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粥粥收回神识,悄然无息地退回小院。

凌月楼位置偏僻,她去时没有探查到分毫有关修士的气息,楼外又布下法阵摧毁那些逃之夭夭的附生灵。

粥粥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都知道裴珑久病未愈,现在看来,也许未愈的不是病。

戒备森严而又诸事警惕的恭华宗,竟然不曾夜巡凌月楼,事出反常必有妖,粥粥的猜测更倾向于——

这是一次刻意的清场。

粥粥舒展开身体躺在塌上,双手枕在脑下,今晚撞破隐藏在裴珑身上的事,她诧异至极。

原文中并没有明确提及裴珑的身上有附生灵,若附生灵真的是裴珑久病的源头,那这些附生灵寄生在裴珑体内的时间应当很早。

不得不说,身为龙傲天男主的裴珑,不仅身世狗血,经历也狗血。

但这些跟她无关,她自己的命运尚处于飘忽不定、无法掌控的地步,除去裴珑的感情经历,其余有关裴珑的事她没必要如此深思熟虑。

比起裴珑的秘密,粥粥更好奇的是方严和方玉两人。

平白无故找上她的院子本身就很奇怪,似乎是想故意引诱她上,撞破或者戳破裴珑的小秘密。仔细回想方严和方玉的言行举止就会发现,他们慌张又镇定,应当是听说过裴珑的事,但从未亲眼见过。

他二人是陆瑶光的人,所做的事自然是陆瑶光授命。

粥粥蹙眉。

……陆瑶光想让她知道裴珑的秘密,为什么?

粥粥翻了个身,阖上眼。

反正于她无益亦无害,顺其自然。

裴珑的事并没有影响粥粥,后半夜她仍旧睡了个好觉,醒来后越发坚定要把昨夜的事抛之脑后。

既然恭华宗愿意给裴珑腾出一片清净之地,用以逼出附生灵,也就说明,裴珑并非毫无依靠,既然有了身后的依仗,他的生命也不会因为附生灵而受到威胁,她也就无需担忧世界是否会因此而崩溃。

粥粥整装待发,待她打开院门时,鼻尖立即捕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梅花香。

少年倚靠在门与墙之间的缝隙中,乌发雪肤,昨天白日里惨淡的容色恢复了鲜活,额前细软的碎发被风吹得呆呆立起,他似醒非醒的眼陡然睁开,清澈透亮。

一个充满少年意气的笑在他脸上绽放,裴珑站直身子,向她说明一早蹲守在这的缘由:“昨日师娘派人与我说,今天我要跟着粥粥一同前往应天学府。”

他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眼下有些青黑,但这些都盖不住他眼里的兴奋。

粥粥略略点头:“走吧。”

临行之际,粥粥扫了眼后方的小道。

方严和方玉走在前面开路,一袭粉衣的陆瑶光穿行而来,她脸上蒙着层白纱,只露出一双上挑的凤眼,看不清脸下的光景如何。

粥粥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陆瑶光比粥粥矮上一些,她抬眼回视,从她的眸中,粥粥读出了几分探寻的意味。

粥粥脸上表情如常,同裴珑站在一起,脸上看不出任何纠结、疑惑、厌恶之意。

两人之间似乎并无异样,裴珑脸上甚至挂着笑。

陆瑶光眼中闪过不满,她抬高下巴。

“我也去。”

说完死死盯着裴珑。

裴珑笑意不变,一直望着粥粥的眸子转动,轻飘飘地扫了眼陆瑶光。

天真纯然的笑意下似乎藏着其他情绪,陆瑶光被打量得一僵。

不过是个模样漂亮的废物,竟敢视她如无物。

陆瑶光冷下脸。

“以我药石谷谷主唯一孙女的身份,入应天学府是天经地义!”

粥粥:……

粥粥对陆瑶光的认识到了一个更深的层面,书里说陆瑶光嚣张跋扈,这算不上嚣张跋扈,充其量算鲁莽中带点儿机灵,天真里又掺和了几分不知事的恶毒。

陆瑶光的眼神不放过裴珑,裴珑垂下纤细的脖子,不吱声。

一种名为别扭的气氛弥散在三人之中。

“……”粥粥主动打破怪异的氛围,“的确是天经地义。”

陆瑶光眼神凝固,见鬼一样看了眼粥粥,最终甩袖朝门外走去。

他们一路御剑飞行。

途经一热闹非凡的小镇,他们准备落下歇脚片刻。

陆瑶光身无灵力,裴珑灵力微薄,被载着飞行这么久,两人看起来状态不佳。

一下了剑,陆瑶光踢了御剑的方玉一脚,提着裙子跑到树荫底下吐了,裴珑的状况要好一些,他的面色微白,蹙紧眉头,见粥粥看向他时,两眼一弯,熠熠生辉。

几个仙人似的人出现在镇里,走在路上的人总是时不时瞧上两眼,他们在一茶庄歇息,小二将他们引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们喝着茶,听着外面人声鼎沸。

咚——

一声铜锣敲响,粥粥端着茶抿了口,朝外面望去。

就在这扇窗户的正对面,有人搭起台子比试,获胜者会得到一样物件。

木架上摆着流光溢彩的玉石,和削铁如泥的长剑,看着有点意思。

粥粥撑着脸,懒洋洋地又喝了口茶。

“我要那颗玉石。”陆瑶光的眼里充满欢喜,扭头使唤裴珑,“姓裴的,你既然不想当废物,正好给你一个正名的机会,你去,替我赢下那颗玉石。”

猝不及防吃瓜的粥粥顿住。

粥粥一眼看出,台上那位等待被挑战的男子不像是拜入门派的修士,更像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他生得孔武有力,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紧实,青筋暴起,肤色是深褐色,一看就是常年在外行走的人。

……至于小种马。

粥粥瞥了裴珑的身形一眼,极快地收回视线。

小种马的修为可以忽略不计,就论身形和力气,那也完全没有胜算。

“去啊!”陆瑶光语气急切,催促着裴珑。

裴珑端着茶水的手指一颤,随即放下,他直视陆瑶光,黑白分明的瞳孔显出几分考量,眉眼弯弯笑着道:“我打不过他。”

“打得过打不过试试不就知道了。”

裴珑不说话了,捧着茶杯安静地喝茶。

陆瑶光-气得不行。

“你这废物,枉我肯对你低声下气,青睐有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粥粥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正经暧昧男女之间是怎么相处的。以前听孤儿院里的人说,有些情侣之间吵架就是什么话狠骂什么,专挑戳心窝子的话。

然而任凭陆瑶光怎么叫唤,裴珑始终垂首盯着茶水,注意到粥粥偷偷观察他,裴珑面皮一紧,等粥粥移开视线,他才斜眼,看着额前碎发的遮挡,默不作声地看了粥粥一眼。

“方玉方严,你们去。”陆瑶光冷声道,“你二人必要给我赢下那颗珊瑚玉石。”

似乎是被裴珑的态度刺激到了,她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微红,有几分可怜相,这让粥粥想到了她曾经的朋友小豆芽。

粥粥站起身:“这样吧,我去。”

她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径直朝比试台而去。

还不待几人赶过去,比试就已经结束,散修倒在地上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粥粥挑挑捡捡,拿走了一块珊瑚玉石。

粥粥看也不看地上的散修,走回去时将玉石扔给陆瑶光。

“收好,我们启程。”

陆瑶光抱着珊瑚玉石,终于不再吵闹。

方玉眼中露出愕然之色:“白道友为何出手要相助?”

粥粥:“我去比结束得更快。”

言外之意就是他们太弱了,浪费时间。

方玉方严:“……”

很有道理。

此刻的裴珑难得分了点眼色在陆瑶光身上,他盯着她抱在怀里的玉石,盯了片刻便扭头跟上已经走出门的粥粥,待上了粥粥的剑,少年双手握住粥粥腰间的衣裳。

低声叹气,俏皮的语气里藏着丝丝不为人知的不悦:“那珊瑚玉石当真是漂亮呀。”

粥粥:?

因为裴珑的话,她打眼瞧了瞧抱着珊瑚玉石的陆瑶光,清透的珊瑚红印在少女脸上……,衬得闭嘴的陆瑶光莫名恬静。

有道理,确实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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