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投下月色的长廊,女孩飞扑向窗台前站着的凌朝拾。

失望绝望又见到希望,宋诗雨开心极了,她以为自己在开学以前都不可能再见到凌朝拾了,没想到他还愿意回来见她一面。

她迫不及待。

——然后蓦然刹停在凌朝拾的身前。

他身上有香水的味道。

是女香,不知名的花香混着果木,裹住了他的清冽,浓烈得让人窒息。

女孩兴奋得红扑扑的脸颊一瞬间就褪干净了血色。

她滞了几秒,怔怔抬眼,仰望着他。

“…凌拾?”

她像是不认识他了,眼泪在乌黑的眼眶里一转,来不及拦下,就滚成大颗的泪珠砸向地面,“你不要我了吗?”

凌朝拾在同一秒里跟着皱眉。

他抬手去擦女孩眼尾缀着的泪,细腻如羊脂的肤质吻上指腹,让他眼底情绪剧烈地跳。

像被烫了下,下一秒凌朝拾就把手收回来。

“宋诗雨,我是你哥哥。”

他低哑着声,“我不会不要你。”

“你就是不要我了。”宋诗雨拿手背擦掉眼泪,还固执地仰他,“你明知道我最讨厌香水的味道。”

凌朝拾的手垂回身侧,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了下。

一两秒后,他轻叹声:“所以我不是才没进门,站在外面想‘晾’干净自己么。”

“你还抽烟,”她踮脚往他领口去嗅,“还喝酒了。”

“没喝……”

凌朝拾没说完就蓦地向后一退。

女孩借着踮脚要吻他的那一下就只擦过他下颌,落了空。

“…宋诗雨。”

凌朝拾警告的嗓声慵懒却微沉。

宋诗雨眼圈还红着,面上却已经看不出刚刚的难过,她落回脚,眨了眨眼:“逗你玩的。”

她说完停下,又歪头:“今晚还有别人这样逗你了吗,哥哥。”

“?”

凌朝拾长眸微狭。

宋诗雨指了指自己锁骨:“你衣领上,有一枚口红印。”

从女孩微微泛粉的指尖下,细白的锁骨上掠过,凌朝拾眼皮跳了下。

“…不可能,”他语气松散,“香水是上车前被邱祥东喷的。我没有让人坐怀里的习惯,你不用扯胡话来试我。”

女孩绷紧的小狐狸似的上翘着的眼角一松,弯下来。

她刚要卖个软把这个谎兜过去。

“不过迟早会有,”凌朝拾嗓音轻缓一转,漆黑眸子抬起望她,“宋诗雨,我已经27了,离成家不会多远。你要是一直这样任性妄为,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宋诗雨僵在原地。

像呆了似的,她停了很久。

“哦,好,”等终于回神,女孩转身,藏住潮红的眼圈,“我明天开学,上午走。你不想送就别送了,我自己也能去。”

“……”

女孩雪白的赤足踩着地面回去。

凌朝拾低抑着眼帘睨着她脚跟,慢慢拧眉。

几次想上去把人抱起来拎回屋里,但每一次都还是忍住了。

邱祥东没说错。

他就是给她留的念想太多,狠狠心,早点断了,对她最好不过。

听着浴室里传出来哗啦啦的水声,凌朝拾眼神摇晃,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又抽完一根,他才回了门内。

九月一号,江城医大新生开学日。

凌朝拾休假。

一大早,刘文涛就到凌朝拾家里报到了。

“诗雨妹妹,今天还是我送你去学校。”刘文涛站在玄关,笑脸灿烂。

宋诗雨却有点幽怨:“你在七院是什么职务。”

“啊?”刘文涛茫然。

“专职司机吗?”

刘文涛:“……”

“哎,别这么说嘛,凌医生肯定很想亲自送你去,但他最近实在是太累了,昨晚肯定又是通宵值班,现在估计还在医院的哪个休息室或者值班室里——”

“他昨晚回来了。”

宋诗雨慢吞吞打断。

“哈?”进门的刘文涛呆滞,“凌帅明明前两天就跟我说他有事回不来,才让我送你去报到的。”

刘文涛声音慢慢弱下去:“那我小点声,省得把你哥吵醒了,他那起床气凶得厉害,太吓人了。”

“……”

宋诗雨原本在阳台上收理自己的衣物,闻言捏着软布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垂回眸子,她无声忍了几秒。

还是没按住。

“怎么凶的。”

“嗯?”客厅里的刘文涛没回过神。

“凌拾,你不是说他很凶么,”宋诗雨低着头叠着衣服,声音轻落,“你跟我说说吧。”

刘文涛挠头:“其实我也没亲眼见过,就是听医院里传的。有两个小护士甚至被他吓哭过。”

“吓哭?”

宋诗雨眉心轻蹙,回眸,“你是不是骗我的。”

刘文涛冤枉:“我哪敢呐。其中一个小护士和我认识,她有一次提起来,说当时不知道凌医生在休息室里睡觉就把人吵醒了,他那眼神跟要杀人一样,特别恐怖!”

宋诗雨听得沉默:“要不你录下来听听看,你自己信么。”

刘文涛:“……”

刘文涛确实把自己说怀疑了。

兴许是这样说的时候,小护士脸上的后怕表情没一点掺水,他还一直挺信的,现在由他转述,听起来是有点玄乎。

“咳,凌帅好像确实不是那种人哈。”刘文涛尴尬地扭开脸。

宋诗雨的眼神粘到次卧的房门上。

她盯着实木质地的花纹,看了几秒,“他最近很累么。”

“是啊,我们胸外科本来就是院里重科,盖主任不是腰病犯了在家休养吗?凌医生现在替着他那份,平均一天十几小时的手术,快成超人了。”

“哦,那算了。”

宋诗雨耷回眼,提起沙发上的包往外走。

“就是,身体好也不能这样折腾嘛,”刘文涛一顿,“什么算了?”

“本来想吵他起来,看看他起床气多凶的。”

女孩没什么情绪地耷着狐狸眼,从他惊恐的表情前平静路过,“我们走吧,今天要麻烦您了。”

“不,不不不,不麻烦。”

刘文涛吓得磕巴。

此时面前漂亮乖巧的小姑娘的影子倒在他身上,仿佛长发下随时会长出两只黑色犄角。

等回神,他连忙伸手,从宋诗雨那拎过行李:“我来提,诗雨妹妹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没有。”

宋诗雨坐在玄关凳上,换鞋的动作很慢。

可再慢也没用,最后她起身时,次卧的门仍旧合得紧紧的,纹丝不动。

那人到最后也没有和她告别。

五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

宋诗雨抿了抿微涩的唇瓣,往外走:“那你给我讲讲凌拾的坏话吧。”

“好好,”刘文涛应完才过大脑,“啊?”

“就是他有哪些缺点,都告诉我。”

“为、为什么?”

“因为,我想讨厌他了。”

“?”

狐狸都是很狡猾很自私的。

如果没那么喜欢就可以没那么难过的话,她想,最好能不要那么喜欢他了。

很可惜,她没能如愿。

梯厢下降到一楼那几十秒,刘文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凌医生在医院里有什么负面/评价——除了起床气这件事。

最后他讪讪摸后脑勺:“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凌医生给我感觉是个分寸感很强的人。他看起来对所有人都没什么架子,但也是所有人都被划在同一个界限外,不管相处多久,他好像都很不喜欢别人真的亲近自己。”

“他来七院那会就很神秘,年纪很轻却能做主刀医生,本来我们都以为是什么大背景空降兵,上了手术台才发现是真的实力牛逼。胸外科的大小手术他都技术娴熟得可怕,也不知道怎么练出来的——他从来没说过。”

“……”

出了楼门,被灿烂的阳光一晃,宋诗雨才反应过来什么。

女孩转开脸:“不该问你的。”

“啊?”刘文涛回神。

“被我哥当专职司机用,想你也是他的迷弟之一,”宋诗雨叹气,少女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把持住,别弯了呀。”

刘文涛:“?”

刘文涛:“????”

刘文涛带着怀疑人生去后备箱放行李,宋诗雨就先进了车厢后排。

上车前她仰回脸,看了看其实根本看不到的那个窗户,再匆匆低回头时,女孩细白的下眼睑微微沁上了红。

她摸出背包里的眼罩,往脸上一戴。

双手交叉,以一个安详入棺的姿势,宋诗雨躺倒在后排。

她想好了。

刘文涛要是上来问她在干嘛,她就说她在祭奠自己嗝屁了的初恋。

才不是在遮泪汪汪的眼。

女孩委屈地皱了皱鼻子,胡乱抹了一把脸。

刘文涛今天特别慢,宋诗雨躺在后排,准备好的腹稿都在心里语气波澜不惊地演练很多遍了,才终于等到驾驶座侧的车门拉开。

宋诗雨屏息,等他问。

等啊等啊。

没等到。

车门都关上、安全带都系好了,刘文涛还是没问。

宋诗雨有点气。

“就不能指望你……要不然还是换我给你讲凌拾的缺点好了。”

宋诗雨按着眼罩闷软着声。

车发动起来。

“嗯。”同时驾驶座上的人淡淡应了。

宋诗雨脑袋里正被离别情绪纠缠得乱,并没察觉什么:“凌拾有变态洁癖,公共物品能不沾就绝不沾。比如无论去哪用水龙头,关上前他都要用水冲一下把手。”

“别人拿过的咬过的碰过的东西,他绝不会吃。”

“还有占有欲也很变态,他自己的东西,绝不让人碰一根手指。”

“还有——”

不等宋诗雨再列举,驾驶座上有人低轻一叹:“宋诗雨,白眼狼到你这个地步,也算丧尽天良了吧。”

“……?”

宋诗雨一把掀开了眼罩。

顾不得藏起通红的眼圈和没干的泪痕,她扭向前排。

驾驶座那人正低转过清峻的侧颜,从座旁懒懒睨着她:“我洁癖变态地重,占有欲变态地强,那这几天是谁睡了我的主卧,小狗吗?”

女孩慢慢红了脸。

“…汪。”

作者有话要说:小狐狸内心os:

是谁舍不得了凌朝拾!

有本事你别来送!

哼!!!!

小狐狸表面:

“汪。”

(乖巧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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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榜单好卷,上不去,明天开始隔日更(爆哭

等上榜我会恢复日更的!(猫爪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