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池姝耳朵痒痒的,迟疑忐忑,转过头去瞄陆清言的表情,撞进他一片漆黑的瞳孔,自己仿佛被定住,移不开眼。陆清言面上一片坦然,眼神略带玩味地看着她。
这也太尴尬社死了,我是来杀你杀你杀你的!投怀送抱个鬼啊!
池姝想要低头不看他,刚有动作,下巴便被陆清言右手捏住,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食指和拇指指腹上有薄茧。
她现在和陆清言像是跳交际舞的姿势,就是身躯挨得太近了,显得十分暧昧。
她想要抽出被他握住手腕的右手,使了老大劲,结果不动分毫,陆清言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细细的手腕一圈还有盈余。
陆清言慢悠悠转头,目光落在她不安分的右手上,“你这爪子怕是也不想要了。”
她右手此刻确实是个想要挠人的动作,有一种张牙舞爪的劲儿,但也不至于被说是爪子吧?她顿了下,手弱弱缩成了个拳头,弱弱的没有攻击性的拳头。
这人没有意识到现在这样很奇怪吗?多恶毒的一个人啊。
陆清言看出她的敢怒不敢言。其实她的手并不像爪子,相反,还有点好看,女儿家的手指跟葱根似的,手腕皓白如雪。
陆清言捏住她下巴缓缓抬起,迫使她只能仰头直视他,“第几次了?”
小姑娘的眼眸瞬间弥漫着恐惧,刺激了陆清言的暴虐心理,手上不由得收紧。
池姝当然害怕了,谁被大反派这样对待能不怕,之前感觉到的那点旖旎也全部消失不见,果然,指望陆清言怜香惜玉那是不可能的。
【宿主,想想办法,他动杀心了!】
池姝逃也逃不脱,下巴和手腕都被捏疼了。她绞尽脑汁,然后努力镇静道:“是,我是投怀送抱了,因为我喜欢你啊。”
淦!说出来她想找个洞钻进去。
不过此刻危急存亡关头,她尽力展现自己的无害和柔弱。
陆清言一顿,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语气有些讥讽道:“喜欢我?”
他大笑不止,笑声有种疯狂的癫劲,停顿后又重复了一遍:“喜欢我?”
干什么,这就有点恐怖了。
她知道他是个反派,但是这股疯劲令她更是害怕,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就有点难办了。”他语气冷冰冰,眼神带着点装模作样的惋惜,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文雅的二师兄,“你要是回九星门和别人乱说,该怎么办呢?”
池姝赶紧下巴上的手劲顿时收紧,她结巴道:“我我我绝对不会和别人说的,师父、掌门、其他长老,任何一个同门,我就当今天没有发生这件事。”
陆清言凝视她很久,终于还是放了手。
杀她当然易如反掌,但是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背后是哪一股势力,这得慢慢钓出来。
池姝脚都软了,大口大口吸着气。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看来诛杀陆清言这件事还是暂时放一放。
***
到了李员外的家里,他在前厅接待了池姝和陆清言,请人落座,上茶后,开始喋喋不休诉说家里的情况:“老朽本名李家仁,家中经营薄产百亩,还在城中开着两家药铺,在庄子内也时常接济穷苦人家,从未与人结仇。可如今,自从大儿子娶了媳妇,家中就总有古怪,媳妇病死后,庄子里一到晚上,便白影翻飞,鬼影幢幢,有啼哭声,媳妇的灵堂也是无人敢守。”
这李员外说了这一大堆话,最后几句才是重点。不过,他说自从大儿子娶了新妇家中就古怪不断,听他的叙述,明明是这新妇死后才古怪不断的。
池姝坐在陆清言下座,陆清言捧茶小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语气谦和道:“令公子是何时娶妻?”
李员外想了想,“半年前,正月十五娶的。”
嫁过来半年就香消玉殒了,池姝有些同情。
陆清言:“既是新妇,是为何病死的?”
李员外皱眉,似乎是不想提到这件事,“仙长有所不知,我那媳妇是城东王家的姑娘,许是王家隐瞒了她的怪病,好让她择人家,嫁过来半年某天突然发病,皮肤发黑,口吐白沫,郎中来看时已经身死。”
池姝更是奇怪,半年都没事,怎么就突然发病了?李员外将这事推到王家隐瞒新妇怪病上,可是“皮肤发黑、口吐白沫”明显是中毒的表现。
陆清言双手搭在扶手上,神色显得有些了然,“想来这鬼必然和新妇的死有关,今晚我和师妹去守灵堂,看看到底情况如何。”
池姝有心理准备,但是和陆清言一起去守灵堂,还真是这趟任务的“意外之喜”啊。
李员外踟蹰片刻,终于还是问出:“仙长,您说这个鬼魂会不会是我那儿媳变的,死了还来闹我们家。”
池姝也是这个猜想,多半是那女子心中有什么怨气,所以停留在此,徘徊不去。
陆清言颔首,“这还要今晚去看了才能下定论。”
说完了家中情况后,李员外派人安置了陆清言和池姝,两人的房间只隔着一面墙。
池姝在房间内待不住,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不去外头逛逛那也太吃亏。她拿上储物袋,出了李家庄,到城中最大的集市青螺街上去了。
青螺街很繁华,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楼房,街道上支着各种摊位,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不断。
池姝买了个糖画,一边走一边舔着吃。街头有杂耍表演,美男吐火,她看得津津有味,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吃完了糖画,又返回卖糖的摊位买糖画,如此往复几趟。
夕阳斜下,杂耍的美男团收工了,池姝决定去买最后一根糖画,刚掏出钱,就听到一道疏离的嗓音:“你一下午买了五回。”
她回头,果然见到陆清言站在那里,瞳孔漆黑,眉头微皱。
池姝收回手,歉意得看了眼摊主,摊主表示理解。她转过头看陆清言,微微有些意外,“你一下午都跟着我吗?”
陆清言轻轻摇头,用眼神示意了下她手上拿着的东西,池姝低头一看,五根木签。她有点强迫症,吃完糖画木签没有及时丢掉,都握在手中,居然有五根。
不知为何,她有点羞赧。
“麦芽糖太好吃了嘛。”
陆清言睨了她一眼,对她的借口不置可否。
他肯定觉得自己太馋嘴了。
池姝想到一个主意,噗嗤笑了出来,仍然掏钱付给摊主,“老板,糖画可不可以画他?”
陆清言乜她一眼,眼神带着几丝警惕。
摊主接过铜钱,看了眼陆清言,转头对池姝笑道:“姑娘,画一个哪成啊,画一对才是好寓意啊。”
池姝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一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今天娘子照顾我生意,我多送娘子一个糖画。”摊主笑得暧昧而开怀,拿起糖勺,在板子上作画。
池姝知道摊主的意思,但是多送一个糖画诶!她不想去制止,偷偷看陆清言,他正微抬视线,目光落在正在完工的糖画上。
顷刻,糖画画完,是两张人物画,一个姑娘和一个男子,虽然糖画不可能把形塑造得完全一样,毕竟这种作画工具是有局限性的,但是两张糖画做到了神似,眉宇间的神情十分传神。姑娘那张是笑着的,池姝一看就觉得像自己,男子那张,眉宇间那股疏离劲儿,也展现出来了。
池姝接过糖画,一手一只,将那只长得像陆清言的糖画递给他,怕他不接,故意道:“人家多送一个诶!”
陆清言迟疑片刻,接过,拿在手上端详了一会儿。
这时,摊主的声音响起,“祝娘子和这位郎君白头偕老,永不分离啊。”
陆清言微抬眼睫,不去看摊主,反而将目光落在池姝身上,意思很明显:你给个解释。
池姝窘迫,向摊主道了声谢,拉着陆清言走入人流中,“你没有听说过情侣套餐吗?”情侣套餐,光顾的人只要凑成两个,就可以享受优惠。
什么无聊的东西。
陆清言:“没听过。”
他作势要把手中的糖画丢掉,池姝扑上去握住他的手,“不许丢。”
陆清言右手被一双细腻光滑的小手包裹住,感到她掌心传来的些许温热,他看向这双手主人的眼睛,有点气愤,更多是执拗,还有一些娇憨。
池姝弱弱地松开手,意识到刚刚自己有多么大胆,讷讷道:“麦芽糖很好吃的,丢了太可惜了。”不过,像陆清言这种人不会喜欢吃甜的吧,风格不搭噶。
陆清言望了她许久,看得她都低下了头,突然,他抿了口糖画,看起来只是用嘴唇轻轻碰了碰,池姝惊讶地望向他,“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吃甜的呢。”
陆清言薄唇轻启:“是不爱吃。”
“哦,不喜欢吃也不用勉强嘛。”池姝莫名有点失落。
陆清言脸上浮现一个不可轻易察觉的笑,语气轻扬,“这不是,你喜欢我吗。”
池姝震惊,回旋镖,镖镖必达!
陆清雅漆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绪,似笑非笑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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