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几天,池姝闲来无事就在院子里练剑修炼,有陆清言在,刚好也能指导她。就这么过了三天,她肩膀上的伤差不多痊愈了,正想着告辞,结果沈之迷这天早上来上门拜访。
她师父来找陆清言是干什么的?沈之迷看到她也在一净室并不惊讶,掏出一枚储物戒放在石桌上,“听说你受伤了,为师特地炼制了一些丹药,拿着。”
虽然是很暖心的举动,可是离她被青睛兽所伤过去了六天,她伤都痊愈了师父才来送药。
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沈之迷的狐狸眼浮现幽怨,“还不是你那师兄紧着你,你伤重的时候一净室闭门谢客,谁来探望都不行。”
陆清言谢绝了别人的登门探望,难怪她说她受这么重的伤,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看她。
池姝拿起储物戒,仔细瞧了瞧,翡翠戒面,银质指环。用灵力探了探,其中的储藏空间有一间卧室那么大,她的储物袋花了原主五百个灵石里面才只有一张床那么大,而且储物戒体积小又精致,相同容量普遍比储物袋价格贵,这枚储物戒肯定价值不菲。里面装的瓶瓶罐罐的丹药想必也是最上乘的。
她想推辞,这时陆清言端着放着糕点的茶盘,走过来,含笑道:“你就收下吧,虽说伤已痊愈,但是身边还是要时常备着丹药才好,以防不时之需。再说,沈长老的一片心意,当徒弟怎能拒绝?”说完,他将茶盘放在石桌上。
还记得三天前池姝做木雕,把手划了,在自己的储物袋里翻找半天都找不到丹药。
池姝听了这话,说什么也不好不收了,她将储物戒握在掌心,“谢谢师父,那我收下啦。”
沈之迷瞪她一眼:“你准备供起来不成,我送你这个当然是要你戴在手上啦。”
池姝不好意思,伸出手掌想了想,将戒指戴在左手的食指上。即使是储物戒,也不能瞎戴,戴在食指上是单身的意思。她看了眼陆清言的储物戒,扳指形状,墨玉质地,戴在左手大拇指上。
陆清言肯定不知道那套戴戒指的规矩,而且戴在左手大拇指什么也不表示。不过扳指和戒指的戴法会不会不同?
沈之迷眼神在陆清言身上停了停,陆清言还是一派风雅,说话间居然带着一些关心的意思,他对自己徒儿倒不是那副若即若离的态度。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弄个明白。
“沈长老此来,不是想和师侄切磋棋艺吗?”陆清言抬手轻轻一拂,石桌上出现了棋盘、棋奁、茶壶和茶杯,他示意沈之迷落座,“请。”
沈之迷对陆清言的招待感到很满意,迅速将想法抛到脑后,坐下后和陆清言分先,沈之迷执黑,陆清言执白。池姝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撑着下巴准备看两人对弈。
沈之迷是只老狐狸,陆清言则是谦和君子外表下有着极深的城府,若真要论起来,她师父肯定不是陆清言的对手,但是上次对弈陆清言输了,这次呢?
陆清言在门中一直是清雅疏离的形象,他为了维持这样的外在是否也迂回过苦心经营过?
一开始,沈之迷的棋路全面压制对手,他下的快棋,一步步打得白棋贴近角落,可是慢慢的,白棋的棋风如绵里藏针,春雨潜入夜般蚕食阵地,叫人摸不着头脑,明明还处于劣势,怎么突然就转危为安还小占优势?
沈之迷本来下得很快,后来长考渐渐多了起来,眉头也蹙起,再看陆清言,无论是前期还是后期,都不紧不慢,节奏始终如一。
收官,数目。贴目后两人的目数竟然相同。
平棋!
“哇。”池姝坐下,下巴搁在石桌上,观完这样一场对弈不禁感叹一声。
陆清言下完最后的官子后,表情就无甚波动,平淡看着池姝数目,似乎对结果早就有所预料。得出结果后,他笑道:“看来师侄的棋艺亦有长进,能与师叔平分秋色。”
沈之迷舒缓了下刚才长考时皱着的眉头,放下棋子,长舒一口气,和陆清言下棋真的太累,但是也酣畅淋漓。这局棋本来他以为胜券在握,都没看明白陆清言是怎么逆转局势的,“这局棋是平了,恐怕下次再下,我会输于你。”
“师叔不必自谦。”
两人客套了一番,沈之迷不知怎的眼珠一转,又聊到池姝身上,“池秋徒儿,你可看明白了这局棋的巧妙?”
池姝猛不丁被叫到,下意识就摇了摇头。
“下棋如做人,棋风也能看出为人的性格。你师兄这棋风稳健,不骄不躁,恰如其人。不声不响的来了个金屋藏娇,那倒是把你师父我吓了一跳。“
池姝瞬间涨红了脸。
什么叫作金!屋!藏!娇!
陆清言正喝着茶,突然也呛了一下,他那不疾不徐的性格、风雅的外表,那还真是从未曾喝水会被呛,还是在人前。
沈之迷这话的杀伤力太大了。
陆清言放下茶杯,擦了擦嘴角,恢复端正的仪态神情,“师叔慎言,我分明是看池秋伤重,一净室灵气浓郁,便于她恢复,才请她来养伤,并非师叔说的,”他顿了一下,继续道:“金屋藏娇。”
这个词在他唇齿间吐出,惹得他心头起了一丝波澜,像是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而他还没有察觉。
池姝连忙帮腔,“就是就是,师父此言谬矣,瞎说什么嘛。”她有些愤愤,一时竟然有点怪罪沈之迷的意思。
沈之迷看起来没意识到她生气,嘬了口茶,顾盼之间眼角的泪痣愈发妖冶,“乖徒弟生气啦?现在整个九星门传遍了,说你和你的陆师兄同居了,传得那叫一个大胆。你连这都不在乎,师父不过调侃你一下,你还恼羞成怒了,真是。”
池姝听了这话,腮帮子都鼓起来,怎么会这样?
也对,那天她是被陆清言抱到一净室的,路上有许多同门路过碰到,只是当面不敢说什么罢了。而她还在一净室小住了几天,恐怕流言变本加厉。
修仙世界没有女子贞操观念,不过这样的事在哪个世界细算起来都是女子吃多了亏,只要还是男权社会。
陆清言收到池姝的眼神,他觉得这眼神有点含羞带怨的,显然是被沈之迷的话影响到了。沈之迷的话,看起来是对池姝说的,实则也是敲打他。
沈之迷那么护短,怎么会让旁人坏了自己徒弟的声誉。
他微微欠身:“师叔,是我考虑不周,误了池秋的名声,这件事情我会给个交代。”
沈之迷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说实话,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可是,陆清言这个人,越和他接触,他发现越捉摸不透。
你看着平静的海面,实则水面之下果真如此吗?
但是他说会给交代,那必然是对此事上了心,不会听之任之。
“你是掌门高徒,行事应当有分寸,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沈之迷起身,语气从调笑变得沉稳了一些,“今天主要是来给徒弟送东西,东西也送了,顺道棋也下了,我就先告辞了。”
沈之迷走之后,池姝瞪着陆清言,他事事尽在掌握,怎么没有算到外头的风言风语。
“你说给个交代是什么意思?”
想必是相处了几日,此刻情绪也上来了,竟然对他说一句话没有称呼“师兄”。
当初抱她回来是事急从权,要说完全没想到其他人会怎么看,那是假话。
他一向不在意世人的看法和言论,维持与人和善的外在也只是因为这样对他有利。但是,他忽略了池姝的角度。
“日后你会知道的。”
池姝抬头,他语气清清冷冷的,又带着些笃定。
她没有去细想他说的日后是什么时候,他们会有日后吗?等不到那个时候,她就会回家、回到原来的世界去的。
一整天池姝都没有和陆清言说离开的事。当天晚上,她躺在床上问系统,“除了杀他,真的没有别的方法能回去了吗?”
【宿主你不会改变主意了吧。既然是这个设定,那当然别无他法。谁叫陆清言是幕后反派呢,为了这个世界的稳定,天道只能派人来抹杀他。】
天道,应该是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更高的法则。系统再次提醒她,陆清言是幕后反派,跟她不是一路人。
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陆清言跟她说有人找她,池姝到门口去开门,才看到宣菡来了。
池姝拉着她进了院中,宣菡到院子里不住地左右看,“一净室比我们听兰馆大多了诶,还有温泉,小姐你住在这里泡过这温泉吗?”
池姝禁不住想起那天撞到陆清言在这里面沐浴,她红了脸,假装镇定道:“没有。”
宣菡又跟她到主卧室看了一圈,她们拉手在床边坐下,宣菡和她讲了门中最近的传闻,大意就是她和陆清言如何缠绵悱恻、同居甜蜜,这话池姝从沈之迷那里听了大概有心理准备。
宣菡末了补充一句:“不过那个外门弟子裴质期间来听兰馆找过你一次。”
“他找我干什么?”
“你来一净室的头几天,他来问了一句你在不在听兰馆,我说小姐不在这里,他沉默很久,走了。”
裴质就算真的对原身有一些感情,现在也都没用了,因为原主已经不在了。她也不觉得裴质能有多深的感情,不然还和贾盈盈拉拉扯扯?原主最后身死,他少说得有一半责任。
“而且,裴质最近通过试炼,成了内门弟子,有资格参加宗门大选了。”
池姝抓住关键点,“什么宗门大选?”
宣菡对她不知道宗门大选表示惊讶,跟她解释了。原来是青阳秘境开启,各个门派会派出门中精英弟子,去往秘境中寻宝。
池姝回忆,原作中裴质就去了这个秘境,回来后实力大增,想必这个秘境和他找回魔魂一事有关,基本上可以确定其中至少有一片魔魂。
裴质恢复实力后,第一件事就是灭宗夺宝,这是他恢复实力的第一步,她得去阻止他。
池姝送走宣菡,回来在院中打坐修炼,她还差一丝丝就能进阶,双目紧闭,灵力运行了好几个周天,额头上不知不觉渗出了汗珠。
她倘若不能改变书中的结局,她也会死在这个世界的,再也回不去,再也看不到父母了。
越想越急切,也越是没有进益。她不知道的是,修炼急于求成、不够专心、杂念太多,这些都会导致纵生心魔。
一阵铃音传进了耳朵,灵台顿时清明,她燥热的身体升起一股安宁的感觉,身体内四处乱撞的灵力也变得有序起来。
“凝神聚气,抱元守一。”
头顶传来熟悉的陆清言的声音,给她安稳和可靠的感觉,她按照他的指示,摒除杂念,控制身体内灵力游走的方向。
像是口渴之人费尽力气打开了水瓶,喝了一口水,她逐渐找到了窍门,接下去的修炼就变得容易起来。
终于,培元已成,灵台清净。她成功步入培元境了。
睁开眼,擦擦头上的汗,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陆清言,“多谢师兄啦。”
要说住在一净室就是这点好处,安心做事不会被别人打扰不说,灵气浓郁也便于修炼,她这样的废柴也进阶了,全靠这福地加持和陆清言的帮助。
陆清言看她前几日修炼都跟玩儿似的,今日倒是尤其认真,大有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
“进阶了,不错。”他赞许道,接着问:“今日为何这般用功?”
池姝实问实答:“我想参加宗门大选。”
陆清言皱眉,“你要去青阳秘境?”
有何不可?
原书中陆清言也是去了这个秘境的,想必在裴质找到魔魂的过程中出了不少力。
而且,这次秘境寻宝九星门折损惨重,十个人去,回来的只有两个人,陆青言和裴质。
她要去的主要目的是阻止裴质找到魔魂,看看能不能顺便也救一救同门。
池姝点头,“对。”
“你不能去。”陆青言几乎是想也没想,不留一点情面。
她凭什么不能去啊?她不由得怀疑起陆青言去这趟秘境的目的了。
难道他猜出自己是去阻止裴质找到魔魂的?但是她做的没有错。
“我为何不能去?”
陆青言看了眼她固执的脸,转过身,目光带有愠色和阴鸷,“你修为低,秘境凶险,你去就是送死。”
她一定要去。
别说可以阻止裴质恢复实力,就是趁着秘境里情况混乱,暗杀陆清言的概率更高,她也得去。
是的,她还是想回家。除了杀掉陆清言,她还有别的办法吗?
她沉默,陆清言也沉默。
陆清言所言恐怕不是他真正担心的东西,怕她在秘境中丧命什么的,这肯定是不想让她去的借口。
陆清言到底有什么计划在瞒着她?
“不是有你在吗?”池姝语气真诚,目光柔软了一些,“每次我有危险,师兄都及时出现,这次师兄也去,我是不担心会死在里面的。”
陆清言回转过头,她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全身心地信赖着他,他眸底的戾气阴冷不知不觉被融化了一些。
他沉默片刻,“既然你想,那就去。”语气松动了一些。
“真的?”池姝不敢置信,刚刚他还那么偏执地不让她去,都把她吓了一跳。
陆清言看了她两眼。
对她,他是一退再退,换做别人,早就不知道死在何处了吧。
她究竟对他下了什么术法?他很确定没有。
不过是一个小姑娘,靠近她也无害,把她带在身边也没什么。
“你说得对,左右有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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