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府内斗，你们可真是厉害。”
慕清芸单手捂紧嘴，猛烈地咳嗽起来。
“只要不是残害同门，应天学府向来不插手修士之间交手。”
吴平身旁的修士嬉皮笑脸，他把这种毫无反手之力的殴打归结为交手。
眼神四处游荡，最后看着粥粥，嘴里一股火药味。
“白道友来救小情郎了？我倒是忘了，如你们这等勋贵子弟、修为又自持盛高的人，最喜欢的便是像他那样的……好颜色，足够放得下身段自甘堕落，足够下贱。”
“白道友为何……偏偏看上个只有脸的废物呢？”
他一脸无辜，似乎疑惑极了，真诚地向粥粥发问。
粥粥凝眉，不咸不淡地看着吴平。
吴平在她的注视下渐渐松开裴珑。
“啪”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骤然能自如呼吸，裴珑毫无力气地趴在地上，乌发散乱，发丝沾染上黄泥。
完全丧失了平日矜贵少年郎的气质。
他现在一定很难看，裴珑费力抓紧掌下的草屑，可又实在没力气遮掩他的狼狈。
“心脏的人自然看什么都脏。”慕清芸厉声道。
粥粥扫了眼他们。
五个人，个个衣着普通，眼神里透出一股愤世嫉俗、似乎恨极了天道不公的模样。
腰间挂的都不是特别出众的牌子。
她并未掩饰自己的目光，视线穿行他们的腰侧，平铺直叙：“原来诸位都是还不曾出师的修士。”
吴平撕破他老好人的面具，在粥粥的刺激下露出本属于他的丑恶神色。
“白道友出言怎能如此刻薄，我们五人教训他也是为了你。”
吴平出口后，隐在吴平和他身旁灰衣男子身后的三人立即畏畏缩缩地帮衬。
“是啊，白道友，我们只是不愿你被他的外貌蒙骗。”
“有的人生来肮脏，自己不得志，便企图剑走偏锋，飞上枝头变凤凰。”
“只是……白道友，你既身为天资过人的氏族子弟，我等以为世家礼仪定然是好的，不曾想……竟是如此尖酸鄙薄。”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他们越说便越是觉得有理，竟用失望的眼神责备粥粥。
他们口中说着看似称赞的话，实际却偷偷摸摸想以另一种方式去睥睨和点评粥粥。
看，就算身世良好天资过人又如何，还不如他们懂得人情世故呢。
慕清芸被恶心得连连皱眉，她不屑地笑了笑，拿出气血丹准备给裴珑。
粥粥睨了眼蹲下身安慰裴珑的慕清芸。
她握紧腰间的剑柄朝吴平的方向走过去。
“你要干什么？”
五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粥粥现在的心情不算好。
铁剑从剑鞘中拔出，锋利的边沿刮过剑鞘的内壁，发出一种分外刺耳的声音。
后知后觉地，五人脸上惶恐而惊惧。
“……白道友。”吴平说，“我们真的是为你好，裴珑那种甘愿以色侍人的下贱——”
他喉咙在粥粥挥剑而来时失声。
长剑险些刺破他们的喉咙，剑意压制住他们浑身的灵力，整个人动弹不得。
然而粥粥的剑只是象征性扬了扬又收起来。
“不用露出这幅表情，学府禁止残害同门，我又不能对诸位做些什么。”
她走近，盯着吴平和灰衣男子，似乎是笑了一下，仔细看看，眼睛里面却毫无情绪，语气也没什么起伏。
“你们只能祈祷，学府的规矩永不更改。”她低声道，“滚吧。”
剑意登时消失。
五人僵立在原地，在粥粥的眼神瞟过来的那刻立即回了神，脚步不稳地逃离。
……
慕清芸为难的收回手，她感觉到裴珑似乎并不愿意被她触碰。
见粥粥放过那群人，慕清芸凝眉：“学府不允许手刃同门，真的要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粥粥笑了笑。
慕清芸气不过，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冷哼：“他们实在不配称为修士。”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这几人总是仗着学府规定，以及大部分修士并不多管闲事的空子，专挑一些资质平平的弟子下手。
也不打死，而是私下慢慢侮辱，逼迫那些修士离开学府。
粥粥站的地方离裴珑很近，少年就趴在她的脚边。
裴珑抬起脸看着粥粥。
他恢复了一点力气，用手在衣裳干净的一角擦拭掉血污，再伸出手移到粥粥的脚边，如玉的指尖滑过粥粥的脚尖，渐渐向上，忽而触碰到少女浮动的衣袍。
他一把抓住，如同握紧一根救命稻草。
“……粥粥。”
粥粥垂下眼，裴珑的脸一半留着血，似妖似魔，一半完好无损，仿若不知世间疾苦的小公子。
从裴珑的身上，粥粥仿佛看到了小豆芽的影子。
裴珑跟小豆芽同样瘦弱，也是这样受人欺辱，被人按在地上殴打，打狠了也不喊疼，闷声忍住，一双乌黑的眼里全是隐忍的凶狠，只有在看见熟悉的朋友时，那份凶狠才会变成脆弱，仿佛快要破碎，欲从眼眶中落出来。
她顿了顿，还是握住了裴珑伸过来的手。
裴珑的手有些凉，粥粥不自在的皱了皱眉，握紧将他扶起来。
“……粥粥。”少年又唤了她一声，语气缱绻。
粥粥淡淡应了声。
“裴珑，学府的规定是死的，它只说学府内不可手刃那些人，可却没说出了学府如何。”
如同教导小豆芽一拳一拳打回去般，她开始教裴珑反击。
握住少年的肩膀，凑近他，粥粥轻声说：“我不杀他们，我把他们的命，留给你。”
裴珑失神地望着粥粥。
那颗平日里平稳跳动的心脏失去了它原本应有的速度，像是完全不属于他，此刻只为别人，为面前人跳动着。
他觉得自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浑身如火烧身，战栗不已，如果他手中有一面能堪破人心的镜子，那么此刻，他的心一定是滚烫的、鲜艳的、甚至趋近暗红的颜色。
想要抱紧粥粥，期盼她眼里的怜悯再多一些，即使是怜悯也没关系。
不是以挚友的身份，而是……而是什么，他似乎也不知道。
裴珑低下头，掩饰自己眼中突如其来莫名的欲-望。
他乖巧地回应：“我知道了，粥粥。”
作者有话要说：有宝猜男三是吴平，不是啦，不过也有宝猜中，没错！就是那个只提了一嘴的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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