。
人可真是矫情啊。她想。
可能怎么办呢。
蒋忱明明是那么位高权重的一个人,有的时候却对自己这么一个普通女生温柔妥帖得过分。
是啊,他多过分。
夏安心底轻叹了口气,乖顺地穿上拖鞋,敛下眼底丝丝情绪,抬头对他道谢:“谢谢蒋先生。你吃过早餐了吗?”
注意到她没有和昨天一样谨小慎微,蒋忱觉得这一句“蒋先生”顺耳了不少。
在他印象中,夏安大多数时间都是称呼他为“蒋先生”,个别时候才会叫他的名字。蒋忱曾经问她为什么,她的解释是特别的情趣,蒋忱对此不太理解,但也顺着她。
“吃过了。”蒋忱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还有安排,你自己用餐。”
说完他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夏安明白他是要去换衣服,于是跟着进去。
蒋忱知道她跟着进屋,知道她打什么注意,也没有阻止。
夏安热衷于帮他挑选衣服,包括领带、手表、袖扣等相应的配饰,每次做这些事情她眉眼的笑意总是掩藏不住。
蒋忱把这个归于美术生惯有的喜好,见她喜欢,也不阻止,甚至曾经问过她要不要转服装设计系。
夏安却说不用,现在的专业就已经很好了。
蒋忱对壁画这一块不熟悉,但既然夏安觉得满意,那随她高兴就行。
如蒋忱所想,夏安确实喜欢帮他穿搭,为此还特地私下学过,费了不少的心思。
下这一番功夫一方面是为了讨蒋忱的欢心,一方面也确实是美术生的喜好。
蒋忱的样貌极其出挑,身材更是十足的衣架子,优越到连她们素描课上的模特见了都要自愧不如,这么好的素材放在面前,她要是不好好把握岂不是太过浪费。
夏安询问了蒋忱今天的行程,对照场合挑了合适的西装、衬衫出来,拿着衣服回头就看到背对着自己的蒋忱将身上的家居服脱了下来。
蒋忱的身量很高,宽肩窄腰,背部的肌肉纹理紧实硬朗,肩胛骨随着他脱衣服的动作耸起一道流畅的弧度,上面几道新增的抓痕尤为明显。
夏安后知后觉,原来不止她身上痕迹斑斑,蒋忱身上也同样有她留下的痕迹。
犹记得两人第一次时,她承受不住如潮涌般袭来刺激和潮意,攀登顶峰时无意间在蒋忱脖子上抓出了一道带血的指痕。
清醒后,她慌忙起身想去找碘伏和棉签,不成想一下地就差点跪倒在地,□□是又酸又软,好在蒋忱眼疾手快地捞了她一把,拦着她的腰将她带回了床上。
“跑什么?”蒋忱俯在她的上方,问她。
蒋忱脖子上那道抓痕有些长,几乎是从他的耳根跨到锁骨的位置,渗出的血迹已经凝固,却也能看出来伤口有点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抓您的,我只是……”夏安眼底满是愧疚,斟酌着不会落他兴致的理由,“我只是还不太习惯。”
蒋忱闻言,满不在乎地摸了摸已经结痂的抓痕,这点伤他根本不在意,而且在那种情形下,夏安的举动和力道对他来说只会成为刺激感官的一部分。
“不用道歉,是我没有控制好力道。”
他绅士地将问题归于自己身上,细心体贴到让少女忐忑不安的心得到了安抚。
蒋忱脱完上衣,回头就见夏安看着自己出神。
思及她刚才视线所及的位置,蒋忱偏头看了眼后背,伸手摸了下皮肤被指甲抓过留下的微微凸起。
素了大半个月,他昨晚有些过分,到了后来夏安失控地抓了他好几次。
蒋忱眼底情绪微敛,出声提醒:“指甲可以剪一下。”
夏安思绪没有跟上,下意识回了一句:“明明是你力道太大了。”
蒋忱眉毛微挑,意外地看着她。
夏安这一句无心的话像是反驳,又像是情侣之间的埋怨,更像是温顺的金丝雀突然露出爪子,在除开床以外的范围,出其不意地挠了他一下。
夏安察觉到自己失言,心下懊恼,举了举手中的衣服转移话题:“这套可以吗?”
蒋忱晚上有场拍卖会要出席,夏安给他挑选的是一套暗蓝色的戗驳领西装,深色系稳重又经典,日常的同时也十分适合拍卖会这样的场合。
“可以。”蒋忱没有意见,夏安的审美很不错,也很熟悉自己的穿搭喜好,每次的搭配都很合他心意。
蒋忱换衣服期间,夏安又去岛台挑了搭配的手表和袖扣,然后细心地帮蒋忱戴上。
黑色的宝石袖扣将她的手衬得雪白,薄薄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隐隐若现,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即断。
蒋忱发现,她似乎一直不怎么长肉,即使在吴阿姨的膳食调养下,也依旧轻的他一手就能抱起。
“好了。”
夏安戴好袖扣,抬头冲蒋忱笑了下:“蒋先生,祝你今天一切顺利呀。”
弯眉浅笑的模样,煞是动人,胜过万千颜色,最后那个尾音上扬的语气助词更是撩人。
蒋忱心里微动,刚才那种被雀儿挠了一下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不痛,反而有些痒,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夏安与他视线相交,见他默不作声盯着自己,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蒋忱眼帘低垂,弯腰在她颊边落下一个浅淡又温柔的吻。
在夏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低笑着说道:“谢谢,我下次轻一点。”
蒋忱抽身离开,温热的气息却还覆在耳边。
夏安心口蓦地一跳,似有细小的电流穿过,耳尖都麻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夏安:你最好说到做到。
蒋忱:……
我作证:他一定做不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